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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省城培訓歸來,吳一品沒有在石月城逗留,徑直回到了楠木村。
他開上皮卡車,去了一趟南河,一方面是找馬道成,爭取他回家鄉發展,另一方面也是找馬道成的妻子,想尋一些關於南城的蛛絲馬跡。
馬道成夫婦比較忙,吳一品只要了南城那邊“代理”的電話號碼,便驅車返回。途中,收到芭蕉鎮黨政辦的電話,要到鎮上開會,研究南河村新農村建設事宜。
看來,上次市裡的最高領導任飛翔調研過後,芭蕉鎮終於有所動作了。
來到會議室,吳一品才發現,這個會並非芭蕉鎮政府所主導的,而是區裡主導的,分管農業的副區長和農業局的局長也來到了現場,當然一同前往的,還有區政府辦聯系農業的副主任李高平。
李高平主持會議,會議討論了一下楠木村的未來發展規劃,吳一品之前的那個規劃草案,給與會人員都複印了一份。
大家提出了很多修改意見,黨政辦的主任記得很認真。會議最後決定,由區農業局牽頭,芭蕉鎮黨政辦和楠木村配合,組建一個專班,一周內修改完善吳一品初擬的那個方案,再交由專業谘詢機構,以此為藍本,進行專業地規劃。
散會後,李高平將吳一品叫到了一邊,詢問了一番吳一品的近況,並說區政府辦將在辦公設備等方面,再對楠木村進行一番幫助,讓吳一品缺什麽盡管說。
臨行,副區長劉海華委托李高平和農業局局長,當天就隨吳一品一起到楠木村調研。
李高平於是坐著農業局的公車,隨吳一品的皮卡車一起,來到了楠木村。
吳一品帶著二位徑直去了回頭望,這裡能夠看到楠木村的全貌,也能遠眺石月城,位置絕佳,要規劃好楠木村的未來,此處是必到之處。
這農業局的局長姓黃,之前是鄉鎮的黨高官,對吳一品一番恭維,並順帶著誇讚了一番區政府辦,當然更是對李高平這個副主任拍了一番馬屁。
吳一品一方面陪李高平二人調研,一方面重點了解了一下黃德清危房改造的事情。
李長華還真是給力,每天盯著木匠施工,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黃德清的破房子,已經煥然一新,黃德清雖然耳聾眼花,但還是能夠感受到,居住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地感激吳一品,感激李長華,感激李安華。
李高平二人在楠木村轉悠了一番,與吳一品討論了一些規劃思路,然後匆匆離去。
這一周的時間,吳一品和芭蕉鎮黨政辦的一起,幾乎每天都加班到十一二點,張儀到楠木村來過兩次,吳一品還去過張儀辦公室一次,都是為了文案的修改。
一周後,繼續由吳一品主筆的文案,通過了劉海華的審核,提交到了一家中介機構進行進一步規劃。
…
同時,李丹的工作塵埃落定,考取了石月區的大學生村官,分到了芭蕉鎮楠木村,擔任村委會主任助理。
這天,劉西林帶著團區委的書記,和組織部的一名退居二線的幹部,到楠木村來送李丹上崗,芭蕉鎮的黨委副書記、鎮長張儀也一同前來。
楠木村的支部書記和村主任都居家辦公,報到自然是到村委會了,因為事先沒有通知,吳一品隻得臨時打電話,叫黃躍進和李長生來,二人都有事,所以這個報到,居然是向他這個支部書記助理報到了。
看到吳一品獨自一人在,而支部書記和村委會主任都無法前來的時候,劉西林略微尷尬。
女兒第一天到崗,他之所以叫上了這麽多的人,就是要讓鎮村兩級明白,新來的大學生村官是有後台的,以後得多照顧著點。
沒想到,代表楠木村來接受報到的,居然是自己在政府辦的下屬,而且是自己一再給女兒強調,要保持距離的人。
“小丫頭片子,跟著一品多學習,他畢竟比你來得早,他是書記助理,你是主任助理,你們可不要貪玩,要一起把學習成績搞上去!我是說,把楠木村的發展搞上去!”劉西林教導女兒道。
他的表情極不自然,似乎是滿腹心事,說話也有些不著邊際。
李丹不買帳了,嘟嚕道:“老劉你這話說得!我和吳一品都這麽熟了,他還能欺負我不成?你怕是昨天酒喝多了還沒醒吧,還扯到學習上去了!”
“你!”劉西林語塞,轉而向吳一品客套道,“一品,這段時間忙不忙啊,在村裡還習慣吧?”
吳一品覺得劉西林頗為陌生,尷尬地笑著道:“報告劉主任,這段時間確實有點兒忙,上次不是市裡主要領導來調研了嗎,安排了一個工作,我們這幾天絞盡腦汁搞方案,任書記說了,勞動節過後要出成果呢!”
劉西林的心情十分複雜,楠木村自己倒還真沒來過,沒想到條件這麽差。
而且,吳一品居然也在這裡,女兒跟這個被貶的小子走的比較近,現在到村裡來工作了,那不是更要天天混在一起了?
當初,吳一品擔任區長的秘書,工作漸入佳境,劉西林對吳一品是越看越順眼。他幾次三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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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吳一品到家裡吃飯,和吳一品一起在外面住賓館,都是想著能把這個窮小子招為上門女婿。
而自打吳一品得罪了區長,被貶到村裡,劉西林便覺得,吳一品這個人渾身都是缺點,他最擔心的就是,女兒跟他走得太近,被他所連累。
這幾天,劉西林一直不在狀態,腦子裡像是一團漿糊,家庭的事情,工作的事情,一團亂麻交織在一起,所以女兒工作的事竟然沒太上心,而且他居然忽略了,吳一品也在楠木村掛職。
“劉主任,各位領導,大家遠道而來,我看這馬上也到飯點兒了,不如我們找一個農戶,做兩個家常菜將就一下!”吳一品想的是,中午就到李安華家,請他的母親張羅一桌飯,招待一下劉西林等人。
…
他感覺到,今天的劉西林,十分的不正常,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又有些行事古怪。按理說,以劉西林的嚴謹,是斷然不可能讓女兒到楠木村來的,而且他一定會提前就把一切安排妥當。
“村裡條件有限,就不麻煩了。”劉西林十分見外地說,“李丹名義上是楠木村的主任助理,但說到底還是芭蕉鎮來安排工作,鎮上比如說組織辦啊、黨政辦啊,哪裡用得著李丹的,李丹你一定要主動一點,隨喊隨到,村裡能有多少工作,不要躲在村裡玩!”
張儀聽出點兒端倪,順杆子往上爬,大聲道:“組織部有規定,大學生村官是第一屆,視作公務員管理,由所在鄉鎮統一安排,正好組織乾事還空著,像小李這樣的高材生,擔任這個組織乾事,是再合適不過了。今天,權且到村裡來報個到,下午我們就到組織辦上崗!”
劉西林臉上露出放心之色,連連感激道:“感謝鎮長,就怕李丹沒有什麽經驗,短期內無法進入工作角色,還請鎮長多多點撥!”
“哼!我才不去鎮裡呢!”李丹沒好氣地說,“我就要跟吳一品在一起!”
“你個小丫頭片子!”劉西林氣得渾身打顫,“個人服從組織!這事就這麽定了!”
李丹還在嘟嚕著嘴,張儀連忙解圍道:“劉主任說得對,楠木村已經有吳主任了,再把你安排到這裡,豈不是浪費人才!我們這會兒到南河找個農家樂,算是為你接風洗塵,吳主任也參加一下。”
吳一品答應下來,開上皮卡車,與一行人一起前往南河村,李丹拋下父親等人,偏不坐小轎車,而是坐上了吳一品的皮卡車。
“吳一品,我就想著能在村裡工作,跟你一起有個伴兒,到鎮上可沒意思!”李丹嘟嚕道,“老劉可不要壞了我的好事!”
“劉主任這幾天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感覺有點兒不正常的樣子!”吳一品關切地問道,“你看他眼睛血紅,面如紙灰,該不是病了吧?”
“哎!別提了!”李丹歎息道,“這段時間,我爸神秘兮兮的,基本上很少在家裡待,我幾次打電話找他,都是關機。你們單位有人找他,幾次都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了。”
“你沒有問過他是怎麽回事?”吳一品十分驚訝。
李丹聳了聳肩,“我才懶得問呢!我問他,反倒可能碰一鼻子灰,白白挨一頓削,我又沒病!”
吳一品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他益發感覺到,劉西林不正常,一定是碰到什麽十分棘手的事情了。
“聽我媽說,我爸擬了一份離婚協議。不是我瞧不起我爸,就算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的跟我媽離婚!”李丹繼續道,“要不是我外公,我爸能混到今天這個樣子?他估計是最近有些膨脹了!”
“離不離婚,這是大人的事情,你這個當女兒的,貌似不好多做評價吧?”聽到李丹這樣說劉西林,吳一品覺得有些不舒服。
…
之前聽聞廖東說了劉西林的經歷,他對劉西林是頗多同情的。這個社會上,人都有一種同情弱者的想法,也許在他看來,劉西林在婚姻和家庭生活中,就是一個十足的弱者。
二人又有一搭沒一塔地聊了一會兒,須臾便到了南河村馬道成家的農家樂。
張儀提議喝酒,吳一品因為要開車,沒有喝。其他人員,各倒了一杯。
酒桌上一番客套,一番觥籌交錯,劉西林作為區政府辦的副主任,也是在座各位資歷最老的幹部,自然是受到了眾人的追捧。
但是,劉西林益發不在狀態,吳一品發現,他甚至把張儀張鎮長叫成了李鎮長,氣氛有些尷尬。
半杯酒下肚,劉西林已經有了醉態,接了一個電話過後,起身解釋說有事情要回去處理,叮囑李丹在組織辦要虛心學習,道謝之後,便叫上區政府的司機龔波一起,驅車絕塵而去。
這邊,主角走了,其他人等興致也不怎麽濃厚了,草草吃完飯,張儀便帶李丹到鎮政府,其他人各自離去。
吳一品回到楠木村,剛剛停好車,李丹帶來電話,泣不成聲道:“我爸他出意外了!我要回石月城!”
這才分別不到三個小時,劉西林就出意外了,到底又是什麽意外?
李丹哭得一塌糊塗,電話裡也說不清楚,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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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讓她別哭,馬上驅車到芭蕉鎮,帶上李丹,向石月城飛奔。
一路上,李丹都在嚎啕大哭,從她的哭訴中,吳一品大致聽出了端倪——劉西林是自殺了!
李丹翻看著手機,讀著劉西林最後給她發的短信:“對不起女兒,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選擇不做你的父親!女兒,永別了!”
李丹一邊念著短信,一邊自責道:“都怪我沒有及時看到短信,都怪我!如果我第一時間看到了短信,興許還能勸一勸他!”
吳一品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給龔波。據龔波說,他在送劉西林回石月城的路上,劉西林一個勁兒地催他快點兒,他甚至大部分時間都開出了一百碼的速度。
要知道,芭蕉鎮到石月城的路比較窄,彎道也多,一百碼的速度,可以說是極限了,即便是對於龔波這個老師傅來說,也是捏著一把汗在開。
按照劉西林的要求, 龔波直接把劉西林送到了華銳集團的酒店。
隨後,華銳集團前台便給政府辦打了電話,劉西林在酒店房間浴缸裡割腕自殺了!
救護車第一時間趕到,將劉西林送到市中心醫院,一番搶救,最終還是宣布了他的死訊。
吳一品心裡空蕩蕩的,這劉西林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以至於想得這麽絕,居然自殺了?
他驅車趕到市中心醫院,李丹的媽媽李月梅也在,一臉強裝出來的悲傷。劉志遠和李高平也來了,滿臉都是難以掩飾的悲傷。
死者家屬對劉西林自殺身亡的事實,沒有任何的異議。李丹哭暈過去,躺在吳一品的懷裡。
殯儀館的車很快就來了,將劉西林的遺體拖到了殯儀館。
《鹹魚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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