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鍾之後,便到了古城三巷的石灣社區。
吳一品發現,古城街道的黨高官石美華已等候在石灣社區,見廖東的車子到達,立即恭敬地打開車門。
“區長您今天怎麽有空微服私訪了!按照您的吩咐,社區食堂已準備了三桌飯,街道征收辦和社區的幹部都到了。”石美華引導廖東一行二人進去。
廖東對龔波道:“小龔你就回去休息吧,這一個星期應該不會用車,你可以自由活動。”
吳一品把廖東和他自己的行李袋拿下來,一隻手提一個,跟著廖東身後。龔波驅車離去。
就在這時,城管局的一個依維柯執法車,公安的一個治安巡邏麵包車同時到達,下來了十個城管隊員和六個公安乾警。吳一品大致已經猜到,廖東這是要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把古城三巷的釘子戶全部拿下。
廖東笑呵呵地說:“這是我調遣來的正規軍,范大局長親自帶隊。接下來一個星期,警力不夠隨時調遣。”
“區長您這是要?”石美華有些懵逼了。
“進去邊吃邊說。”廖東大手一揮,帶著十六個穿製服的,朝社區食堂走去。
街道辦和社區一共是二十三四個幹部,加上廖東帶的人,差不多是四十人,坐了滿滿三桌。
見是分管城建的副區長到來,還帶著公安乾警以及城管隊員,大家多少有點兒驚訝,原本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聚會。
古城街道辦事處的主任陳慶豔滿頭大汗地跑來,給廖東打招呼問好:“區長真是稀客啊!我接駕來遲,待會兒自罰一杯!”
廖東在眾人簇擁下來到座位上,聲音雖然沙啞,但是中氣十足地說:“各位兄弟,你們看,小吳一手提著一個行李袋,其中一個是他的,一個是我的。我已經給文源同志和張華同志報備,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和小吳就吃住在石灣了,你們給我和小吳安排一個地方,準備兩套鋪蓋卷兒。接下來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我們要打一場戰役,我想了三天三夜,這場戰役姑且就叫決戰石灣!”
在座的各位,大致也都明白了廖東的來意。石美華心裡雖然覺得有點兒過了頭,但還是率先鼓掌,恭維道:“廖區長為了古城三巷的發展夙興夜寐,親自掛帥來決戰石灣,這種老當益壯的精神實在令我這個當兄弟的感激涕零!我提議,大家一起敬我們的廖區長!”
廖東端著杯中酒,像電視劇中的英雄豪傑一般,仰著頭一飲而盡,還將手中的杯子啪一聲摔碎在地,意氣風發地吼叫道:“我廖東今天在此立下軍令狀,不管你是石灣還是岩灣,一周之內堅決拿下!響應的兄弟們,就跟我一起上!”
石美華和陳慶豔為廖東的豪情所打動,也是有樣學樣,一飲而盡且摔碎酒杯,其他人俱是如此,就連不喝酒的幾個女同志也有所感懷。
這晚,酒隻喝了一杯,飯也是草草吃完。廖東和街道辦的兩位領導現場指揮,在石灣社區成立了決戰石灣指揮部,還為廖東和吳一品各開了一個房間,安排好床鋪。四十號人連夜開座談會,廖東為大家簡單分了工。
入戶組二十人,由廖東任組長,陳慶豔任副組長,社區的幹部全員參加。
簽約組五人,由石美華任組長,街道辦事處征收辦的同志全員參加。
拆遷組二十人,由區公安局副局長范利任組長,街道辦事處的黨委副書記魏天明任副組長,城管和公安幹部全員參加。
辦公室五人,由吳一品任組長,街道辦黨政辦主任任副組長,再從街道辦、建設局、國土局各抽調一人參加。
當天夜裡,還完成了兩件比較重要的工作:一件事情是,由古城街道辦事處印發了決戰石灣指揮部的文件,明確了各組和每個人的工作職責;另一件事情是,繪製了一張決戰石灣作戰圖,將現存的120多戶釘子戶,逐一在圖上進行了標注,明確了包保責任人,掛在了指揮部會議室。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鍾。廖東安排大家各自回去,明早七點半準時碰頭開工,然後和吳一品各自回房休息。
吳一品躺在床上,睡意全無。第一次參加這種攻堅克難的工作,他很是興奮。同時,他深知,他這個辦公室主任,那可是承擔著為廖東把關參謀的重要作用的,決不僅僅是發幾個文件,整理幾條信息那麽簡單。
他反覆思考著幾個重要的事情,也是他所最擔心的事情,做不好可能會犯顛覆性錯誤的事情。
首當其衝的是輿論。廖東在石灣立下軍令狀,組建了決戰石灣指揮部,緊接著肯定是一系列超常規的舉措,甚至有可能會矛盾抱團。而緊隨其後的,肯定就是各種坊間傳言,乃至惡意炒作。如何應對?唯有主動發聲,佔據輿論主動權。
這件事,他想到的辦法是,由石雲日報社和電視台安排專人加入這個指揮部,明天一早就發聲,然後後續跟蹤推出系列報道。他還寫了一則三百多字的消息,名為《今日,決戰石灣的戰役打響》,算是首期在媒體發聲的一則通稿。
第二件事,那便是內部人員的約束。一個蘋果,蟲子往往都是從裡面開始吞噬的,裡面已是千瘡百孔,外面卻還渾然不覺。
針對這個問題,吳一品想到的對策是,在指揮部組建臨時黨支部,黨員帶頭,統一簽訂軍令狀。說是軍令狀,其實也就是工作紀律、組織紀律、生活紀律、保密紀律、群眾紀律等各項承諾書。
社區的便民服務大廳有電腦,吳一品感覺事不宜遲,連夜又回到隔壁的大廳,花了三個小時擬定了一個宣傳報道工作方案,一個組建臨時黨支部並在正式開展工作前對著黨旗宣誓的方案,以及一份決戰石灣指揮部人員軍令狀,並各打印了四份。
做完這些,已是五點鍾,吳一品將鬧鍾定在六點鍾,和衣靠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