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怎麽突然散了?”

與昏睡的武幼凌共乘一輛馬車，正走在回家路上的唐寧，也注意到了霧氣的消失。

這場霧，幼菱可是說靈氣頗足，疑似是靈氣複蘇來著，可這麽快便消散了，複蘇效果應該不會太明顯吧?

散了也好，靈氣複蘇對咱又沒啥好處，老夫增加實力靠的每日抽技能，靠的是講故事攢健康值。

靈氣複蘇之後，若是冒出一堆比老夫還吊的掛逼，老夫可不會開心。

哪像現在這般美好——

老大撐著世俗家業，老二劍氣凌霄能砍元嬰，老三雖然又廢又渣但好歹貢獻了一個元嬰女兒，就算靈氣持續衰竭，待其長大也能護唐家幾百年富貴安逸。

老夫也沒閑著，日複一日在抽技能攢技能，遲早有一日能超神……

唐寧正YY呢，忽然就感覺腦殼裡嗡嗡作響，就仿佛有無數人湊著他耳朵在說話，說的什麽又根本聽不清楚，仿佛嚴重至極的耳鳴，令他心浮氣躁很想罵人。

搞毛啊這是?

昨晚上就害老夫沒睡好，現在又來?

等等……莫非又有刁神要害老夫?！

第一次還可以懷疑是意外，這都第二次，唐老太爺豈會繼續死撐?他老人家乾脆利索的選擇了求助場外觀眾，於心中呼喚了高度疑似人格化天道的天上那位神秘大佬。

——“先生，這正神之道，不是您正在主動嘗試的事情麽?”

神秘大佬秒回信息，不過語氣似乎有些奇怪。

正神之道是什麽鬼?

哦懂了，你這說的是我昨夜與唐伯爺聊到的救主與城隍神體系吧。

這我認，可我什麽時候主動嘗試這玩意兒了?

大約是察覺到了唐寧疑惑，於是一段段小視頻便出現在了唐寧的眼前——

大孝子唐伯彥帶著一票人進行頭腦風暴，最終定計繪製出他老人家腦後九層光圈畫像影像。

長公主田福陵一番猶豫後，寫聖旨蓋龍璽的的影像。

大量衙役和兵卒以瘟神所在民宅為圓心，四面出擊又騙又嚇，讓居民們改信救主的影像。

居民們對著腦後九道光圈的畫像三拜三叩、頂禮膜拜的影像……

“我的個……天呐！”

唐寧目瞪口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到了此時此刻他豈會不明白，昨夜與剛才連續感到耳畔有無數聲音嗡嗡作響，是奉祭“救主”之人的祈願傳遞了過來。

啊啊啊，坑爹啊！

唐伯彥那逆子，簡直就是他娘的天字第一號坑爹貨！

逆子！老夫告訴你如何立正神，為的是與邪神爭奪信仰，為的是避免再冒出邪教徒播撒鼠疫與喪屍瘟疫，害爹也勞心費力不得安眠好麽?

你小子夥同外人，狸貓換太子把你爹我化成“救主”是什麽鬼?

現在還沒多少人信呢，你爹就已經被吵的快要失眠了，這要是再多些人信奉救主，爹豈不是要被吵到發瘋?！

爹要是瘋了，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怕是都別想活！

呸，難怪這方世界，至今為止都一個正正義善神都沒有，這麽逼叨叨誰受的了?擱誰都要黑化啊！

“先生，您以身化神，定是想親身探索出正神之道，此事若成功德堪稱無量，但其中凶險也是大無邊。先生您身具大智慧、大毅力，我攔不住您踐行神道，也不能攔……但我還是想說——先生，您為這方世界已做的夠多了！此事若是不幸失敗，我必保您一靈不昧，轉世於富貴之家！”

天生的神秘大佬也打開了話匣子，而且言辭明顯有了情緒變化，十分動情。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講啊！

唐寧驚了。

神特麽轉世於富貴之家……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大智慧大毅力了?我又何時想要踐行什麽神道?

身為俯瞰世間的存在，你把開卷考試的閱讀理解題，理解的離題萬裡合適嗎?

“那個，其實我……”

唐寧試圖現身說法，從源頭修正錯誤。

恰在這時，又是一大波信眾祈願紛至遝來，吵的唐寧目光僵直。

唐寧感覺他的腦子都被搞遲鈍了，恍如前些年春運期間湧入無數條請求的鐵路12306網站，卡機、頓挫、掉幀……

又仿佛遭了D-DOS攻擊的家用單核電腦。

電腦處理不過來信息時怎麽辦?

死機唄！

是的沒錯，唐寧眼前一黑，“死機”了。

死機前，唐寧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淦，誰特麽都別攔我，這次我一定要鯊了逆子唐伯彥！

死機與死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當然是還能不能重啟動。

也許是托了500健康值的福，也許是天上那位神秘大佬暗中護持，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唐老太爺悠悠醒轉。

頭很痛，耳畔也依然有聽不真切的嗡嗡聲，雖然讓人感到心煩，但在勉強能接受的范圍之內。

“爹醒了。”

“父親醒了?父親，你餓不餓?”

“爹，你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那些庸醫說爹你操勞過度，簡直就是一群庸醫嘛，爹你什麽時候操……”

“老三閉嘴！”

“哦。”

三個逆子，守在床前，因為親爹蘇醒而忍不住一齊滿面歡欣。

“扶我起來。”

唐寧揉著眉心吩咐道。

三個逆子頓時一番勾鬥，最終唐老二仗著武功蓋世搶到了近身服侍之權。

“去去去，笨手笨腳的！把紅鸞青鸞喚來！”

可惜，唐老二也被嫌棄了。

某奸相連忙扭頭叫人，

守在外間的雙胞胎俏侍婢迅速出現，上床從左右兩邊將腦子依然有些犯暈的老太爺小心攙住，讓老太爺無論往哪邊扭頭都是又軟又香的洗面奶……

有東西依靠的腦袋，終於稍微舒服了一些，老太爺眯起了眼睛，心情也沒那麽糟糕了。

“父親，您為何會突然暈倒?可是因為襄助幻月真人，耗費了太多靈元之故?”

耐心等到此刻的某奸相，這才小心翼翼問道。

唐老太爺聞言大怒，若不是他老人家還腦仁生痛，只有半躺著才能舒服一點，他百分之百要暴打眼前這個差點坑死他的逆子:“唐伯彥，你這混帳殺才還好意思問?你自己做了什麽坑爹事，你會不知道?”

“父親何出此言?”某奸相感到十分冤枉:“孩兒就算是坑老二坑老三坑全天下人，也絕對不會坑父親您的啊。”

“你未經我同意，把那個生造出來的神主與你爹我合二為一，還不夠坑爹嗎?”

唐寧瞪著某奸相，目光裡全都是刀光劍影。

“父親，此事說來話長，其實在立神主之前，就已經有不少人信奉您老人家了啊！父親滅血神、除瘟救世，滿城皆知，百姓們有感您的恩德，便在家中悄悄立了父親您的牌位……”

某奸相一聽，趕緊就解釋了起來——

父親，孩兒就騙了您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什麽大慈大悲除瘟救世大天神，只有大慈大悲除瘟救世唐老神仙。

不過，您教我奉立正神規范教義，護蒼生免遭邪神滋擾侵害，並特別提到了位居眾神之首的救主，這麽明顯的暗示孩兒我豈會聽不懂?

父親，這不就是您講的《西遊》故事裡的玉帝麽，孩兒懂您的意思！

“你懂個錘子！”唐老太爺氣的七竅生煙，穿越前的俚語都飆了出來:“你爹我是這意思嗎?真想一拳打爆你腦殼，看裡面究竟裝了些啥！你爹我現在過的是神仙日子，做什麽狗屎救主?吃飽了撐的嗎?！”

——“先生，難道您真的沒想踐行神道?”

天上那位神秘大佬，忽然插了個嘴。

唐寧聽得眼前一黑，隻覺得一腦門子官司。

逆子可以隨便打罵，這位大佬怎整?

老夫又不是傻子，豈會看不明白這位神秘大佬對“踐行神道”是個什麽態度?

這方世界，任何人、任何妖魔鬼怪咱都可以招惹，可這位神秘大佬必須除外啊！

“父親，孩兒……”

某奸相試圖解釋。

這方世界，任何人、任何妖魔鬼怪孤都可以招惹，可親爹必須除外啊！

“你先閉嘴！其他人也都給老夫保持安靜！”

唐寧腦袋一歪，及時喝止了某奸相，奶……呸！腦子裡嗡嗡作響的他老人家，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與天上那位神秘大佬解釋交涉。

被波及的眾人頓時噤若寒蟬，生怕觸了唐寧的霉頭。

唐寧還算滿意，便眼睛一閉做假寐狀，通過心靈聯系趕緊解釋溝通道:“誤會了誤會了！我只是嚇嚇這傻兒子，並不是不想踐行神道。”

——“原來如此，果然是我誤會了先生。”

神秘大佬竟當場就信了。

唐寧便趁機說道:“哎，我生氣倒是真的。這傻兒子，他以為自己是在給我幫忙，實際上他給我造成了大麻煩啊！”

——“什麽麻煩?”

神秘大佬追問。

唐寧趕緊現編:“那什麽……哎，你也知道的，這世間萬事萬物之發展，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說道這裡，唐寧發覺他的思路已清晰，便又補充道:“就像雞蛋，它不會突然就哢嚓裂開變成小雞。就算是生命力最旺盛的雞蛋，也需要母雞持續孵化，才能破殼而出的。催生，只會讓小雞天生不足，夭折慘劇就變得在所難免。又或者，催生出的小雞，基因突變成了不倫不類的怪物……”

——“先生，基因是什麽?”

神秘大佬化身好奇寶寶。

唐寧卻是暗生懊惱，暗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只是不解釋又不行，唐寧只能傳遞了個念頭過去:“所謂基因，就是決定雞蛋孵化成雞，而不會孵化成鴨的生命源質。”

——“生命源質?哦我懂了，雞鴨蟲魚，妖魔人獸諸般生命，構成其生命的物質其實只有數量多寡之差異，卻無本質的區別。正是先生您說的基因，決定了他們的種屬，以及成長的下限……先生，多謝賜教！”

神秘大佬欣喜受教。

“不客氣……”咦，跑題了！唐寧趕緊把話題扯了回來:“所以我才很生氣啊，吾兒伯彥雖是好心，但卻是把我循序漸進去踐行神道的計劃給搞的一團遭糕。現在我的腦袋還沒來得及進行系統改造，如何處理過來如此多的信徒祈願?再這麽搞下去，大概要不了多久，我的靈智就要撐不住瘋掉，到那時……哎！”

唐寧這話啥意思?

四個字——大佬救我！

——“先生，我能否能幫上什麽忙?”神秘大佬很上道，自告奮勇道:“先生您想要如何改造腦袋?我將這方世界最強武者的腦袋取來，給先生你換上如何?”

數百萬裡之外，一名單手托著百丈孤山，輕輕一躍跨過奔流大河的身高兩丈赤發巨漢悚然而驚，急急將孤山入大河濺起滔天巨浪震死魚蝦無數。

拋下孤山的巨漢一手護住脖頸，一手不知道從哪兒抄出一根巨大狼牙棒，睜圓大眼警惕無比四處張望。

“誰想害秦某?出來受死！”

……

“不換！”

魏王府內，唐寧果斷拒絕。

現在這顆腦袋他老人家很喜歡，完全沒有更換的任何想法，而且換了之後豈不是就不能頂著唐老太爺的身份，享受著優渥腐敗的生活了?

——“若不換頭，如何是好?”

神秘大佬問道。

問得好！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老夫摘出來，那勞什子神王救主誰想做，老夫拱手相送絕不反悔，甚至還可以搭一堆贈品！

可惜，哎……

只能先退而求其次，那退而求其次的辦法有沒有?

別說，也有。

身為穿越者，而且穿越前是禿頭程序猿的穿越者，對於這個要命級的問題，唐寧還真就已想到應對之策——

“你能不能幫忙，在我腦子裡搭建個專門用來接收信眾祈願的服務器?能的話，我就想辦法編個處理祈願的程序，對於鏈接請求該拒絕拒絕，該忽略的忽略，該程序化回應就程序化回應，該轉人工轉人工……編程的問題你不用操心，這活兒我熟的很！”

唐寧如此這般的試探著問道。

如果天上這位大佬說不行，那沒的說——救主換人，老夫不幹了！

——“先生，服務器與程序，又是何意?”

神秘大佬卻沒有先回答可不可以，而是再度發問。

“這個，說來那可也是話長了。”唐寧想了想，決定先從最基礎說去:“你知道八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