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於向前望去,那樽棺材,靜靜的立在那裡。
而那棺材旁邊,又有著有些立著的紙人,
但是,
那些材質看上去,
卻又不像是紙人。
當風輕輕吹過,那些紙人並沒有隨風發出紙張碰撞的聲音。
就像是,
人皮。
陳於不敢動,因為現在他的身邊也就只有剛剛蘇醒過來的曾德厚,還有那把從鬼市之中買來的匕首,好把,也不是陳於親自去買的。
他不知道,眼前的這些紙人,或者說是人皮做成的人,實力到底如何,但是根據陳於的猜測,恐怕還是不弱。
但是現在,他想要出去也是不可能了,因為這圍牆很高,必須要借助板凳才能夠勉強翻出去,而自己從外院翻進來的時候的板凳自然是沒有帶進來。
也就是說,現在他出不去了。
而眼前,陳於近乎是處於一種困境,基本上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想去看那樽棺材也被眼前的這些皮人給阻擋住了,根本做不到。
而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大漢的聲音。
“今天,我就是跟你拚了!”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大漢此刻的聲音顯得很是悲憤,而且是帶著一股子的決絕的味道,就像是要交代在這裡,為陰司朝廷效死的好鬼差。
“這是你逼我的!”那書生新郎的話語又傳來,隨後棺材面前的這些皮人全部都動了起來,朝著外宅而去。
整個內宅,空留陳於,和那樽棺材。
本來吧,陳於的第一反應是要跑的,必然是不可能再在這裡耽擱了,萬一外面打完了,就憑著半死不活的曾德厚也打不過啊,頂多是去個送菜的,塞塞牙縫罷了。
但是,自己沒地方跑啊。
這內宅破舊的樣子,啥都破了,
唯獨這牆啊,跟個長城一樣,硬是蹭不上去。
得,那就去看看那棺材吧。
陳於緩步上前,曾德厚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兩人緩緩前行。
那口棺材,並不是關著的,而是敞開了一個不小的縫隙。
陳於探頭一瞥。
一個女子,身著長裙,靜靜的躺在那裡。
就像是在沉睡一樣,女子的嘴角甚至還翹起了一絲弧度,仿佛是在夢中夢見了什麽美好的東西。
然而,當陳於打量之後,才發現眼前的這個躺著的女子,
臉,
蒼白得像死人。
但是女子的妝容十分精致,應該是經過了很好的修飾才會到這種地步,甚至陳於剛開始看的時候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具屍體,而是當陳於看見了這屍體裡面那隱藏著的痛苦的靈魂才知道,
這人,
是死了的。
在女子精致的面容之下,藏著一個痛苦的靈魂,這靈魂已經是斷殘之姿,卻仍舊被封鎖在這具肉身之中。
要知道,平常人,只要是死了,那靈魂就會離開自己的身體,隨後進入陰曹地府,轉身投胎。
這也就是說,死去的靈魂只要再在陽間待上一天,那遭到的痛苦,就莫過於陽間的人去陰間待上一天一般。比如胖子,去了陰間一趟,整個人都是沒精打采的,還被那個老醫生纏著關心。
而這具屍體,應該是那王家的千金了吧,
陳於暗自想到。
如若真是如此,再看這女子的穿著,那起碼得死了四五十年了,那就是經受這樣的痛苦,四五十年了。
在陳於的眼中,
眼前的這個女子的軀體,就像是一個牢籠,將她的魂魄死死的鎖在這裡面,然而陽間的陽氣又會將她的魂魄撕扯開來,但是這軀體又想將她的魂魄留住。 這也就是,女子的魂魄,經受的痛苦。
陳於暗自搖了搖頭,心裡想著的是,自己怎麽能把這個女子放走,或者說是讓她能夠真正的死去,而不是像現在這種狀態。
當然了,他自己現在也是自身難保,自然是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這時,陳於想到了,冥幣燃燒出的怨氣,幾乎是通用的,自己現在身上雖然沒有冥幣,但是卻有怨氣。
然後,陳於看了看旁邊的曾德厚。
曾德厚自然是不會猶豫,直接將自己身上的怨氣引導出來,纏繞在女子的身上。
隨後,那絕美的女子,竟然緩緩蘇醒。
“你,是誰啊?”女子的聲音很好聽,猶如婉轉的夜鶯。
“不,我想問的是, 你是誰。”陳於反問道。
“我是,王家的王瑩瑩,今夜將要嫁人了,你又為何出現在這裡?”王瑩瑩的眉毛帶著疑惑,問道。
陳於尷尬的笑了兩聲,
“你確定你是要來嫁人的?你確定你的丈夫,是那個書生?”陳於問道。
“是啊,我的未婚夫,是個舉人,不過因為戰亂而沒有官位罷了。”王瑩瑩的語氣很生氣,因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一直問著自己一些奇怪的事情。
“那你看看,你自己睡在哪裡吧。”
隨後,王瑩瑩就看向了自己的四周,頓時尖叫出聲。
“啊!!這,我怎麽會出現在一具棺材裡面啊!”王瑩瑩的聲音很大,但是她的嘴卻被陳於及時用手捂住了。
“那,外面的那個書生,真的是你的相公嗎?”陳於問道。
“是啊,我說了,我的相公,是個舉人。”王瑩瑩回答得很認真,仿佛就是回答了很多遍一樣。
“那,你真心喜歡你那未成婚的相公嗎?”
“我......喜歡啊,喜歡啊......”王瑩瑩的眼神,已經開始變了。
“你確定?”陳於的語氣,開始帶著幾分質疑的味道,就像是在,
審問。
“......”王瑩瑩將頭偏到一邊,不再說話。
“或者說,你真的喜歡的那個人,是個會做紙人,演皮影戲的......”
王瑩瑩眼中,流下了一滴淚水。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慢慢講,”
“你慢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