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於站在廣場的正中央,此刻廣場上圍滿了人,不過卻是遠遠的在那裡拍照。
畢竟對著一灘血肉,誰也不敢靠太近不是。
但是,湊熱鬧,從來都是明朝人最喜歡的事情,
不管是啥事,只要能圍一堆,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拍照發朋友圈,一氣呵成。
陳於再度打量了屍體一番,確認就是那個昨天下午那個男人,便進入了男人跳下來的大樓。
進入電梯,陳於摁下了三十一層的按鈕,這是電梯所有的最高層。
電梯上陸陸續續的上人,下人,很快在二十層的時候最後一個人下去了。
整個電梯只有他一人。
陰冷的氣息籠罩著整個電梯,陳於摸著褲子口袋裡的符紙,心中稍微定了些。
從二十層開始,電梯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
本以為就這樣會上到三十一樓,然後陳於順著樓梯就能上天台去看看。
然而,在三十層的時候,電梯停住了。
“叮鈴”聲響。
“第三十層,到了。”冰冷的電子播報音。
三十層……可自己按的是三十一層。
陳於抬頭,死死的盯著電梯的縫隙。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
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站在電梯口,頭髮披散下來,讓他看不清模樣。
但是,那女子的紅衣,竟然緩緩的向下滴著鮮血。
那不是紅衣,那是血衣。
陳於隻覺得呼吸凝滯了,一股血腥味兒鋪面而來。
那女人顯然也發現了他,但是此刻的女人的反應並不如陳於心中所想象的那樣。
女人面部的肌肉牽動了一下,好像,
是在笑。
這個女人……
似曾相識。
陳於的身體肌肉完全繃緊,緊緊的握住口袋裡的符紙,死死地盯著女人被頭髮遮住的臉。
隨後,電梯緩緩關上。
“電梯門關閉,請站好。”又是電梯的電子播報音。
此刻,陳於的背後,全是冷汗。
用余光看了看背後,
還好,
沒人。
“第三十一層,到了。”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空蕩蕩的樓層,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回蕩在走廊。
陳於深吸了口氣,還是踏出了電梯。
然後,他目送著電梯下去,到了三十層,
停住,
然後電梯繼續向下。
這些事情,不能逃,不能躲。
該經歷的,在從前,就經歷了。
要去頂樓,得走樓梯。
陳於緩緩推開安全通道的門,順著樓梯向上走去。
去往天台的門大開,沒有任何阻礙。
天台上堆積著下面的住戶的雜物,紙盒到處都是。
他往天台的邊緣走去,那裡放著一瓶喝完了的白酒,殘留的酒液順著瓶身流下來,液滴緩緩的觸碰到酒瓶壓著的紙條。
走過去,拿起紙條,陳於掃了一眼。
嗯,很簡潔的幾句話。
“下午一個小子敲詐我五萬塊錢,沒法活了,那小子還威脅要殺死我家人,那我就死給他看。”
理由和牽強,牽強到陳於都懶得去吐槽。
但是,一個人若是用性命寫下遺書,就為了汙蔑你,
那你,真是到黃河都洗不清。
當然,此刻陳於將這個紙條放進口袋,就等於把最重要的證據拿到了。
至於,
後面的事,後面再說吧。 坐電梯,他是不敢了,因為剛剛那女人才坐電梯下去,天知道電梯裡現在乾不乾淨。
爬樓梯唄那就。
其實三十層樓也算不了太高,至少,爬樓梯下來腿是不會廢的。
廣場上的人已經被清理了,警察拉起了紅線,開始忙碌起來。
當然,救護車本來也來了的。
其實根本不用檢查,這人鐵定沒救了。
當然,還是走了一遍程序,畢竟是正規醫院不是。
從人群中擠出來,不管那些人的“哢哢”的照相的聲音,陳於打了個車。
“師傅,火車站那邊有個良心面,你知道不?去那兒。”
“嘿嘿,小夥子本地的?”
“不是,我外地的。”
“我聽你聲就是,那死人地方,去不得。”
“邪滴很喲。”
不去理會司機的言語,陳於只是想著自己的心事,死人地方……
見年輕人不說話,司機也閉上了嘴,只顧著開車。
夜色漸漸濃厚起來,那些出來散步的人群都緩緩的褪去,如同潮水落下般。
死寂,來臨。
凌晨十一點的火車站很冷清,沒有任何人煙。
只有車站內,有幾個保安亭還亮著昏黃的燈光。
出租車放下陳於就走了。
‘良心面’,沒關店門,也沒開燈。
在月色下,那良心面的招牌反著月光。
收拾了一下心情,陳於走了進去。
那男人為了幾萬塊錢就跳樓,他是不信的,火車站人流這麽多,用那種伎倆,這個店說啥一天兩三千塊不會少。
剛進門, 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隨後而來的是一陣肉香。
那剛剛跳樓的男人,此時正如沒事兒人一樣,
在月色下,燉著肉。
男人身上沒有一絲跳樓的痕跡,看見陳於,憨厚的笑了。
滾燙的開水將肉塊衝到湯面,又被帶得翻滾下去。
“那啥,吃點?”
陳於點了點頭,沒有開燈,就借著夜色,找了個位置坐下。
“別放辣椒,我不吃辣。”
然後,便陷入了沉默當中。
男人煮著肉塊,不說話,但是他的神情卻帶著享受的意味,時不時丟點佐料下去。
很快,肉香味兒充滿了整個小店。
“你這廁所在哪兒?”
“後面,拉開簾子就是。”男人答道,此時的他完全沉浸在了煮湯當中,拿起筷子去把肉給戳爛入味兒。
陳於起身,掀開簾子。
他這才注意到有個樓梯,這小面館竟然還有二樓,顯然是自家的房子用來改成的面館。
左手邊是就是廁所,陳於推門進去。
他倒不是真想上廁所,而是不想再那麽尷尬下去。
推門再關門,陳於打開了廁所的燈。
一股血腥味兒撲面而來,變得濃鬱無比。
光線所照之下,鮮血已經乾涸,廁所的馬桶內甚至還有內髒未被衝下去。
而在浴缸內,下午的那個老板娘的頭,帶著怨恨的神情。
那頭,神色扭曲,
死死的盯著陳於。
(過於血腥內容已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