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的擴張趨勢暫時止住了。
環繞四方的界河沙雖不夠它蛻變成真正的世界,眼下卻還夠用,之所以不再擴張,是因為陸淵的有意控制。
之前,小世界的面積擴張很快,但靈氣濃度,地脈等重要的因素並沒有因之提升,所吸納的養分大多被用於膨大體積。
大姥的建議是,先將吸納的界河沙用在提升世界品質上,等到小天軌成型,並將此界盡納其中,補足缺陷,再考慮界域范圍的擴大。
陸淵欣然采納,現在的地方寬敞夠用。
納盈的范圍已經達到他現在的極限,卻仍佔不到整個界域的百分之一。
也正是因為改變了提升的方向,如今的小世界裡,開始生出了一些可喜的變化。
陸淵要載種辰日火樹的那片地域,就是其中之一。
“嗯?什麽玩意?”
除了盈野草漫開的地面,已經呈顯出微微的隆起,其它的地方仍然和桐舒的曲線一樣,毫無起伏。
但在那片顏色深紅的土地上,赫然有幾個極矮極陡的土丘。
盈野草會使所在地域隆起山脈,與地脈相和,但那種趨勢極緩,斷不可能生造幾個小而陡峭的土丘來。
走近了,便有一股熱浪鋪面迎來。
那種感覺就像在陽光酷烈的夏天走出空調房,倍兒爽。
刷拉!
有羽翼驟開的聲響由遠及近地傳來。
幾道橘紅色的矯健身姿,憑翅翼輾轉而起,又匆匆落下。
是朱鹮,它們原本白色的羽毛被赭紅色的地面映地沾上了些色彩,才讓陸淵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幾隻朱鹮遠遠地看到陸淵,細長的雙腿踩上小碎步,一點不慢地迎上來,很快便將他圈起來,圍著他啾啾叫。
這是要食兒來了。
它們不吃小葉牛筋草的根莖,目前種植的其它靈植也不在它們食譜裡,所以每次都需要專門喂養。
分配給各類靈獸的飼料都儲藏在小綠那兒,平時裝在甲殼裡,到飯點兒了再由它進行分配。
“也不知道它有沒有中飽私囊。”
陸淵掏出一把雜霜谷,想了想又收回去,重新抓了把紅晶似的小草籽兒撒在地上。
朱鹮喜火,天天吃雜霜谷有些不妥,不利於發展,以後都得換成這種位列一品又便宜的草籽兒。
“真真兒的熱啊,下回得跟景岩真人要點維持身體恆溫的器具。”
越往裡走,溫度就越高,到了這片地域的中心,就跟進了桑拿房一樣。
而旁邊的幾個小丘,全貌也展現在眼前。
小土丘上有許多谷地倉鼠的絨毛,而土丘側面竟有洞口,裡面是一些鋪整齊的草葉和脫落的羽毛。
還有一只看起來比較呆的朱鹮,看到陸淵不僅沒有迎上去,反而朝洞穴裡縮了縮,支起些乾草撒在身上,似乎覺得這能擋住自己。
感情這些土丘,是朱鹮築在地面的巢穴。
陸淵好奇地湊近那隻呆朱鹮,在洞口撒了點草籽,等它被吸引走,再把乾草扒拉開。
“呦呵,下蛋了。”
呆朱鹮身下,赫然是幾顆普通雞蛋大小,通體橙紅如瑪瑙的鳥蛋。
“可惜了,孵化不出來。”
小天軌尚未構建,朱鹮確實可以生蛋,但在這樣的環境裡生下的蛋,其中完全沒有生機,只是團蛋白質,根本沒法孵出小朱鹮來。
可惜可惜,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做炒蛋了。
伸手連掏,把幾枚仍然溫熱的朱鹮蛋塞進兜裡,陸淵才找地方,掏出玉盒,準備按照所學的手段,把辰日火樹的樹種種在幾個土丘中央。
即使隔著玉盒,仍能感受到樹種的灼熱與其中蘊藏的生機。
就算銘刻了許多隔熱的紋理,拿在手中的玉盒仍然燙手。
這逼格就天然比陸淵種的其它二品靈植高上許多。
劈啪!
剛打開玉盒,便有一簇小小的火星迸濺出來,在衣衫上劈剝炸開。
“帶勁兒!”
陸淵以手擋住面孔,從指尖的縫隙裡窺去。
一枚紡錘形、二指寬的半透明樹種,緩緩從玉盒底座浮起,如燒成通紅的烙鐵,不時有細碎的火星騰起,又簌簌落下。
......
......
一隻小巧的綠色烏龜泡在同樣不大的池子裡,底下墊著隻玉色的碗。
旁邊有幾隻谷地倉鼠,正在挖掘新的溝渠。
這正是當初放玉泉眼的地方。
小小的坑洞大了一些,已經有兩個玉泉眼寬,溝渠的數量也明顯變得多了。
但這些細微變化都並不值得一提。
真正能叫人一眼發現的改變是地形。
迷你池塘所在的區域,已經比原本高了許多。
同遠處的地面相比,這片區域的綠意要濃鬱許多,盈野草已經隨處可見,連綿成稀疏的草甸。
盈野草的蔓延並不需要種子,它有許多浮根,在生長到一定階段以後,浮根便會朝遠處蔓延,找到適合扎根的好地方,沉進去,不久後便又有許多莖葉生出。
有些草叢看著十分茂盛,青翠欲滴的圓形草葉鋪開一片,其實本質上仍然只是一株。
許是泡的乏了,小綠翻身,爬上岸。
這片明顯更有生機的地域,已經在平整的地面上鼓出一個弧度很小的大丘,而玉泉眼所在,就在大丘的中心。
小綠所在,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小世界的最高點了。
許多道清澈而歡快的細小水流,從高丘的頂端流下, 沿著谷地倉鼠開挖的溝渠,流向更遠的遠方。
遠方是有著黝黑沃土的平整曠野和細小微薄的點點綠意。
但與高丘相對,不遠處還有一處深坑。
這深坑卻並不是自然形成的,而似是被流星砸中後留下的深坑,四周仍留有放射形的痕跡與散落的泥土。
如今裡面已經蓄滿了水。
水面有被絞得稀碎的草葉碎末,已經有些發白。
小綠沒下去過,因為這大水坑形成時的景象太過駭龜。
成噸的泥土被極烈的力道掀起,再被激起的衝擊席卷至四面八方,這樣的場面對體積渺小的生物來說,無異於天崩地裂。
谷地倉鼠倒沒什麽感覺,大坑形成以後就在坑洞邊緣反覆橫跳,甚至還特意導了一道水流進去。
但小綠則心有余悸,離得遠遠地,半點不敢靠近。
它比谷地倉鼠這些大塊頭們要敏感得多,直到深坑中裹挾的鋒銳劍意與殘留神識完全消失,才敢從高丘的小池子裡下來,湊近了看。
小綠在砸出的深坑邊緣繞了幾圈,試探地將小爪子伸進水裡。
輕淺一探,便倏地收回。
直到確認裡面已經沒有什麽威脅,它才縱身一躍,跳進水裡,濺起一圈水珠後,便沒在裡頭,消失不見。
別問一隻烏龜怎麽縱身一躍,小綠就是可以。
沒過多久,兩隻長有細密鱗片的小龜爪就搭上岸邊,小綠探查完畢,浮了上來。
與之前不同的是,它的嘴裡咬了一柄比它本身更長更大的赤紅色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