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內所有的岷山紅蟻,都隨二紅去了選定的地域。
它們不居於地表,而是在土壤中掘出一條條縱橫交錯、彼此相通的通道,在不知多深的地下構築了新的巢穴。
地面上隻留下些並不顯眼的小洞和土壤堆積的小小土丘。
現在這些幽深曲折的小洞與土丘也被碩大的綠葉掩住。
綠葉的主株是種名為大葉蟻蕨的二品靈植,能與螞蟻共生互利,陸淵就從別處買了些,栽種在二紅選定區域的地表。
大葉蟻蕨的生長期較長,需要十年到二十年左右才能長成,所以這些成株都是移栽過來。
眼下這附近綠葉蔥鬱,生機勃然。
單看這片鮮明的綠色,誰也不會想到它的下方會是一座集聚了數萬紅蟻的龐大蟻巢。
“聽二紅說,蟻巢穩定下來,各項分工職責明確後,也會有幾項產出,但具體能夠達到何等品階以及所起作用都比較含糊,可能它也不確定吧。”
石桌上放著隻青色木質圓盒,裡面正是久求不得的荊吻木。
構築小天軌的各類材料終於備齊,這項工程的實施可以提上日程了。
但陸淵沒急著打開圓盒,而是仔細讀著關於自己調派的相關事宜。
他手中捏著兩頁黃箋。
一頁是將自己臨時調去青都界參與墨玉盛裝器物製作以及其他工作的說明,同行的還有一整支符器閣弟子組成的小隊。
這隻小隊正是四爺以前提過的專業團隊,無事時的主要工作就是承擔洞府各類缺損的修繕。
在這種緊要關頭,他們同樣能夠承擔重建據點設施的重任。
集結的時間就在一天之後。
明日黃昏前,這支小隊以及陸淵等被指名的弟子,就得登上宗門飛舟,奔赴青都界芒山。
第二頁寫滿人名,此次任務所遣成員的姓名都列在紙上。
“哎呀...出任務了,想不到四爺剛走,我也得跟著挪窩了。”
陸淵將兩頁黃箋折好收起,塞回信封。
明日集結,還需要以它和令牌驗明正身,才能登船。
“你怎麽看。”
陸淵把臉偏向石桌另一側,朝大姥問道。
辰皎微微眯著眼,狀似小寐,回應道:“憑你的造詣,一個晝夜足以將小天軌所需陣法按部就班地鋪設完畢,很快的。”
小天軌涉及的陣法深奧玄奇,陸淵境界還低,理解不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構築的過程中,他充當的角色相當於有些經驗和見識的苦力。
“那就開始吧。”
陸淵沒猶豫,事情向來都是宜早不宜遲的。
乾就完了。
“小綠~把你的馬仔們都叫過來,我需要點輔助。”
開工!
......
......
“廖師兄!怎麽辦啊!”
芒山的地下礦道內,湧動著不安的氣息。
隨廖原來的弟子共一十二名,有三名與他修為相若,剩下九名均在八景小境界。
而現在這些人的神情,俱都有些慌亂,其中夾雜的還有驚惶和恐懼。
被縛索捆縛,丟在角落的三名散修,更是面色蒼白,無力地癱坐在一塊。
就連陳執事也擰緊了眉頭,面孔陰沉,似能滴出水來。
因為此時芒山腳下已經積聚了數百名修者。
這些修者分成數個大小不等的團體,服色雜亂,有衣衫襤褸者,也有高冠博帶者,
綁著半片殘甲在身上的也不再少數。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帶有紅凌透鏡,也亮出了殺伐用的法器。
於太華諸弟子來說,這自然是來者不善。
眼下這數百人離得較遠,所以尚未發現散溢的墨玉靈韻,可只要有一個人稍稍挨近些,便能察覺此處的不凡。
到那時,離礦洞以及太華諸人被發現也就不遠了。
“但凡此行有一個符器閣弟子,我們也不用面臨此等危局!”
說話的是青華,他透過臨時攜帶的觀測法器,觀察外界的情形,眼見外面修者離得越來越近,雙拳攥緊,恨恨出聲。
術業有專攻,各閣弟子所修習的偏向都有不同。
演武閣弟子所學多為戰鬥技巧與蘊養法器,戰陣對敵才是主修,至於符籙法器,用用還可以,但要是涉及構造原理,那就兩眼一抹黑了。
修行到深處,也能觸類旁通,對符籙法器有些了解,但這裡大多只是築基境界的修士,故而拿這墨玉毫無辦法。
只能布下簡單的禁製,以削減墨玉牽動的靈氣,卻不能做出盛裝器物,以完全隔絕它們的靈韻與氣息。
陳輔教肩上停了一隻青色的小鳥,正是將蘊有求救信息的玉墜傳遞給瞿向的那隻。
“求救的青雀已經回返,宗門戰軍距此已經不遠,若是我們能拖延一些時間,說不定能夠撐到援兵到來。”
廖原面色沉凝,並未附和。
他環顧一周,這裡沒有可據守的建築和法器,也沒有可調配的宗門殺器。
同門加上自己,也不過十四名修者, 而外面足有數百之眾。
縱然法器和符籙品質上佔優勢,可在混戰中,這點優勢近乎於無。
拿什麽拖延?
他大步走到三名散修面前,疾聲問道:“你認得外面那些人嗎?”
為首的乾瘦男人慘然一笑:“外面幾股,都是流寇,最大的一股首領叫做封聚,修為已經快要破入金丹,他劫掠過碧巍宗物資,那也是個大宗。
縱使你們是太華高徒,也未必能幸免。
不管是為了掩飾行跡,還是滅口,都沒有將你們留下的道理。”
這時外面終於有人察覺此地的不同尋常,在外面高聲呼喚朋黨。
此處據點的門戶,是一塊極大的完整青石,厚度可達三丈,外面掩藏的極好。通過法器操縱與青石下的機關配合,沉入空室,便能讓出一條通道來。
在青石後,本來還有一層能布滿禁製,與據點陣紋呼應的石門,但隨著據點的各處陣紋被毀,已經無用了。
光憑三丈厚的青石,是瞞不過,也擋不住這數百名流寇的。
形勢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
陳輔教重重地噓出一口氣,招出飛劍,頂起防禦用的黃鍾,從百寶囊中抽出許多符籙分給眾人。
最後他攜出一塊通體刻滿紋理的白色石頭,神色反倒比先前安定許多。
“輔教不可!”
廖原緊緊抓住陳輔教雙手,這塊白色石頭,實為一次性法器,威力極大,但使用條件苛刻,在外面那樣的情況下,便只有使用者與周圍修者同歸於盡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