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凌透鏡,這是廖原所持鏡片的名稱。
這件法器是韶薇宗專擅,品秩極低,甚至沒有被列為一品。
因為它使用時只需運起一點微不足道的真元,用處也僅限於觀測特殊法器所發出的光線。
在簽訂契約時,紅凌透鏡的樣本也被一並送入太華,於此同時,青都界內原本的韶薇宗駐軍也依照協定將幾副紅凌透鏡留下,由塵海宗代太華接收。
廖原等人所持有的,就是從塵海宗處得來。
而這種本為韶薇宗獨有的法器,沒有默許,旁人是不可能拿到手並堂而皇之的用上的。
此次韶薇宗與太華訂下的契約上,所書乃是四禦階別神真的諱字,其效力之強,便連元嬰真君也會被約束。
所以芒山外圍的三人,定然不會來自韶薇宗。
但這三人的信息來源,也一定和韶薇宗脫不了關系。
而帶有紅凌透鏡,前來窺伺的,又豈能是什麽善類?
“能看出他們修為嗎?身後是否有同夥?”
廖原心思急轉,眼下情況未明,同這三人一樣的,不知還有多少修者。
方才瞬間的紅光閃爍,也不知有沒有被他們捕捉到。
“其中二人修為淺些,容易看穿,一名照神一名響竅,為首的氣息凝實,看不真切,但應該與我相差不多。
我朝前探尋時,並未發現他們有同夥蹤影,眼下他們正朝山中而來。”
青華回復道,他如今是八景小境界,與太華這一隊弟子中的大部分相同。
外門成員未經通稟執事房便難出宗,故而青都界的太華弟子最低修為便是築基的八景小境界。
這等修為在太華看來自然不值一提,但在外界,其實已經超過七成修者,足以獨身執行一些並不危險的任務。
“你去與礦內同門匯合,其余人等隨我一並將那三人擒拿,如非必要不可傷其性命,我們需要問清楚當前狀況。”
廖原指派一名弟子繼續前往礦洞,自身帶著剩下的人,由青華帶著,去往那窺伺三人的附近。
......
......
“凌頭兒,您說這消息是真的嗎?這芒山內部,真有一座幾乎不設防的墨玉礦?”
芒山外圍,三名手持紅凌透鏡四處查探的幾人裡,一名身形瘦小,神情有些畏縮的男人小心朝為首修者問道。
他年近五十,眼角已經生出細小的皺紋,但資質不佳,至今也只是響竅修為。
築基後,修者壽元方能躍升至三百載,這於普通人而言已經是不敢想象的長壽。而在此之前,大部分練氣境界修者都會夭折在八十至一百五十歲之間。
“你在懷疑我說的話嗎?”
為首的築基修者是乾瘦的中年男人模樣,兩頰少肉,臉型較長,他冷哼一聲,不滿地逼視出聲的矮小男人。
“怎麽會呢,凌頭兒,只是這樣的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一時難以相信。”
矮小男人陪著笑,乾巴巴地解釋。
“哼,沒見識的東西,這可是我兄弟親口告訴我的,我那兄弟在韶薇宗門下當過差,他與我是過命的交情,還會誆我不成?這鏡片就是他給我的!
韶薇宗你們知道吧,那可是老牌的大宗!有元嬰真君坐鎮的!”
中年模樣的築基修者提起韶薇宗和大宗的時候,加重了語氣,讓這兩個詞更加突出。
同時頭顱微微揚起,很有些同他那兄弟與有榮焉的模樣。
對於他這種散修來說,歸真境界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修者,大宗更是擠破頭都想進的聖地,僅僅是提上一提,就有種檔次遠高於身邊二人的傲然。
“可凌頭兒,我怎麽聽說這事兒在坊間都傳開了,不少人都準備來試試,我們就是先到一步而已。”
三人中最後的照神境界修者身形肥碩,愣愣地出聲:“還有這透明鏡片,東市的那些人手裡也都有。
這東西以前見都沒見過,突然間就爛大街了。要我說啊,這裡頭肯定有點問題。”
中年男人兩撇小胡子被氣的一抖一抖,卻又找不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來辯駁,隻好板起臉,厲聲斥道:“你懂個屁!給我好好看,仔細看!
那可是墨玉礦啊!拿到兩塊,我們這輩子就不用愁了,指不定還能靠著這東西,拜進幾個有名的金丹宗門,那時候才算有了憑依,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了!”
“凌頭兒,為什麽不考慮拜進大宗啊?”胖修者又問道。
中年男人都要被氣笑了:“你怎麽不拿鏡子照照,問問自己配嗎?大宗的規矩可不是這兩塊墨玉就能打破的。
要是咱們拿下整個墨玉礦還有可能,可照你說的,那麽多人都睜大眼睛在找,咱們這幾棵蔥,趁著沒人拿兩塊走還行,稍微耗的時間長一點,說不定就不知道埋哪兒了。
快找!”
“我剛剛好像看見那邊紅光閃了一下。”
矮小修者有些猶豫,不敢確定,因為時間太短,等他發現的時候光柱差不多就消失了,一度以為是錯覺。
“在哪裡!快指出來,兄弟們以後安身立命可就靠你了!”
凌頭兒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快點兒,我們趕時間!”
矮小修者伸出手指, 語氣有些不太確定:“大概是那裡。”
“那還等什麽,我們走!”胖子也有些激動,擼起袖子就要過去。
“可是...要是裡面有人怎麽辦,剛才紅光一閃就沒了,很有可能有修者在操控。”
矮小修者訥訥出聲。
凌頭兒考慮了一下,而後把牙一咬,手掌一招,喚出一柄飛劍懸浮在掌間:“富貴險中求!若是裡面真有人,你們先試試他修為。
如果境界太高我們就跑,可要是能爭上一爭,就幹了!我這柄飛劍也不是吃素的!”
余下兩人看著懸在空中的飛劍,都有些畏懼和豔慕。
禦使飛劍是築基才能有的本事,同練氣期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近身纏鬥、符籙、五行術法等在煉氣期起決定性作用的本事,在築基以後都要給飛劍讓一讓。
在單人搏殺中,飛劍才是公認最強的手段。
但正當他們用既敬且畏的目光盯住這柄飛劍的時候,周遭的空氣卻似乎突然變得粘稠起來,難以行動。
凌頭兒的目光中透出驚駭,他看見一座小塔從空中墜下。
似是一座小山當頭壓下。
同地面越近,身邊的束縛感就越重。
正欲強行禦使飛劍,挑飛這座小塔,卻已經有三四道金黃的繩索纏上的他的身軀,將神識真元一並封鎖。
那柄他引以為傲的飛劍,也在同一時間被另一柄看不清軌跡的飛劍挑飛,落在全身著甲的人手裡,神識烙印被鎖。
“先帶去據點,問明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