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這次出來,並非只是為了將青金礦內滯留的紅蟻帶回小世界。
沙海、風谷、寒潭的許多地方都沒有被利用起來,平白空著,對陸大資本家而言,這簡直是極為奢侈的浪費。
先前是顧著沒有足夠數量的、能適應這三處寶地的勞動力,才暫時沒有拓展其內靈植的種類。
因為陸淵本身就沒多少閑暇的功夫,要是再多種些靈植,基本沒有時間照看。
但現在紅蟻分巢,勞動力缺少的口子就被補上了很大一部分。
所以這次,還得回湧泉界買買買。
“朱老哥,你先帶著這些青金原礦,去宗內小黑屋換靈石,再護著李長老去采購清單上的那些靈植和靈獸。
如果換取的靈石不夠,就通過令牌聯系我。
如果我已經不在湧泉界,直接去找我師傅,讓他先墊點。”
陸淵給朱寧李庸各遞過去一塊小巧的白玉牌,用以聯絡。
取了青金原礦,並將礦洞內的紅蟻帶回小世界,將黑色的挖掘蟻留在礦內接班後,陸淵三人一路向西,穿過了連通湧泉界的界門。
從這時起,三人就得分頭行動了。
李庸朱寧一路,陸淵單走一路。
因為陸淵尚擔著芒山器師代表的責任,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決斷,不能離開太久,所以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辦完自己的事情,再回芒山。
朱寧李庸點頭表示明白,而後朱寧禦使長劍,將李庸裹挾進去,化為流光,一眨眼便到了雲層之上,徑直朝太華去了。
湧泉界是太華的地界兒,遠比混亂的青都界要安全。
注視那道黃色的流光遠去,陸淵也放出了幻光梭,鑽了進去。
幻光梭也是他不能製作的三品法器之一,它和百寶囊一樣,涉及到了空間的變化。平日握在手裡,稍稍注入點真元,就能夠變得如同車輛般龐大。
自被英招贈予這幻光梭後,他還是第一次正式使用。
金色的璀璨真元隨著神識一同注入,水流一般流過幻光梭內裡繁複的紋理,整個內壁都生出金色的輝光。
只是一道光芒閃過,原地車輛大小的幻光梭就沒了蹤影。
原地只剩下略略凹陷的土地表面以及倒下的三兩棵枯草。
......
......
“刺激!”
雲層上,一道人聲遠遠地傳出去,但仔細看時,卻沒有任何能與之匹配的事物,
若是非要尋根究底,找出這聲音的來源,那麽一道長長的、筆直的雲層空洞就成了唯一可以探究的痕跡。
那是幻光梭洞穿雲層時,留下的軌跡。
陸淵坐在梭形的幻光梭中,前後左右上下各有塊透明晶體充當窗戶,以拓展視野。
幻光梭的速度,比陸淵想象的要快得多。
就如剛剛,人聲還在原地,尚未被風吹散,陸淵實體就到了至少兩裡開外。
怪不得是用來逃命的法器。
“嗯...我看看到哪兒了。”
陸淵瞪大眼睛,透過腳下那塊透明晶體,遙遙俯瞰地面。
他的神識勉強能觸到地面,但還不足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地面上的情形掃個清楚,遠不如用眼來的直觀。
“這麽快!居然已經離四喜坊市不遠了。”
陸淵再一次為幻光梭的速度感歎,這甚至要比朱寧禦劍還要快上許多。
收攏真元的輸出,調整速度,緩緩降落。
幻光梭落在了一片小樹林中。
這裡離四喜坊市只有不到一裡,陸淵收起幻光梭,仗著飛靴低空掠行,很快到了坊市中,找到了那間熟悉的店鋪。
雷翎符籙店。
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了內裡熙攘的人聲。
雷翎符籙店做的是跨越數個界域的生意,這裡雖只是間鋪子,生意卻向來不錯。
又碰上這麽個讓人擔憂的時節,來購買符籙的修者就更比往常要多。
“呦,您可算來了,正愁著沒地兒找您呢。”
剛往裡探了個頭,眼尖的青衣店主就瞅見了他。
店裡有夥計招呼著,他手上沒什麽活兒,朝陸淵招招手:“咱裡面談?”
“走著!”
於是陸淵就輕車熟路地到了後堂。
“要說您那符籙啊,在各個界域都賣的很好,就算是把價兒提高了五成,也有的是想買的顧客。
上回帶來的一小箱符籙已經售罄,本來我打算抽個日子給你寄信,趕巧你就找上門兒來了。
怎麽,這回又帶了多少符籙來?”
看得出,青衣店主是有些開心的,說了不少話。
既是為優質貨源,也是為陸淵這個來了不少回的熟人。
一回生,二回熟,陸淵來了可不是一次兩次,關系就是這麽熟絡起來的。
陸淵撿了張椅子,坐在店主對面,兩人之間就隔了塊實木桌板。
“我這兒還有些以往攢下的一二品符籙,大概也有個千百來張,但這不是今兒的主角。”
陸淵笑著從百寶囊裡拎出個小木箱,裡面是積存的全部低品符籙:“這是全部,從今往後,我應該很少再有機會篆繪這些了。”
他從囊中又抽出一疊符籙,同小木箱一起推過去:“上次您不是問我有沒有三品符籙嗎?喏,今兒個我帶過來了。”
同小木箱中的符籙相比,右邊一疊符籙雖然不薄,卻仍然顯得有些少。
但它們的價值,卻遠遠超過那箱子低品符籙。
“你...真人?”
聽完這席話,青衣店主隻覺得震撼,他面上頓時多了些拘謹,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一般來說,金丹真人才能篆繪三品符籙,例外的情況很少見。
陸淵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哪兒是什麽真人,不畫符的原因是之後會常常在其他界域,加上任務和修行,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來繪製低品階的符籙。
右邊這疊呢,是我師傅要我來賣的,您給估估價,看能不能成吧。
要是成了,以後會有人繼續送我師傅的符籙過來。”
陸淵成長最快的,不是修為,不是技藝,而是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明明滿嘴跑火車,講得卻跟真事兒一樣。
這也沒辦法,陸淵腹誹道,青衣店主可是看著自己從沒品階的符籙一直賣到現在的,不扯謊根本糊弄不過去。
三品對符師來說是個大坎兒,等閑人跨不過去,若是陸淵承認這些符籙是他的手筆,傳了出去,再有些有心人跟宗內的表現記錄聯系起來,幾乎就等於將自身的資質暴露在陽光下。
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陸淵說出這番話,就意味著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了。
店主的神情松下來,拘謹褪去,只剩下惋惜和些許不舍:“有點可惜,我這兒也沒什麽能送你的,只能祝你一帆風順。
待你修行有成, 常來看看啊。”
這年頭,出門在外是要擔著風險的,不是每一名修者,都能平平安安地走到最後。
這些話,是店主能給陸淵的唯一祝福。
店主拿起符籙,剛要掂量估價,卻聽得坐在對面的人又開了口。
“店主,冒昧地問一句,您能做得了這批符籙的主麽?不是說價格,而是指流向。
您也知道韶薇同我們太華的關系不大好,我不想背個資敵的名頭。”
店主思索了片刻,點點頭:“可以,在主店裡,我也能說得上話,你把不想符籙流向的界域列出來就行。”
末了,等到錢貨兩清,送陸淵出門時,他搖了搖頭:“看來日子真的不如以前穩當了。”
“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