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師妹的效率很高。
只不過隔了一天,陸淵訂購的岷山紅蟻蟻塔就已經到了。
時代背景和身份擺在這裡,要在短短兩天內將貨送到不是件輕松的事情,恐怕桐師妹私下裡也費了些心力。
陸淵付錢的時候嘴上沒有說什麽,卻將這份善意記在心底。
蟻塔是螞蟻們利用泥土、砂礫、石塊等粘合成的巢穴,這座岷山紅蟻蟻塔高約半米,表面粗糙,看上去就是有許多細小坑洞的風化岩石,很難想象裡面居住有數以千計的岷山紅蟻。
“師兄,這是禦獸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驅使岷山紅蟻,圈定活動范圍等,您拿好嘞!”
聊熟了以後,桐舒小妹子活潑的天性展露,在陸淵這個熟人面前再也不一板一眼的遵照家族培養的禮儀。
以前是被束縛在高閣內的牡丹,現在像在坡上迎著光的爛漫山花。
畢竟是年方二八的少女,正當天真爛漫的年紀,一舉一動都要端足架勢真是辛苦她了。
陸淵拿了輕便小巧的白玉禦獸牌,笑著對小師妹揮揮手,托著蟻塔回去了。
還挺重,應該借輛板車來拉的。
回到居舍,給蟻塔找了塊地方安置下來,才用禦獸牌喚醒其內沉睡的蟻後與諸工蟻,劃分了活動范圍和日常工作。
岷山紅蟻們的吃食也很好解決,前期用雜霜米墊著就行,再就點靈泉水。
雖然貴,但物有所值,而且養起來便宜。
再然後,就又到了喜聞樂見的肝符環節。
沒辦法,手頭還是有點緊。
買完蟻塔,還剩下一百三十多顆靈石,要在以前,這是能讓陸淵眼珠子發綠的巨款;但時代變了,煉器材料、輔助用具、院裡要添新靈植、乃至大比準備等都需要錢。
那這就有點不夠花了。
還能怎麽辦?接著畫符唄。
靈田裡的藍星龍須藤成熟還有小半年,煉器又沒起步,眼下能賺錢的,也就只剩下畫符了。
不僅要把缺少的部分湊出來,還要留下足夠的符籙留待應付大比。
......
兩周以後,坊市中,雷翎符籙店裡。
“欸,老板!對,又是我,我又來了!”
揣著鼓鼓囊囊的包裹,陸淵賊兮兮的溜到店主跟前。
“您這還收符不?沒入品的。”
店主仍穿著那身青衣,好像從來沒換過,他目光轉朝下,瞄了眼陸淵腰間的小包裹,眼中起了波瀾。
“呦,這都是自個兒畫的?”
“可不是嗎,費了老大勁兒了。”
店主起身,抄了塊算盤,照例把陸淵引向後堂,一邊點符算價格,一邊道,
“您這速度可一點不慢啊,要不是後邊還有總部,本店都不敢再要您這符,吃不下。我做生意也跑了不少地方,愣是沒見過手速這麽快的。”
“不過客人您可得注意點,雖然別說這一袋,再多上個幾十倍本店都能收,可我這店裡是準備把你的符籙給捧成高檔貨色的,太多的話可就顯不出身價了。”
人都有兩幅模樣,給外人看的和給自己人看的。
剛見面的時候,店主多高冷,講的話都是按字兒算的,看一眼貨就能報價,合作以後不僅話多了,連算盤都用上了。
按店主自己個兒的話講,心算太耗心力,不如算盤用的順手,也就給剛來的客人表演一下,顯得專業老到。
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一兜的符籙很快清點完畢,店主瞅了眼算盤,開始報價, “本次交易符籙共六百四十三張,包括金芒符兩百張...”
“總價值四百五十顆一品靈石,本店抽利三成,應付客人三百一十五顆。”
上次來,起了些小麻煩,店主為表歉意,免了店裡的抽成,讓陸淵白賺三成抽利,這次就不行了,得按店裡的規矩辦。
“客人有疑議嗎?”
“沒有沒有!”
又有了筆巨款進帳,陸淵面帶微笑,心臟卻砰砰直跳。
果然,領錢的時候才是最讓人心緒澎湃的,什麽初戀、什麽燕舞樓,都不及靈石遠矣!
沒讓店主把貨款主體兌成三顆二品靈石加十五顆普通靈石,陸淵直接把三百多顆沁著涼意的靈石塊掃進小兜裡,行走的時候甚至能感受到它們之間的摩擦、碰撞。
別提多爽了!
坊市由附近宗門聯合管轄,治安很好。更何況太華門下向來注重同門,若是出了事,一定會從頭捋到尾。
便是許多盜匪也已經達成絕不招惹太華門下的共識,所以哪怕帶著這樣一筆令人心動的巨款,陸淵的安全仍然非常有保障。
拜別店主,開始掃貨。
能長出龍牙兵的龍牙?買了!柔韌纖細的冰蠶絲?買了!銘刻符紋的大篆筆?買了...
陸淵在坊市間,挑選自己可能用到的商貨。
只要覺得最近有用,俱都收入囊中!
有靈石的快樂,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正在他掃貨掃的開心的時候,後面卻冷不丁傳來句帶刺兒的言語。
“這不是我太華宗的外門植耕,陸淵嗎,身為區區植耕,怎麽會有靈石買這些東西?該不會是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吧,我就知道,這群操持賤業的沒幾個好東西。”
聽口氣就知道, 老陰陽人了。
陸淵轉過臉來一看,一個同樣穿外門青衫的青年男子站在後面,雙手抱胸,腦袋微微後仰,明明比自己矮一些,卻強行作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面部就不說了,路人臉,放在人堆裡分不出來。
他眼睛裡的蘊含的意味,是將自身置於高階級,再由此俯視低層的藐視。
總之不像個好人。
既然這樣,那陸淵也不客氣了,如果是個金丹說這話,那也罷了。可眼前這個顯然並未築基,靈覺雖然感到一絲絲危險,卻並不致命。
按照以往的例子,這應當是會給自己帶點小麻煩的程度,哪怕有後續,也不會有很多波折。
我直覺一向很準,所以...
那你說尼瑪呢!
“雖然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您是個什麽玩意兒,但就憑這兩句,我也知道站面前的這坨不是啥好貨色,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是你這番作態。
且不說靈石都是我自己清清白白掙得,您這張口區區植耕,閉口見不得人,是對我們靈植夫有歧視呢吧,您是不是斧頭被人偷了,看誰都像賊。
就您這模樣也敢自稱‘我太華宗’?誰給你的勇氣,煩請您看看周身上下,捫心自問,除了衣服,您到底是哪一點配得上這四個字?
做人貴有自知之明,想來自知之明這詞兒您也是不認得的,還請您有空的時候翻翻詞典,把這詞兒給認全了。
站都站不直,還得把頭仰著,怎麽,您平時都用鼻孔看人嗎?
呸,反正就倆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