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三月,江南正值春盛。灼灼桃花壓滿枝,淙淙溪水淌岸邊。浣女們在溪邊笑著鬧著,酒家的吆喝聲,旅客的馬蹄聲遠遠傳來,傳到這片茂密的竹林中,也傳到這竹林主人的耳中。
“若曦,你下山看看去,怎的今天這麽吵?”
在這些紛繁複雜的聲音裡,清冷的聲音從竹林中的一間竹屋傳來,雖然不大,卻充滿了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粉衣姑娘從竹屋走出,應該便是那主人口中的若曦了。只見這姑娘扎著兩個髽髻,身著粉衣,樣貌清秀,活脫脫一位富貴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卻不知為何聽著這竹林主人主人使喚。但看她這走路時的颯颯風姿,卻是個習武者。也不知這竹林主人是何許人也,不知名的小丫鬟竟也身負武藝。
若曦走得很快,不一會身影就消失了在了竹林深處。竹林又恢復了長久的平靜。遠處酒家的吆喝聲,客人的喧鬧聲,也漸漸平息。想必是若曦過去數落了一番。泉水叮咚,黃鸝輕語,一切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忽聞那竹屋一陣窸窸窣窣,卻見一位紅衣姑娘抱著張桐木琴走了出來。這姑娘簡單挽著一個髻,三千青絲披散在肩上,白皙的臉頰上兩個眸子中似有秋水盈盈而動,兩灣羽玉眉更添幾分英氣。一襲灼紅的衣裳配上雪白的皮膚傾城的容貌,煞是好看。她俯身將琴放下,席地而坐,纖纖玉手緩緩伸出,輕輕碰了碰弦,指尖輕挑,一曲《蝶戀花》從弦中淌出。“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紅衣少女彈琴淺唱,琴音似高山流水,歌聲如夜鶯啼春。聽這聲音,原來她便是這竹林的主人。
紅衣姑娘一曲剛罷,便看見若曦跑了過來。
“姑娘,剛才下山正好遇上了昆侖派的弟子晝梵,他剛要上山給你遞信,說昆侖派請姑娘在八月十五那日上昆侖山,掌門有要事相告。正好遇上我,便叫我幫他把信捎上來。”
若曦一邊說著,一邊把懷裡的信拿出來,向紅衣姑娘遞去。
“昆侖派?他們與我素無糾葛,怎的今天想起叫我了?”
紅衣姑娘並不接信,雙手輕撫琴弦,望著若曦,眉宇間透著一絲疑惑。
“那姑娘不妨先看看此信,再確認真假。”
若曦又將手中的信遞過去幾分。紅衣姑娘伸手接去,打開信封取出信仔細看著。
“芳鑒顧夢言
近來閣下可安好?本無意打擾閣下,無奈此事正關閣下,望閣下諒解。四月初三鄙派鎮寶羽綸扇被賊人竊取,七大弟子聯合才將寶物奪回。寶物奪回後賊子也被捉拿,不料審訊時那賊子字字與閣下有關,望閣下八月十五日來到鄙派,將此事做個了斷。
順祝閣下芳齡永繼。
謹啟鞠啟手書”
這封信寫的恭敬謙虛至極,想必那顧夢言,便是紅衣姑娘了。
“這麽說,有人在外打著我的名號竊寶?此人是膽子不小,還是眼界不寬?想必沒吃過我的苦頭。待我上昆侖山,把此事解決清楚,順便幫這位兄台洗洗骨頭。”
顧夢言看完信,眼中一片怒火,冷笑著說。
若曦聽到顧夢言這段話,不知想起了什麽,竟打一激靈。
“姑娘,今日已是五月十三,昆侖山離江南甚遠,是否應該早些出發?”
“嗯,好。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們即刻出發。”顧夢言已恢復了原來的沉靜,雙眸中秋水又盈盈蕩了起來。她走到屋中,將懸掛的一把長劍插入背上的劍鞘中。又對著銅鏡望了望,似乎想到了什麽,忙去取了個面紗來遮住那傾城之色。白紗縹緲,紅衣似火,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