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油車”便偷偷地摸索著出門,出去兜售、倒賣火車票生意,接下來幾天都是如此,也不提把他們送回收容所,每到飯點還帶回饅頭、菜品等,以讓行動不便的老虎和呆若木雞的寧廚子填飽肚子。
雖然老虎心事重重、度日如年,但有一件事卻讓他頗為安慰,紅姐的神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直瞪瞪、乾巴巴的眼睛開始變得濕潤、靈動起來,甚至會快速的眨巴眨巴兩下,面部表情也紅潤、豐富起來,有時候會莫名的嘴巴翹起或眉頭緊皺,甚至昨天還拾掇起自己的衣衫來!
這於老虎而言,無疑是一劑強心劑!她給予他堅強活下去的希望!他不能就這麽消沉、萎靡下去,他要勇敢面對自己殘缺的人生,要堅強做回一個男人的本色!就當下而言,掙錢才是硬道理!
機會來了!就在第三天的凌晨,“油車”剛出門不久,老虎聽到房外有嘰嘰喳喳的喧嘩聲,他輕輕走到窗口邊,想瞧個熱鬧。
只見廣場邊地上坐著一個青年男子,全身衣衫襤褸,斜靠在路沿上,面前擺放了一隻瓷碗,兩隻細長的褲筒高高翹起,空蕩蕩的、隨風飄揚。
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沒了腳的殘疾人在乞討,“真慘啊!怎麽會有這麽可憐的人?唉”“是啊!太可憐了!”圍觀的路人感歎,眾人附和,有的人紛紛掏出錢包,往瓷碗中丟下一角、兩角的零錢,然後在唏噓感歎中匆匆步入候車大廳。
或許是孤寂無聊的緣故,老虎出神地盯著那個沒了腿的乞丐,有一種深深的憐憫之情,甚至想衝下去也往瓷碗裡丟個五分、一角的,“太可憐了”!老虎感歎道,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個缺了腿的殘疾人,只不過比他多了一條腿而已!
臨近黃昏,青年乞丐仍然斜靠在路沿上,保持著原先的動作,高高翹起的褲管如同飄揚在火車站廣場邊的一個旗幟,十分醒目,只是臉龐顯得憔悴而煎熬。
與早上截然不同的是,他身前的瓷碗中原先只是幾個零零星星的鐵幣覆蓋在碗底,現在可是滿滿的一大碗,“收益不錯,掙得盤滿缽滿!”老虎不知哪來的靈感,冒出一句十分應景,且文化味十足的一個成語!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廣場邊零零星星亮起了夜景燈光。
正在此時!沒了腿的青年乞丐變起了戲法,只見他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雙腿,麻利的套進那兩隻光溜溜的褲管,將身上沾滿汙跡、破爛不堪的外套迅速脫下,從包裹裡掏出一件嶄新的西服穿上,用雙手麻利的理了理頭上的亂發,弓起腰匆匆地往火車站邊的胡同鑽了進去。
青年乞丐那一連串連貫而又迅捷的動作,完全看呆了縮在窗口邊的老虎,“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老虎“呸”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粘在租房牆角的拐角處,“這招他媽的太損了!”老虎悻悻的說道。
“什麽這招太損了?”正好“油車”走進門,手上拎著兩顆白菜、一塊黑乎乎的豆腐皮。
“那個沒腿的乞丐,被他騙了一整天,我以為是真的,原來是個騙子!”老虎氣的喉嚨冒煙。
“哪個?廣場邊的那個嗎?老騙子了!見怪不怪!”
“為了搞錢!良心臉面都可以不要了嗎?”老虎憤慨的反駁道,
“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現如今只要能掙錢,管他用啥子手段!”“油車”輕描淡寫地說道,揭開鍋蓋準備做飯。
“那小子收益可比咱好,天天上館子、住賓館,過的可是神仙般日子喲!”“油車”打趣地說道,
“啊?天天上館子、住賓館!義國老板不一定能過上這般好日子!”
“你可小看了乞丐,活輕松,掙得也多,不少人都羨慕著呢!”“油車”笑眯眯地說著,意味深長地朝老虎上上下下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