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讓烏狗早日返鄉落土為安,義國辦事效率出奇的高,不到半天光景,裝屍骸的大套袋、白布、冰塊和車子都一一準備到位,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烏狗娘!都準備好了,你看,啥時動身好?”義國老板壓低著嗓門,幾乎是哀求般地征詢她的意見。
“走吧!”烏狗婆娘臉色臘青、披頭散發,雙肢無力的揮了一下,擠出一句話,算是同意了。
“好,那下午就出發!”義國當場拍板,恢復了原先的威嚴,也盡量壓製著內心的激動。
午飯後,在大家的攙扶下,烏狗婆娘披麻戴孝,淒涼地爬上皮卡車,懷裡緊緊抱著那個掛滿淚痕、是懂非懂的兒子,形容憔悴、淚水漣漣,乾枯的右手抬起來揮了揮,算是和大家的告別。
就在皮卡車發動機響起的一刹那,老虎作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在場的人都蒙了。“就這樣?完了?”老虎對義國老板質問道,撐著拐杖的身體不明緣由地顫抖起來。
“你?啥意思?”義國血紅的眼睛盯著老虎問道,顯得疲憊而又不自然。
“烏狗叔沒了,頂梁柱塌了,她們怎活?”老虎句句在理。
“啥怎活?種地唄!你啥意思?”義國針鋒相對,不甘示弱。
“烏狗叔壓死了,一點說法沒有?”老虎反駁,理直氣壯。
“要啥說法?你懂啥?你瞎嚷嚷啥你!”老虎與義國你一言我一語爭辯著,邊上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打圓場。
“車不能開,不能動!說清楚再走!”老虎將身體一把斜靠在車頭前,用拐杖敲打著車前蓋喊道。
“老虎,你腦子壞了是吧!我有虧待你嗎?”義國見老虎耍起恨來,打起了感情牌。
“一碼歸一碼!義國哥,人不能昧了良心!”想起義國曾經給予的,和從利福口中得知,正在給予的幫助,老虎壓低了嗓門,用幾乎乞求的語氣對他說道。
“啥良心不良心的!我帶你們出來見世面、掙大錢,還不算有良心嘛?”義國故意抬高聲調,以爭取圍觀工友們的聲援,然後放低音量對老虎說:“為了你,我都快一無所有了,你知道不?”
果然,利福說的是真的!老虎內心一陣狂喜,但他卻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但人死不能複生,烏狗叔沒了,她娘倆沒了依靠,你要給他們個說法的!”
聽到老虎和義國激烈的辯論,烏狗婆娘好像聽懂一點,很快從車上下來,哽咽道:“義國大侄子,別欺負俺婦女不見世面,烏狗是為你乾活死的,咱娘倆以後日子就跟你過了!”
“狗日的老虎,淨給老子惹事!那媽的!”義國眼露凶光,暴跳如雷,惡狠狠地罵了起來,“不知好歹的畜生,早知道,媽的個巴子,我就不管....!”
眼看擺平的事兒又被老虎攪黃!義國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強製驅趕他們孤兒寡母,都鄉裡鄉親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老家)不成?只能將可憐的烏狗又送回殯儀館,與烏狗婆娘坐下來談“私了”!
但在老虎的慫恿之下,烏狗婆娘不同意“私了”,且振振有詞對義國叫嚷:“大侄子,咱是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不是俺不給你臉面,俺只相信政府,俺要求‘公了’,由政府裁決,俺才放心,才認命!”
“‘公了’就‘公了’!老虎,你這個王八蛋!老子和你沒完...!”義國罵罵咧咧,別無他法,只能硬著頭皮陪著他們上政府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