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化光》這本書,我自己也沒有讀過。”
???
林序一臉問號,著實是被白冰的這番話震驚懵了,聽完之後都是腦子嗡嗡得響,好半天才回味過來,搞清楚這話裡的意思。
“書不是你寫的嗎?怎麽你自己卻沒有讀過??”
這說不過去啊。
就算你把自己當成一個作者,人物的上帝,掌控所有小說人物的命運,但是作為一個讀者的心態去閱讀自己的作品,總有過吧?
白冰搖了搖頭,態度卻倒是很肯定。
“我沒有關於創作這個作品的任何記憶,準確來說,我是去了關於這部作品的所有記憶。”
原來是失憶啊......林序多看了白冰一眼,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倒是的確很少遇到失憶的人,最多也就是阿爾茲海默症。
可是誰失憶了會把自己的作品忘記的?
“那你就沒有留下,任何關於《化光》的記錄啊,或者其他的筆記的嗎?”
有些人會習慣在碼字的時候,留下自己的創作痕跡,詳細地記錄任何關於線索以及伏筆的信息,以保證人物設定的完整,以及人物行為的合理。
最重要的,是防止太監暴斃。
然而白冰還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失去了所有相關的記憶,還是靠著身邊朋友的告知,才知道自己居然寫了一本小說。
自然,她後來翻找自己過去的痕跡,也沒能找到任何關於《化光》的線索。
整本書,與她本人之間像是有著不可逾越的割裂,就好像不是她創作的一般,只是一個同樣名叫“凌羽”的人的創作。
“那你有想過要去找回這本書的記憶嗎?”
一個創作者丟失了其最心愛的作品的記憶,就好比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卻是一片空白。
林序能夠感受到白冰的語氣中,有股揮之不去的失落。
二人在閑聊中,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運動館,要說原先的和睦基金會真夠財大氣粗的,一片偌大的園區內還鋪了一座四百米的跑道。
其中設置有露天和頂棚式的室內環境,用以各種器材以及球類運動的場地。
“不過這裡好像沒有太多的可搜索價值。”
林序環顧一圈,只找到了零星數個傀儡人,坐在室內的器材上的有三人,而剩余的七人則是統一地在外頭的跑道上運動。
由於目標不多,他們很快就完成了對傀儡人潛規則的搜索。
得到的結果很有限,而且並沒有新的線索。
顯然天聽所指的重點信息,並不在這裡。
“那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白冰提議離開,但是就在二人正打算跨過防盜門,離開這裡時,林序卻一瞥眼看見操場的邊角上,還坐著一個男孩。
大約只有五六歲的模樣,帶著一個藍黑色的棒球帽,乖巧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書。
奇怪,剛剛那裡有這個孩子嗎......林序有些不確定,向白冰提出自己的困惑。
然後白冰眨了眨大眼睛,再次語出驚人。
“那裡,有小孩嗎?”
“你看不見嗎??就坐在那個角落的椅子上,戴著帽子,像是在看一本童話書。”林序有些緊張地比劃著模樣,然後指點給白冰看。
然而後者依舊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不會大白天撞鬼了吧......林序到底說膽子不算大,碰到這樣活見鬼的場面,心裡頭是十足虛的。
白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顯然像是察覺到什麽,徑直地朝著長椅走去。
“喂,你不會是想......”林序話還沒有說完,眼見著白冰毫不猶豫,自然心裡只能暗罵這個女人真夠大膽的。
當然,就這裡跑走,這個念想一閃而過,就被丟棄了。
倒不是因為林序不想,完全是被白冰抓在手中的格洛克打消了念頭。
這個距離,只要對方回身一槍,以她的槍法來說,不用一秒鍾的遲疑,可以出槍設計,分分鍾將他擊斃。
小心謹慎地來到運動場的角落。
距離長椅不過五米的位置,二人停下,相互對望一眼。
“他現在還在看書,好像沒有注意到我們的接近。”林序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了這個詭異的小男孩。
此時,距離近了,倒是能夠看清他手上的書本。
《吹笛人》。
純綠色的封面,只有用黑色字體鐫刻的標題,底下配上一行小排的英文縮寫,沒有署名,沒有團,像個孤零零的繪本插頁。
林序正想著,小男孩突然毫無征兆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腿腳觸電般往後一挪。
“你幹嘛。”白冰撇來一眼,詫異地問道。
“他......在看我......”就好像被有雙幽暗的眼神盯住,林序全身發毛,無比緊張地甕聲說道。
“你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的。”
小男孩嘻嘻一笑,看著倒不像是什麽怪異的髒東西,反倒是十足的陽光氣。
林序躊躇半天,這才提起一口氣接到:“你是誰?”
“嗯......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因為我失憶了啊。”小男孩嘻嘻一笑,把《吹笛人》合上,然後隨手放到身邊的長椅上,蕩起雙腿。
失憶......林序不經意地瞥了眼身邊的白冰。
“其實記憶本身並不重要,對嘛?”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你看,反正在這個世界裡也好,還是那座城市裡,一切存在都是虛幻的,那麽虛假的記憶本身也沒有意義。”
“你還聽哲學的啊。”
林序覺得自己恐怕不會是這小男孩的對手,至少在講話上要弱上一籌。
不過,嘴遁輸在一方面,他卻從中獲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線索,這個小男孩或許知道很多事情,尤其是關於逆時世界以及拚湊城市。
這就更加讓人好奇他的來歷。
“既然你不清楚自己是誰,總該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吧?”
小男孩搖了搖頭,“你或許還不明白,不是我要在這裡,而是你要我在這裡的。”
林序有些不解其意,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男孩才是。
“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她看不見我,而你不僅能夠看到我,還能和我溝通對話?”這裡的“她”自然是這次逆時世界的東道主,也就是白冰。
“是因為你進入過牆裡,你處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算是個過度的半成品,這才促成了我們在這裡的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