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裡，屏退下人，二傻子居然哭個稀裡嘩啦。

　　“為什麽?”

　　“為什麽！?”

　　“明明你只是比我大兩歲，你這麽厲害，我卻一事無成。”

　　二傻子還是太年輕了，如今還是耿直boy的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麥當肯倒是一面淡然。

　　“因為我是斯坦索姆家最後一個男人。而你，卻成長在王宮裡，沒見過外面世界的艱辛，品嘗過世道的險惡。”

　　“險惡?”二傻子抿著嘴:“你都世襲公爵了，誰敢暗算你?是安多哈爾公爵嗎?我幫你……”

　　麥當肯擺擺手:“不用了。”

　　按照宮鬥的劇本，得罪了方丈，咳，得罪了王儲的家夥還想有好果子吃?

　　不過，還真不用管那貨，各種意義上的……

　　“為什麽?”二傻子不解。

　　看著如今相當傻白甜的阿爾薩斯，麥當肯歎氣了，如果他跟阿爾薩斯沒啥深交，他安心等其變成巫妖王，然後替天行道就好。

　　反正他看過不少魔獸世界的同人小說，本本毆打阿爾薩斯，倘若這平行世界的命運也如此走向，那他跟著弄也沒差。

　　問題不管是這身軀的前主人，還是現在的他，跟二傻子混久了，還真舍不得看著這貨墮落。

　　恐懼魔王沒有牌面嗎?

　　克爾蘇加德的送菜愧疚流不可怕?

　　全程貼身教唆，刻意誘導，閱歷不夠的阿爾薩斯哪裡頂得住?

　　要想扭轉這傻子的命運，要從加強心靈抗性開始。

　　麥當肯立馬來了個龍王歪嘴表情:“你信不信，若是我敢把安多哈爾公爵問我要白十字角鬥場的事捅給你父王，你父王表面上會為我訓斥安多哈爾公爵，背地裡一定會看不起我，將我重新劃入‘小屁孩’這一檔次裡。”

　　“啊！為什麽?”

　　不得不說，充滿求知欲的阿爾薩斯此刻真是個大帥逼，清澈的大眼睛，依舊有著名為【萌】的元素。

　　麥當肯很想用NBA的【鄧肯之手】摸他的頭，把他給摸禿了。

　　這麽牛逼的未來巫妖王，若是薅頭髮薅成地中海，一定會很帥氣吧?

　　(謎之音，麥當肯你是魔鬼嗎?)

　　麥當肯笑著回答:“我真的把角鬥場還給他，這只會證明我根本沒資格獨當一面。這不光顯得我軟弱，還變相打了你父王的臉。”

　　“啊?”

　　“這豈不是說，安多哈爾家族放走的獸人奴隸把王宮砸了，殺了那麽多貴族，也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阿爾薩斯瞪大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麥當肯繼續道:“所以從一開始，安多哈爾那頭豬的目的就不在於問我拿角鬥場。”

　　“他想要什麽?”

　　麥當肯的笑容是如此真摯，像極了狐狸:“他想以此為籌碼，逼我上他的賊船，跟他一道控制整個王國的武器和鎧甲價格。當然，是他拿主導權！”

　　麥當肯細細解釋後，阿爾薩斯終於明白大人世界的陰險。

　　在和平時期，一個洛丹倫王都中心的角鬥場絕對賺錢，一年動輒過萬金幣的純利，幾乎超過一個公爵領的農產收入，換誰都動心。

　　然而戰爭時期，這玩意賺錢歸賺錢，哪有賣軍火來錢快。

　　只要控制了國內最大的礦產區安多哈爾領和斯坦索姆領，所有軍火費都是他們賺的，而且是那頭肥豬拿大頭。

　　麥當肯繼續循循誘導:“我拒絕，

甚至不惜跟他公開撕破臉皮，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獸人大軍遠比所有人想象中恐怖。只怕洛丹倫也免不了被戰火波及。你想想吧，若是鎧甲和武器的價格直線上升，那麽摳門的洛丹倫貴族自然會減少武器的發放。泰瑞納斯陛下希望每個公爵領能有五千精兵，到頭來就會出現五千個拿著草叉的農民。大貴族們還有堂皇的理由——我跟安多哈爾公爵炒高武器價格。最後，頂罪的人必然是我——麥當肯！”

　　二傻子瞪大了眼睛，他真是完全沒想到這麽遠。

　　認識到鬥爭的險惡，他的腦子裡仿佛被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大門。

　　他深深鞠躬:“大哥，受教了。”

　　“就憑你這一聲‘大哥’。我再教你一件事吧。”麥當肯仰天長歎，他的聲音充滿了唏噓與沉重:“如果有那麽一天，你坐馬車單獨出外時，你最信賴的馬夫突然告訴你，馬發狂了，馬車停不下來，前面有兩條岔路，一條上面躺著你的姐姐卡莉婭，另一條路上面躺著10個你的子民，無論選哪條路，馬車都會把人給碾死，你要怎麽選?”

　　阿爾薩斯腦子頓時瓦特了，仿佛有看不見的蒸汽在他腦門上升騰。從那遊移不定的瞳子，可以看到他內心充滿了糾結與矛盾。

　　“這……怎麽可以這樣?”

　　“馬車已經越來越近岔路口了，你必須做出決定！”麥當肯逼過來，目光如炬，讓阿爾薩斯根本沒有退縮的余地:“你！必須做出決定！現在！立即！馬上！”

　　麥當肯一步步逼近，阿爾薩斯越發凌亂:“這……這樣的選擇太殘酷了吧?現實中真有這麽殘忍的事嗎?”

　　“當然有！你不是想去打仗嗎?當你帶的十萬大軍跟獸人會戰失敗，要麽你留下一支部隊斷後送死，要麽五萬殘軍被獸人尾隨追擊一起死。你怎麽選?很多時候，你身為主帥，就必須做出決定！”

　　“我……我……我選姐姐！”阿爾薩斯快哭出來了。

　　“很好，當你碾死了10個人，下一個路口，馬夫又要你在姐姐和100個子民之間選。”

　　“啊！這……”阿爾薩斯凌亂了。

　　“你選姐姐是吧?那再下一個路口，一千人?一萬人?”

　　麥當肯繼續逼過去， 雙手按著二傻子肩膀，語氣越發急促凌厲。

　　殺過人的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殺氣。

　　沒見過血的二傻子怎麽頂得住?

　　“你這是胡扯！”

　　“對，我是胡扯！但只要你違心地做出過一次殘忍抉擇，你的心裡就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被可怕的魔鬼拉向墮落面，一步步沉淪，自以為理智地做出一次次殘忍的抉擇，最終甚至不惜做出弑師之類的惡行，成為徹底的魔鬼。”麥當肯此時已經狀若厲鬼了。

　　“不！不——”二傻子被擊垮了，他雙手抱著頭，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終於他忍不住，反問道:“如果是你，你怎麽選?”

　　“我?”麥當肯身上的可怕氣息驀然消失，黑色的瞳子滿滿是狡黠:“我會第一時間把馬夫給殺了！”

　　“什麽！?”

　　“呵呵！不論是誰給你建議，若是只剩下殘酷的選擇，要麽這家夥腦子不夠好，沒資格當你的參謀;要麽這貨就是壞到流膿，誘惑你承擔責任，接受心靈折磨。這種家夥，不殺還留著幹嘛?”

　　“啊！”

　　麥當肯說著說著就樂了:“世事哪有那麽多絕對！你無法下手解決車夫的話，至少可以嘗試把馬給殺了！再不濟，還可以強行拆掉馬鞍，或者讓馬車原地翻車。最後的最後，假若你還是無法做決定，又害怕良心的折磨，你甚至可以選擇犧牲你自己。”

　　麥當肯眨眨眼:“我至少有一百種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二傻子茅塞頓開！

　　“大哥！我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