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海拉還是對自己的處境過於高估了。

　盡管她喊了想見青溪道長，那幾位“地府工作人員”也同意了幫她轉達。但既定的程序還是不會改變，在青溪道長沒有回音之前，她又一次被忽悠著送進了轉生通道。

　九次，整整九次從生到死的完整人生。

　每一次都很短，畢竟普通凡人壽命不過幾十年。

　九次人生中，古今中外各種環境，全都讓海拉體驗了個遍。

　她做過女王、當過軍閥，末日裡求過生，星際時代還當過星際海盜。

　隨著每一次轉生的閱歷，她心中對阿斯嘉德的那點執念就隨之消減。倒是與她始終有著關系的那幾個人，奧丁、弗瑞卡、托爾、洛基等人，每一世都會不同面貌出現在她的人生之中，這讓她原本那點固有概念變得毫無意義。

　當第九次人生落幕，海拉以某大國影子政府大首領的身份，全程見證了這個國家從輝煌到衰敗，她終於明白了，只要自己還在生老病死的枷鎖之內，那麽一切輝煌，都是過眼雲煙。

　又一次來到地府，麻木的看著那些工作人員，等候分給自己的孟婆湯。

　卻意外的發現，那裡有個已經幾乎被她遺忘了的道士。

　“青溪道長！”海拉激動了:“帶我離開這裡，我不要再繼續這種短暫的人生了。好痛苦……”

　孫錚溫言相勸:“地府規矩，九九歸一。你這才剛歷過初九，才是第一階段。你現在覺得痛苦，那是因為你執著於過去，心中還放不下那些昔日輝煌。等你將所有八十一段人生全都體驗之後，自然不會再有這種荒唐的感覺。”

　什麽?

　九世輪回都只是第一階段，還有八個九世?

　海拉不寒而栗:“你究竟要做什麽?”

　“你沒發現嗎?每歷一世，你的前世記憶就會模糊一些。第一階段裡，你的親人都多少與你還有些關系。第二階段，第三階段，他們漸漸會與你變成路人。等到了第四階段，他們就會徹底從你的人生中消失……等到全部輪回結束，關於阿斯嘉德的記憶就會完全被磨滅。然後你會以全新狀態，體驗阿斯嘉德神族人生，體驗一個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成長階段……”

　“我不要！”海拉崩潰了:“那樣的我，還是我嗎?”

　孫錚攤手:“這就是關鍵！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貧道初見你時，問過你，要臣服還是被馴服?你自己選的，要馴服。貧道欠了好大人情，才把你送來地府。地府方面針對你的神族特性，還特意調整了孟婆湯配方……”

　“我服了！”海拉撲通就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太痛苦了，我不要再過那樣的人生了。求求你，帶我離開吧。我願奉你為主，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呵呵，你覺得，貧道會稀罕你這樣的奴仆嗎?還是你覺得，貧道會對奴仆的忠誠與否會在意?”

　“你要怎樣就怎樣，我真的服了！我不想失去那些記憶，那是我堅持到今天，最後的一點自我了。”

　孫錚似乎有些遲疑，海拉見狀連忙再三表態，各種賭咒發誓。她是真的怕了，九次輪回人生，還只是開胃小菜。而根據她這九次輪回的經歷來看，地府這地方，一般人無論生前有多燦爛，死後被灌一碗孟婆湯就直接被洗成白板，下輩子再見面，完全就是個嶄新人生。

　這種操作，超出了她的認知。再聽到孫錚說還有八段九世人生為她準備，她也明白了，這是對方真的想把自己徹底洗成白板。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然真的會被洗成白癡。

　孫錚再問，海拉極度配合。於是，她的輪回馴服計劃提前結束，被帶離地府，回到現實世界。

　兄弟島青溪道場大殿。

　海拉懷著極度複雜的心情，邁出大殿，觀察島上景觀，與自己記憶中的環境互相比照。盡管當初只是被奧丁強行帶著來去匆匆，但是多少當年的記憶一直被她深深埋在心底。九世輪回中，她都不斷在心裡暗示，讓自己記得這個地方。

　對比環境，她發現島上植被與當初變化很大，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這種變化的原因。

　“道長，奧丁帶我來這裡是什麽時候的事?”

　“有八九年了吧，怎麽?”

　“沒什麽，只是再次感覺到魔法元素，這種感覺真好。”這裡過去一年，那種世界就是一輩子。這就是東方修士的手段嗎?好可怕！

　“現在，還想要回貧道剝離了你體內的法則和維度碎片嗎?”

　“不，不要了。能再回這個世界，再次回到這具身體，我已經很滿意了。道長，我想跟在身邊，從零開始學魔法，可以嗎?”

　“這你要先回阿斯嘉德，和神王商量之後再說。”孫錚遞給她一枚手鐲，正是控制她靈魂的那一枚。

　海拉狐疑的接過:“你不怕我的服軟只是權宜之計?不怕我回了神域再反覆?”

　孫錚呵呵輕笑，將奧丁送給自己那枚徽章用魔法激活，輕輕拍入海拉手中:“回家玩的開心點！”

　刷的一道虹光，海拉消失。

　紅後從身後款款走來:“主人，真的放她回仙域了?”

　“不然呢?馴服她只是捎帶手，我們的目標是解析靈魂之秘。再折騰下去，她真的會被涮成白癡。歷時九年，我們能收集的素材，已經全部搜刮到手，甚至連奧丁那個小維度都煉化了，可還是找不到點化靈魂的關鍵。現在，只能寄希望在佐拉博士那邊了。對了，你們和霍華德接觸的怎麽樣?”

　“主人，霍華德確實是個天才，而且在軍界、商界都有很強的影響力。我們通過幾層人情請托，輾轉與他接觸，用手頭的研究項目，進入了他的人才招攬計劃。在他的安排下，我們已經在戰略科學軍團(SSR，神盾局前身)獲得了科研成員的身份。根據主人的提示，我們已經將佐拉博士全方位監控。正如主人所說，他確實在研究將人的意識上傳到機器的項目。如果他真的能夠成功，我們肯定能夠得到完整資料。”

　“南兄弟島的實驗室呢?”

　“主人，那個實驗室是霍華德的私人實驗室。他到現在，都沒有讓任何外人接觸的意思。我們推測，想要進入那個實驗室，只能表明身份，動用主人的關系才行。”

　“那就算了，不能讓他以為我在控制他的人生。這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察覺到自己淪為別人的工具，極有可能會玩花樣。就由他自己去折騰吧，反正他遲早還得來找我。當前，我們的首要目標，是佐拉博士那個意識上傳計劃。你們潛伏在戰略科技軍團的分身，一定要記得這一點，不要被任何誘惑迷失了雙眼，暴露了自己。”

　“放心吧，主人。我們是您親手訓練過的，您就算不相信我們，也應該相信自己嘛。”

　“嗯，呃?行啊，有進步，馬屁拍的這麽順滑，職場那一套玩的挺溜嘛。好好努力，我等著你們勝利的好消息。”

　紅後抿嘴輕笑，沒有說話。不是她們沒學會這一套，其實是以前主人眼裡只有維基，她們姐妹基本沒有表現的機會。現在好了，維基跑路，終於輪到她們姐妹出頭。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那個掌控欲爆表的瘋婆娘。

　孫錚哪裡能關注到自家幾個人工智能私下的勾心鬥角，在他眼裡，四大智能乖巧聽話，每一個都是好的。

　煉化了奧丁囚禁海拉的私有維度，又把海拉打發去阿斯嘉德探親。真龍身閉關繼續研究法則融合技巧，元神之軀突然就閑了下來。

　想了想，孫錚開啟傳送門，走進卡瑪泰姬圖書館。

　坐在看守位的圖書管理員見到孫錚，恭恭敬敬起身行禮:“見過青溪道長！”

　孫錚免不了多看他一眼:“咦，換人了?丹尼爾法師呢?”

　“丹尼爾法師受至尊法師委任，去了紐約聖殿做駐守法師，已經三年多了。”

　“這麽說，貧道已經有三年沒來這邊了。你瞧著有點面熟，貧道在哪裡見過你嗎?”

　管理員滿臉漲紅，又確認孫錚不是調侃，連忙解釋:“我是安德魯， 十五年前，在兄弟島召喚扎坦諾斯的那個墮落者。”

　“噢，原來是你呀，難怪瞧著有點面善。現在又做了圖書管理員，至尊法師很看好你嘛。”

　安德魯扭捏不已，只有他自己心裡才知道，得到至尊法師的諒解，重新接納他回歸卡瑪泰姬是多麽困難的事情。正因如此，他對至尊法師的感激，是真的發自肺腑。同樣的，對眼前這個強大到令人絕望的道士，那種畏懼也是深入靈魂。

　“都是道長和至尊法師教導有方，讓我明白了是非黑白。見過道長的神通，才知道所謂的惡魔，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他們吹噓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有這個覺悟，可見是真明白了。不錯不錯，努力學習，用心修行。對了，至尊法師在不在?貧道有點事想找她打聽打聽。”

　“至尊法師最近忙著去地獄維度尋那些領主談話，之前聽她提過一句，這次應該是去了那個叫深紅地獄的維度，找那位賽托拉克領主。”

　“啊?去地獄維度，這麽好玩的事，也不等貧道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