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磚的世界裡,仙仆的影響力,相當於影子政府。可以說,無論想要在大唐做點什麽,都繞不開這幫人。
孫錚早已打定主意要收編這股力量,不過也要看對方配合程度。
接見投貼求見的三個人,就是孫錚釋放的第一個信號。
獲得青溪仙長接見的三位隱門使者,從投貼到被迎進門,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皇城百騎司就已經送了份資料給太子,呈送到仙長面前。
孫錚就知道了這三個人的身份,或者說他們行走江湖時用的名號。
名叫熙童的壯漢,是縱橫河北的遊俠。名叫薑幀的,是長安城中商賈,他的買賣背後有某個豪門身影。第三位叫魯鐵牛,是扶風縣一個小有名氣的木匠。
這三個人,同時具名投貼,以隱門弟子的身份,求見上仙。
孫錚記得原著中有熙童這麽個人,前期跟著那個叫田襄子的老瘋子,整天琢磨尋仙緣、登仙道。後來被雲燁忽悠著去了一趟北極圈,見到極光以為是仙界接引之光,徒勞的折騰了一番,全隊撲街,只有熙童幸存。後來機緣巧合,在雲燁的幫助下,在西方什麽地方佔了個墳頭大的地方,扯旗立國,做起了山大王。
現在這個階段,熙童還是田襄子門徒。被那老瘋子忽悠,陶醉在尋仙的美夢中。
“隱門是個什麽門?”
“稟上仙,隱門是我等仙仆流派合稱之名,取隱世之意。其實我等隱門之內,各有傳承,互不統屬又相互倚仗、守望相助。離石先生往昔困頓時,便曾受過隱門襄助。”
“唔,那你們三個,是哪方傳承門下?”
熙童先開口:“下仆師承墨門仙宗,受田襄子祖師之命而來。”
薑幀自稱墨門顯宗,而那個魯鐵牛,則是墨門正宗傳人。
“也就是說,你們分屬三股勢力。而這三股勢力,又是同出一源,都是墨子傳承?”
三人連忙垂頭,這事多少有點丟人,但又不能不承認。
孫錚卻不在意這種小事:“你們投貼來見貧道,所為何來?”
還是熙童:“仆等求上仙指點,如何前往仙界!”
嗤!
孫錚笑道:“貧道若能前往,何必眷戀此地!你當絕天地通是隨便說的嗎?”
熙童大急:“仆等聞得坊間傳言,雲侯師尊逍遙子,可不受隔絕之限,自由往來。且上仙既能自仙界下凡,豈非往來之明證?”
“你說的沒錯,逍遙子確實有點門道。可那是他的神通,貧道卻是不會的。再者說,你以為他能自由往來,就能隨便渡人麽?若真能那麽方便,他又怎會舍下自家寶貝徒弟在此處受苦?至於貧道下界,你當貧道願意麽?是賭輸了彩頭,不得不來!”
“那……仙長卻要如何回歸仙界?”
“這也是貧道想弄明白的事,在貧道自己沒找到法子之前……只能盼望大慈大悲逍遙子菩薩能早點想起這個事。否則,貧道就只能熬到此身屍解,借道冥土六道輪回盤回歸仙界了。”
四小隻早聽孫錚說過這事,可是隱門這幾位還是頭回聽說,連忙追問打聽。
孫錚也耐心回答,還特意告誡,雖然說死後成神也是個登仙的法子,但這法子於凡人而言,極為艱辛。因為陰司對功德和陰德的計算,和凡人想像的不太一樣。至於具體是怎麽個不一樣法,等你們死後,自然就知道了。
這個事情,當年在神話世界已經搞過一次,這次自然更加熟悉。無論三個憨憨想問什麽,孫錚都大方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番探詢,三人不得不接受事實。這個世界,仙路已絕。唯一離開的機會,就是上仙被那位逍遙子仙長接回的時候。
然而青溪說的很清楚,就算逍遙子接自己離開,也不可能捎上他們。也不想想,雲侯都還在這方世界受罪呢!
所以青溪上仙飛升的法子,對他們也沒用。
仙路已絕?
這個事實,讓他們這些摸索了無數代人的隱世宗門,如何接受!
這種糾結,也是孫錚故意的。不然他完全可以和原著中雲燁一樣,拋出極光的噱頭,忽悠這些憨憨去極地送死。
孫錚就是挺好奇,他想看看這些隱世宗門,究竟都是些什麽貨色?面對真仙和斷絕的仙道,他們又會如何抉擇?
至於這方世界那些舊宗門可能留下的傳承,在看到離石那枚祖傳手鐲時,就已經失去了興致。能把一枚殘次品當傳家寶,你指望他能有什麽好東西?
這三位隱門使者再三確認之後,終於崩潰。
熙童以頭搶地,悲聲大呼:“上蒼為何如此苛待我等,卻又偏愛白玉京一脈?!”
雲燁在旁邊聽的臉上一黑,白玉京是他借著李白的詩句,在朝堂上胡謅出來的,卻被這幫癡迷仙道的瘋子當成名號?何其可笑!
然而孫錚卻面色大變:“你說什麽?”也不見他動身,虛空輕輕一抓,就把熙童這快兩百斤的壯漢凌空揪起在空中,緩緩飄過來。
“你從何處聽來白玉京的名號?”
熙童真被嚇到心神失守,他確實習過武,而且功夫還不差,可是這個凌空拿人,卻實實在在超出了他的認知,分明是仙家法術!
愣了一會,才慌忙回話:“上仙,白玉京的名號,乃雲侯親口在朝堂所言。據田襄子祖師所言,恰於門中流傳祖籍記載相符。田師據此判定,雲侯應是白玉京一脈。”
孫錚扭頭看雲燁,雲燁臉上平穩,心裡卻亂的一匹:“稟師叔,白玉京確是弟子所言。不過弟子也只是轉述恩師昔日順口所吟一首小詩而已……”
孫錚心中爽的不行,叫你丫裝逼,現在裝大了,傻了吧?
戲弄雲燁事小,糊弄隱門要緊,換個疑惑表情:“和白玉京有關的詩?”
熙童還怕雲燁不認帳,連忙搶答:“天上白玉京,九宮十二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孫錚做恍然狀:“青蓮劍仙李太白?”
雲燁心頭也是一顫,他不知道孫錚說的這個李太白,是不是他所知道的李太白,這也太巧了吧!
青蓮居士成了青蓮劍仙?難道仙界真有這麽位大仙?
孫錚狐疑的看向雲燁:“你是從你師傅那裡聽到這首詩的?”
雲燁現在心裡沒底,只能硬著頭皮應下,反正推給師傅就行,大不了扮失憶嘛。
孫錚先是搖了搖頭,隨即正色告誡道:“不管你師傅怎麽向你誇他,你都不要學他恃才傲物!否則縱然你有天大能耐,遲早也要活成個眾叛親離的孤鬼!你道白玉京是什麽好地方?哼哼……”
雲燁心頭一松,連忙補救:“師叔教訓的是,弟子也不是想學他。只是當日朝堂眾長輩垂詢,一時話趕話,正好說到白玉京。也不知怎得,他們就認定弟子是白玉京一脈。”
孫錚撇嘴:“白玉京不過一群破落戶,也配與逍遙派相提並論?若非李青蓮舍了面皮,仗著與你師傅有幾分交情硬撐,就有十個白玉京,也撐不住貧道一巴掌!”
說到這裡,孫錚又看熙童:“你方才說,你們宗門所傳典籍中,載有白玉京?”
熙童也不是蠢,這時候要還不知道這們仙長和白玉京不對付,那就白混這些年了,連忙解釋:“只是典籍中有隻字片言提及……田師還因此,一度以為雲侯是白玉京一脈呢。”
孫錚接受這個說法,氣也消了,順手一拂,將熙童又丟回去。這貨直到重新落地,才松了口氣,剛才那種身體懸空,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仙人手段,果然可怕!
就聽孫錚又道:“照說貧道不應在小輩面前說人事非,但白玉京行事,自來無狀。日後回歸仙界,切記不要走的太近。不要學你師傅,什麽阿貓阿狗都往門裡招呼,倒把自家弟子丟在下界受罪……說起來就有氣,要不是打不過他,貧道真是不想與他講理!”
所有人這回又撈實個真相,原來白玉京,真的不是什麽好地方。雲侯在朝堂上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還有,原來逍遙派在仙界也那麽強悍!
有了這個小插曲,原本平和的對話也多了一絲不太和諧的因素。 大夥也明白了,青溪上仙說自己法力已經耗盡,但即使在這種狀態下,凡人在他面前,依舊和螻蟻一般!
大家也都記得了這個禁忌,原來仙人之間,也是有矛盾的!無論白玉京到底是什麽所在,以後都不要再在青溪仙長面前提起!
孫錚很快調整情緒,恢復平靜,又覺得不好意思,還特意向熙童道了個歉。又讓雲燁多送點禮物,以示安撫。
熙童等人早已被真仙風采折服,這時候屁也不敢放半個,乖乖帶上禮物,先回去向宗門長老們回報。接下來如何行止,還得由那些長老決定。
送走這三人,雲燁的疑惑反而更重了。
如果沒有孫錚出現,他必然會和原著中一樣,把這些隱門分化、破解,玩弄於股掌之間,讓他們徹底成為歷史。
可是現在來了個真仙,這就讓他的三觀受到嚴重衝擊,乃至於對自己穿越的事情,也有了別的想法。
不過他有別人都羨慕不來的優勢,有疑惑,問師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