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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碎諸天》第72章 畫面太美,不敢想啊!
台風已過,天色放晴。

朱厚照一行又想下山去近距離瞧瞧災後恢復工作,尤其是港口那些被毀壞的小漁船,到底是怎麽個章程,能讓損失了家當的漁民因禍得福?

擺渡車再次出發,將一行人運到港口附近。

主道已經被災後救援小組佔據,其他人只能溜邊走。

皇帝來了也不行,同樣得照規矩行事。

這是那個攔車的家夥嘴裡的原話,你們都是中原來的貴人,這時候遠遠的瞧熱鬧就行了,湊那麽近做什麽?不是添亂嘛!

再問人家是怎麽瞧出自己是中原人,對方翻個白眼。

俺們南海人,移民之前要在台州府受訓幾個月,這點規矩誰不曉得?

也就是你們這些中原來的大老爺,一慣高高在上,才會忙著到處給人添亂。國師說過,這叫脫離群眾!

好嘛,這帽子扣的結實。

朱厚照攤手,人家這話說的在理,得認!

不大會功夫,港口外響起幾聲汽笛。

大道上的人群隨之又有變化,中間行車道被迅速清理一空。

朱厚照一行下車,混進人群看熱鬧。

從人們的話語中,聽出了原委,原來是有一船移民就要登岸。

楊師傅又有意見:“這麽大的風,居然還要冒險行船?還是運人!豈不是草菅人命?”

旁人好心向他科普:“台風過境,在海上也只是很小一段,只要避過風帶就不會有事。”

“台風乃天地之威,如何能測得這般精準?”

那人翻個白眼,沒再理這白癡。這裡是南海,有國師坐鎮……怎麽測台風,說了你也聽不懂,教了你也學不會!

不一會功夫,移民船靠岸。

無數早就得到通知來接人的各地代表,紛紛打起旗幟,組織隊伍上前。

大船上放下接板,甲板上的人們排成長隊陸續登岸。

早有經驗的各地接引負責人上前,將劃拔給自己的新移民帶回自己車隊,說說笑笑中,驅車離去。

一船移民,男女老少上千人,不到一個小時就被瓜分一空。

這邊接人隊伍先走,後面人們又接著湧入港口,繼續收拾殘局。

瞧見人家這組織度和協調能力,楊師傅決定接下來盡量不開口。

南海的人都壞的很,故意不先說明,非得等人出了醜才跳出來笑話你。

一群刁民,難怪要移民來南海。在中原,敢這樣和官老爺說話,先打你二十板子!

人家這裡忙忙碌碌,自己一行抄著手看熱鬧,剛開始還不覺得,可是呆的久了,確實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尤其是南海的大小官吏,一個個身先士卒,往往衝在第一線,分明就是在用實際行動來臊中原客人的臉嘛。

朱厚照也瞧著人家好像不怎麽待見自己,再看天色也不早,就轉頭回山。

車子駛上國師山,還沒下車,就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琴箏合奏。

“是錚哥回來了嗎?”

朱厚照很興奮,跳下車就往音響處狂奔。

跨過大台階,就見兩個半老頭子,滿臉嚴肅的對坐合奏。

一人彈箏,一人撫琴,其樂調疾如勁風,有若雨打芭蕉,珠落玉盤。

兩種樂器互相配合,那密集緊促的曲子,竟讓人恍惚間似乎再次回到了早前那場台風之中。

身後眾人跟上來,也聽到了這狂勁鏗鏘的曲子,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醉在這似乎能夠重現台風過境的樂曲聲中。

不知不覺,一曲奏罷。

兩個半老頭子對視而笑。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大哉斯言!”微胖男子感慨萬千:“得國師傳下此曲已有一年之久,

今日方才識得曲中滋味!”負責彈箏的削瘦男子笑的豪邁:“戰台風!戰台風!台風無情,人有情啊。”

旁邊走出個捧著茶托的小姑娘,笑盈盈道:“兩位大仙,喝口茶吧。明明是彈琴,怎麽才奏得一曲就又改了吹牛?”

“非煙!你這丫頭,沒瞧見有客人在場?也不知道給我們兩個老東西留點顏面。”

兩人正是去年鬧出一場風波,導致嵩山滿門失蹤的當事人,劉正風和曲洋。那個奉茶的丫頭,是曲洋的孫女曲非煙。

曲非煙先將茶奉給兩個老爺子,這才轉頭衝著朱厚照福了一福:“民女曲非煙,見過陛下!”

朱厚照好奇了:“你認得我?”

曲非煙點頭:“那天殿下和王部長他們去碼頭接駕,民女躲在人群裡也瞧了一眼。陛下,楊閣老,程帥,請幾位入內奉茶。”

後面那個跟了好幾天的司機有點凌亂,扯著旁邊夥計的袖子:“那個黃公子,真是陛下?就咱們大明那位?”

夥伴臉黑如墨:“還有誰能做殿下的哥哥?”

“那個楊閣老,真是閣老?”

“哈!”旁邊夥伴開心了:“原來你不曉得他是誰?哎喲,笑死了。這幾天還道你劉二毛長進了,敢把閣老嗆到不出聲……”

司機嚇一跳,臉色臘黃,兩腿直打晃:“這可怎麽辦?”

“你這不長進的貨,早前嗆人的時候那麽大膽。如今怎麽又怕事了?就算他是閣老又如何,這裡是南海,又不是京城!”

“不是這事,我是聽人說過,那楊閣老以前是陛下和國師的師傅呐。我不怕得罪閣老,可是我擔心冒犯國師的師傅呀。”

“那你不怕得罪陛下?”

“怎麽會?人家陛下又沒說咱們南海壞話,更沒挑國師的刺,我想得罪他也沒機會呐。”

“那要不然,讓曲姑娘去說個情?我瞧著她好像和楊閣老說的挺好。”

司機也回過神了,仿佛想到什麽了不得的事,搖搖頭:“還是算了!得罪閣老有什麽了不起,最多給國師臭罵幾句。讓她去說情?我怕閣老出不了這個門。回頭鬧出人命來算誰的?”

嘿嘿……

一群隨從在後面嘀咕的猥瑣,倒是很快把身份上那點驚訝消除了。

說到底,什麽皇帝、閣老,這裡是南海,又不是中原,官場上那一套,沒用!

朱厚照等人這會也和曲洋、劉正風聊的開心。

只要不涉及具體事務,扯這種虛無縹緲的音樂理論,那是傳統文人強項,各種天人感應、樂理便是天理之類的屁話,滾滾而來。

說的人眉飛色舞、口若懸河,聽的人眉開眼笑,如癡如醉。

曲非煙在旁邊聽了幾句,愁眉苦臉的撤退。

經過那群國師府司機雜役等人附近,這幫人連忙整衣肅立,恭恭敬敬行注目禮,直到曲姑娘背影消失才緩過氣。

楊廷和坐的位置正好瞧的真切,有點奇怪:“南海風氣,竟是女尊男卑麽?”

劉正風表示不明白:“南海向來提倡男女平等,並無尊卑之別。楊閣老何出此言?”

楊廷和這幾天被那幾個家夥氣的不輕,可是瞧見他們對一個姑娘奴顏婢膝,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自己連個丫頭都不如!

“國師府那幾位,方才對曲姑娘可謂恭敬至極。若非女尊男卑,豈會如此?”

曲洋和劉正風對視一眼,打個哈哈:“那是劣孫女去年力壓群雄,在南海第一屆辯論大會奪冠……”

楊廷和腦袋嗡一下,登時想到了那天差點把他說到自閉的阮四郎和熊大元。

那兩個還只是縣裡頭名辯手順便調教了幾天的粗胚,這個曲非煙,竟是整個南海辯論大會魁首!

幸好幸好。

剛才沒和她起衝突,要不然……反正,楊廷和自己都不看好自己。

朱厚照是真的好奇了:“竟然還有辯論大會?爭這份口舌之利, 意義何在呢?”

劉正風苦笑:“陛下,這世間事,不但要做的好,也要能講的好才行。草民昔日,便因口拙,吃過大虧。”

朱厚照點頭:“嵩山派那事?朕看過錦衣衛的秘報……可是為此,就要特意搞個辯論大會?”

曲洋解釋:“國師行事,有如天馬行空。在未見其效之前,旁人往往不得要領。不過這個辯論的事,草民倒曾聽他們說過幾句。別的不說,只是與中原來客分解南海政策,便是奇功一件!”

劉正風也附和:“對對,是這個理!中原來客,往往固執己見,抱殘守缺。若遇上我等嘴笨的,幾句祖製、傳統,便讓人心生錯覺,以為所作做為有違天地正道,仿佛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實則天地正道,哪裡便是那麽幾句話可以說的清楚?有了這些辯論會出來的苗子,我們南海不光在做事上能勝人一頭,就連這輿論上,也不輸場面。用國師的話說,這叫搶佔道德製高點!”

曲洋又補充:“國師說過,輿論陣地,你自己不去佔領,別人就會佔領。明明我們做的是正義的事,要是因為被人扣頂帽子,潑幾盆汙水,就搞成過街老鼠,豈不冤枉!”

朱厚照表示學到了新姿勢,可是旁邊的楊廷和卻心如死灰。

一個熊大元,就能啐的他堂堂閣老差點自閉,而這還只是辯論會間接影響到的家屬!

太可怕了。

南海在成體系的,培養專門人才!

想想吧,一個熊大元加個阮四郎,就能讓閣老敗退,要是冒出一群遠勝他們的職業杠精……

那畫面太美,不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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