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一公裡外疾駛的汽車中，一直觀察後方動靜的葉滔突然聽到劇烈的爆炸聲。

　看著即使是天上的太陽都無法遮掩的火光，感受著地面通過車身傳來的震動，葉滔臉上流下了淚水。他知道，他的兩個弟弟還有那些手下，都完了。

　駕駛座上的凌靖也不時向後張望幾眼，他也沒有想到，那個陳永仁竟然會這麽做。

　對方明明已經控制住了現場，結果對方不但沒有叫來救護車和警察，反而用炸彈把人連同廠房一起給炸了。

　陳永仁這樣的做事風格，從警多年的凌靖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凌靖已經不再是警察，現在的他很欣賞對方的這種做事方法。只是可惜的是，現在的他，和對方成為了敵人。

　想到這裡，凌靖暗暗搖了搖頭，同時輕輕揉了揉疼痛微微得到緩解的左胳膊。

　就在這時，一直不斷痛罵著陳永仁的葉滔突然看向了凌靖:“還有你，凌靖，你不是飛虎隊的神槍手嘛，竟然一槍都沒有打中陳永仁那個混蛋。如果不是因為信任你的能力，我那些手下怎麽會死。”

　凌靖冷冷地看著葉滔:“葉滔，你要搞清楚一點，是你們決定來殺陳永仁的，不是我，我只是個參與者。任務出了問題，關我屁事。”

　“你，”葉滔惡狠狠地看著凌靖，最後也沒再說什麽。

　沉默片刻，葉滔收回目光，看著前方街道，突然道:“這件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必須替我的弟弟和手下報仇。還有，你現在也已經暴露了，我想你肯定也不希望後面有一個人盯著你吧。”

　“你想怎麽做?”

　“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更多的武器，這些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錢。”說到這裡，葉滔掏出手機:“所以當務之急，我們需要想辦法賺快錢。”

　說話間，葉滔撥通了一個號碼:“你好，標叔，好久沒聯系了。是的，我遇到了點麻煩，如果可以，我想找你聊聊。……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來新界找你。”

　凌靖發現，掛斷電話後的葉滔神色變的不是很好看。

　考慮到二人當下的合作關系，凌靖開口問道:“怎麽，這個標叔有什麽問題嗎?”

　“呼，”葉滔搖下車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很早以前，我和洪繼鵬就一起搶劫珠寶店還有金行賺錢。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倆其實是與那些藥品販子合作。只是後來我們不想碰藥品，所以就開始玩起了搶劫。再後來，我和洪繼鵬也分開，各玩各的。只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繞了一圈又一圈，我竟然又要開始碰藥品了。”

　“吱、吱……！”葉滔剛感慨完，凌靖就一個急刹車，汽車輪胎與路面劇烈的摩擦起來。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口中的那個標叔是個藥品販子?”凌靖反應很快，結合葉滔打電話前後說的話，立刻明白了過來。

　看了凌靖一眼，葉滔聳了聳肩:“有什麽問題嗎，我們現在急需要一大筆錢。雖然我不喜歡藥品，但是我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做藥品生意是短時間內最能快速賺錢的路子。”

　凌靖冷冷地看著葉滔:“我不喜歡藥品。”

　“我也不喜歡，但是，現在的我們沒得選擇。我如果沒有錢，就召集不了足夠的人手，也買不到足夠的武器。沒有我的幫助，你想報復以前的夥計，恐怕也需要多費很多功夫吧。”看著凌靖，葉滔耐心勸道。

　想了想，凌靖重新啟動汽車:“那個標叔什麽來頭，他的藥品生意做的很大嗎?”

　“挺大的，”葉滔點頭解釋道:“他叫黎振標，做這行十幾年了。他有個侄子叫黎樹昌，一直跟著他做事。這家夥手下不少人，不過心腹並不多。我知道的只有三個人，分別叫蔡添明、仇仔還有肥成。不過，這些家夥都是動腦的，不怎麽能打。所以當年我和洪繼鵬離開的時候，標叔還多次挽留我們。我現在主動願意跟對方做事，他肯定不會拒絕我們。”

　葉滔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給凌靖介紹這些情況的時候，一直盯著前方路面的凌靖的目光卻是不停地閃爍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

　新界北，粉錦公路，一間高檔公寓內。

　“標叔，好久不見。”葉滔笑呵呵地張開雙手，抱了抱面前打扮很得體的老頭。同時，他又衝屋內另外4個男人點了點頭:“好久不見，各位。”

　“唉，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你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黎振標拍了拍葉滔的肩膀，目光掃過葉滔身後沉默不言的凌靖和他胳膊上的白色繃帶，然後指著葉滔有些凌亂的衣服說道。

　“別提了，我帶人去殺一個警察，結果不但沒有乾掉對方，反而被對方反殺了。阿智、阿華還有其他手下，都死了。”

　看著咬牙切齒的葉滔，黎振標揚了揚眉:“哦，這警察是誰，竟然這麽犀利。”

　“他叫陳永仁，標叔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陳永仁！”聽到這個名字，黎振標一直平靜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見:“你怎麽會招惹上這個家夥?”

　不僅黎振標有這樣的反應，屋內另外四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家夥也都變了臉色。

　“哎，一言難盡。簡單來說，就是洪繼鵬找到我，想要替他弟弟報仇。結果，我們全栽了，我也差點把命給丟了。”

　“原來是洪繼鵬啊，那家夥，這麽多年過去了，脾氣也沒改，竟然膽大到去綁架紅隧，我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麽才好。”想到這幾天看過的新聞報道，黎振標搖了搖頭。

　這時，鼻子上貼了白色膠帶的蔡添明走過來說道:“幸好那家夥不跟我們一起做事了，否則遲早會把我們拖下水。我早就跟他說過，我們出來做事，說白了就是為了錢，幹嘛整那些大動作。結果好了，他的名氣是有了，然後命也沒了。”

　“吸、吸、吸，”穿著一身黑色西裝一副斯文打扮的蔡樹昌一邊抽動著鼻子，一邊緩緩走來，看上去沒有什麽精神:“阿滔，這麽說來，你這次找過來，不會是打算讓我們幫你乾掉那個陳永仁，替你弟弟報仇吧。我告訴你，如果你是打的這個主意，那我們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沒錯，陳永仁那個殺星，我們躲他還來不及，哪裡還敢招惹他。”仇仔摘下頭頂上習慣性戴著的帽子，點頭附和道。

　看著幾人的反應，凌靖有些驚訝，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那個陳永仁竟然有這樣的威懾力。

　葉滔也和凌靖一樣，有些奇怪的看著黎振標:“標叔，我知道那個陳永仁很厲害，但是你們也沒必要這麽怕他吧?”

　“怎麽沒必要，”屋內體型最肥胖的肥成一邊剝著花生，一邊吐槽道:“新界現在雖然還有不少人在賣藥品，但是都是偷偷摸摸的賣，而且賣的量也越來越少。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新界這段時間以來經常有販賣藥品的人被殺，但是我們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那些差佬也不追查這樣的案件，還在繼續打擊藥品販子。根據我們打聽到的情況，這背後都有那個陳永仁的安排。你說，這種人，我們怎麽敢招惹。”

　葉滔聽了，有些不敢置信:“他們警察，現在都這麽做事了嗎?”

　“不是警察這麽做事，是陳永仁這麽做事，可是我們又殺不了他。所以現在，我們正準備轉移生意，向北發展。”黎振標搖頭感慨道。

　說完，黎振標看著葉滔:“好了，這些廢話就不多說了。說吧，你這次找我有什麽事。你是個聰明你，我想你肯定不是讓我們出手幫你解決那個陳永仁。”

　“還是標叔你了解我，”葉滔點了點頭:“我自己的仇，當然要我自己來報。只是，我現在很缺錢，所以我才來找標叔你。我知道你們這一行來錢快，所以我想先跟你乾一段時間，等賺夠了錢，就去召集人手和武器，然後再去找那個陳永仁的麻煩。”

　看著葉滔堅定的表情，想到他的性格和為人，黎振標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也好，反正我們去北方開拓市場，也需要能打的人。你既然願意過來跟我做事，我當然不會拒絕。”

　蔡添明和黎樹昌對視一眼，都明白黎振標的另一層意思。除了去北方開拓市場需要葉滔這樣的人外，還因為他們也希望讓葉滔乾掉那個陳永仁。

　雖然他們對此不報什麽希望，但是他們又不會有什麽損失。

　從始至終，葉滔都沒有向黎振標等人介紹凌靖的身份，他們也沒有問。在他們看來，凌靖也只是葉滔的一個小弟而已。

　接下來的時間裡，眾人開始商談如何進入北方市場，如何聯絡合作夥伴的各種細節。

　看著窗外黑下來的夜色，凌靖隨便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

　“呼！”走出公寓，凌靖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看著路燈下來來往往的車輛與行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不過，當他想到呆在公寓時聽到的各種關於藥品的商業計劃，凌靖又開始煩悶起來。

　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而且對於警察，凌靖也十分的厭惡。但是，他更厭惡這些藥品販子。

　想到這裡，凌靖的腦海裡再一次冒出之前在車裡的念頭:要不要聯系陳永仁，讓他把這夥藥品販子給解決了。

　不過最後，想到白天與陳永仁之間的戰鬥，凌靖又有些猶豫了。

　腦中轉著這些念頭，凌靖不知不覺間進入了一個小酒吧。

　“嗷、嗷、嗷……;

　她熄掉晚燈，幽幽掩兩肩;交織了火花，拘禁在沉澱;

　心剛被割損，經不起變遷;她偏以指尖，牽引著磁電;

　洶湧的愛撲著我盡力亂吻亂纏，偏偏知道愛令我無明天……”

　聽著酒吧內頗有節奏的狼嚎歌聲，凌靖走過一個個親密接觸的男男女女，走向了前方掛在牆上的靶子。

　“噠、噠、噠……”

　凌靖手中的飛鏢就就好像子彈一樣，連續不斷地從他手中飛出，迅速射向前方的靶子，而且每一次都正中紅心。

　凌靖快速而準確的射靶，很快吸引了周圍人不少的注意力。

　“哇，又中了！”

　“他真的好厲害啊！”

　“你們說，這位帥哥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麽厲害?”

　“那你得問問他，找機會試試才知道。”

　“……”

　凌靖無心理會身邊的各種嘈雜，只是專心地瞄準前方的靶子，扔出一枚枚飛鏢。

　在這個過程中，凌靖一直壓抑的情緒得到極大的釋放，整個人也慢慢放松下來。

　不過下一刻， 凌靖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本能地繃緊身上肌肉，眼神變地分外銳利，同時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

　還不等凌靖做出什麽動作，他就聽見身後響起一個很有磁性的溫和嗓音:“你的呼吸方法有些特別，竟然直接采用的是閉氣。據我所知，你們飛虎隊的訓練方法是一吸一呼吧。當然了，使用這種呼吸方法，你射靶的速度的確要快很多，而且穩定性也不錯。”

　聲音的主人似乎是在稱讚凌靖的呼吸方法，然後下一刻就變了口風:“但是你應該知道，一直閉氣，時間一長，你身體血液中的含氧量便會降低，你的心跳就會加速。然後，你的交感神經就會跟著過度活躍。到時候，你的手就會抖得很厲害。”

　緊接著，凌靖的左胳膊就被身後的人輕輕拍了拍:“一個手抖的狙擊手，怎麽保證你的準確度。更重要的是，采用這樣的呼吸方法，一旦你使用的槍身過重。閉氣期間，你的動作就會變慢，射出的子彈數量就會減少。那樣子的話，恐怕你的子彈還沒有射中敵人，就會先被敵人的子彈擊中。

　我說的對不對，連續多年蟬聯飛虎隊狙擊手隊射擊冠軍的凌靖高級督察。對了，你胳膊上的傷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