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馬志華點開手機通訊錄。

　不過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胡志勇的名字時，卻又停頓住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聯系對方的打算。

　他既然被警方帶走了，那麽這就表示，胡志勇肯定也被警方盯上了。當然了，那家夥也有可能逃了。但是無論哪種情況，這都不是馬志華關心的事情。

　一行車隊前進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軍器廠街1號。

　很快的，馬志華被黃福榮和陸志廉帶人押送進了CCB的審訊區。

　“馬先生，茶還是咖啡?”

　審訊室內，馬志華身體後仰，翹著二郎腿，看上去好不輕松。

　“隨便，”看著對面的黃福榮和陸志廉，馬志華似乎想到了什麽，笑了起來:“真有意思，ICAC和CBB的人一起審訊我。看來，我馬志華的面子還真是大啊。”

　“沒辦法，誰讓你馬老板是大人物呢。”陸志廉微笑點頭。

　“既然知道我是大人物，那還不把我放出去。否則的話，小心我這個大人物以後會找你們的麻煩。”

　黃福榮十分平靜的看著馬志華:“馬先生，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威脅我們警方嗎?”

　“你這個人，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我只是在跟你們說個笑話而已，OK，只是一個笑話。”說到笑話兩個字的時候，馬志華伸手點了點黃福榮和陸志廉，意有所指地說道。

　不理會馬志華的挑釁，黃福榮攤開筆記本:“馬先生，我們已經查到你的很多犯罪證據。正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交待出一切，這樣也能減輕你的罪刑。”

　聽了這話，馬志華覺得很有趣:“你這話恐怕是說反了吧，應該是‘坦白從嚴，抗拒從寬’才對吧。”

　說到這裡，馬志華擺了擺手，不想再和對方浪費口水，緩緩閉上了眼睛:“好了，你們也別白廢功夫了。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是一句話也不會說，更不會承認什麽罪行的。”

　看著閉上眼睛仿佛在休息的馬志華，黃福榮和陸志廉早有準備，一點也不著急。

　“馬先生，你說不說其實並不重要。徐偉和費國雄已經招了，你就是風華國際和聯光的幕後股東，操作股票的事情都是你的指使。另外，他們還指認，你多次安排人謀殺那些舉報你的市民。”黃福榮打開筆記本電腦:“我們還是先聽聽幾段很有趣的錄音吧。”

　聽著黃福榮說的一項項罪名，特別是提到了徐偉和費國雄的名字，這讓馬志華心裡咯噔一跳。不過臉上，馬志華神色卻沒有絲毫不變，就好像他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

　“徐偉，費國雄，這兩個吃裡扒外的家夥！”在心裡默默念著這兩個名字，馬志華咬牙罵道。

　不過，馬志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想到自己的安排，所以他雖然很憤怒，但也不怎麽慌張。

　接下來的時間裡，任憑黃福榮和陸志廉出示了各種證據，馬志華都不理會他們。

　黃福榮和陸志廉也無所謂，就好像例行公事一般，把他們手中證據一一亮給馬志華。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就在馬志華以為自己今天要在警局內過夜時，司徒律師總算趕來了。

　掃過手中的保釋申請，黃福榮淡淡道:“馬先生，希望你在保釋期間內，能安分守己。否則的話，等你上法庭的時候，你的罪刑會更加嚴重。”

　“這位長官，馬先生有沒有罪，那是法庭說的算。法庭現在還沒有審理這個案件，所以請注意你的言辭，小心我告你誹謗。”司徒律師警告道。

　馬志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面前的黃福榮和陸志廉，指著桌子上的咖啡搖了搖頭:“你們警署的咖啡太難喝了，改天我請客，請你們品嘗一下每磅160美元的麝香咖啡。我告訴你，那種咖啡才是人喝的。”

　“那我們真是要感謝馬先生你了，不過嘛，我們對貓屎不感興趣，還是算了吧。”陸志廉很有禮貌的笑道。

　“哼，”馬志華冷哼一聲，湊近一步:“我的律師說的對，有沒有罪，接下來得看法庭如何宣判。即使法庭判我有罪，大不了我辦個保外就醫就是。不妨告訴你，很早以前，我就覺得我的精神有問題。

　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對我來說，在醫院裡關幾年，就相當於享幾年清福。兩位長官，說不定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的氣色會比現在還好。”

　扔下這段話，馬志華帶著司徒律師離開了警局。

　看著馬志華的背影，一直站在黃福榮和陸志廉身後的張國標說道:“這家夥，真是太囂張了。”

　黃福榮的手下馬麗突然歎了口氣:“唉，就在剛才，有人到我們警方自首，扛下了馬志華涉嫌的謀殺罪。等馬志華上了法庭，靠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他肯定輸定了。只不過，我們好像也沒有贏。”

　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黃福榮淡淡道:“我們贏不贏不重要，重要的是，港島市民贏了。至少接下來的時間，那些股民不會再受這家夥的摧殘。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多多搜集證據，想辦法多判這家夥幾年。他不是喜歡呆在醫院裡嘛，那我們就想辦法讓他聞上十幾年的消毒水和福爾馬林的味道。”

　“沒錯，這樣的犯罪分子，是抓不完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加重他們的罪刑。總之，”陸志廉總結道:“一天有罪犯，一天就有我們ICAC。”

　“喂，陸主任，這裡是CCB。你在我的地盤，給你的ICAC打廣告，這好像不太合適吧。”黃福榮瞅了對方一眼。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順口說出來了。”陸志廉歉意的擺了擺手。

　“仁哥，馬志華那家夥從警局裡面出來了。”一直停在警局對面街道的AE86內，看著駛離港島警察總部的黑色商務車，拓海撥通了陳永仁的電話。

　“我知道了，盯著他們，看他們最後去了哪裡。”

　“好的。”

　銅鑼灣廣場，坐在長椅上欣賞風景的陳永仁拿起座位上的另一部手機，找到事先編輯好的視頻，輸入馬志華的手機號，給他發了過去:“馬志華，不知道你看了這段視頻會這麽做。兄弟殘殺，嘖嘖，那個畫面不要太美。”

　“馬先生，事情都安排好了。謀殺罪不會牽扯上你，另外，我已經聯系了醫院……”商務車內，司徒律師正向馬志華匯報他的工作進展。

　“叮咚！”

　馬志華掏出手機，點開消息。

　下一刻，司徒律師的聲音就被另一個聲音給打斷了:“馬志華，你也別得意。老子也不是傻子，安排了你去陳超群的家裡殺他後，老子就在他家裡裝了攝像頭。

　呵呵呵呵，你的殺人過程老子都拍下來了。等哪天老子看你不爽了，不高興了，就把視頻交給港島的差佬，你就等著進監獄吧。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到時候，老子再找人進監獄乾死你。你又沒有孩子，你的公司和那些財產，最後還不都是老子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永仁發給馬志華的視頻經過剪輯，只有胡志勇斜躺在沙發上低聲呢喃的那個片段。

　看著手機屏幕中胡志勇神色漲紅，一看就是喝多了的醉態，聽著他說出的這番話，馬志華本來放松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見，變的陰沉無比。

　下一刻，馬志華霍地抬頭，看向對面瞠目結舌的司徒律師:“你都聽到了?”

　司徒律師先是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就連連搖頭。不過當他看到馬志華那仿若要殺人的目光，最後只能苦著臉再一次點了點頭:“老板，我、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而且，這段話拿上法庭也沒什麽用啊。”

　“你是白癡嗎，我當然知道這段視頻拿到法庭上一點用都沒有。別說這段視頻了，就算是胡志勇這個混蛋親自上法庭指證我殺人，也沒用，除非他能拿出其他的證據。”

　“啪、啪、啪，”說到這裡，馬志華重重的拍了拍手機屏幕:“就比如他口中的殺人視頻。”

　說完，馬志華立刻撥通了給他發視頻的手機號。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陳永仁笑了笑，接通了手機:“馬先生，這段視頻是不是很精彩?”

　馬志華皺了皺眉，手機中傳來的沙啞中帶著尖銳的聲音聽在他的耳朵裡，讓他很不舒服。同時，他也確定自己肯定不認識這個給他發消息的人。

　對方聲音這麽特別，他如果認識，一定能記得。

　“你是誰，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你想幹什麽，你和胡志勇是什麽關系，你還知道些什麽?”強忍著耳朵的不舒服，馬志華問出了一連串問題。

　不怪馬志華如此焦急，如果消息中胡作勇酒醉中說的事情是真的話，那一旦那個殺人視頻出現在警察手中，馬志華的罪名立刻就會增加數倍。

　到那時候，馬志華也不知道自己要蹲幾年牢，至於保外就醫什麽的，就更是個笑話。

　感受著馬志華語氣中的焦急，陳永仁身體後靠在長椅上，翹起二郎腿，十分悠閑的欣賞著不時經過身邊的美女。

　如果陸志廉和馬志華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發現陳永仁此時悠閑的作態，和馬志華在審訊室中的表現非常像:“哈哈，你猜?”

　“你，”這些年來，這還是馬志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戲耍他。深深地吸氣，又緩緩地呼氣，如此數下，馬志華才壓下憤怒的情緒:“這位先生，請問怎麽稱呼?”

　“你沒必要問我是誰，我只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而已。我在偶然的情況下，看到了這段視頻。馬先生，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是多麽的生氣。胡志勇那家夥，簡直就是一個混蛋，竟然在背後算計自己的親兄弟。

　我不怕告訴你，我早年是混江湖的。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對兄弟特別講義氣。我以前混江湖的時候，對我的那些兄弟，我一直非常照顧。這些年來，我每年都會抽空去拜訪我的那些兄弟，還有那些兄弟的親朋好友。給他們燒些，咳咳，哦不是。我是說，給他們送些錢財。

　所以，我最見不慣胡志勇這樣的作態。我把這個視頻發給你，只是想提醒你，一定要小心你的弟弟。哦，對了，你的弟弟現在也正在被警方追捕。我猜，他很可能就要逃離港島。

　所以我建議你最好在他逃離港島之前，把他約出來好好談談。我想，他現在肯定還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

　馬志華的腦子快速轉動起來，很快的，他自以為找到了一個解釋:“這位先生，你是不是和胡志勇有仇，所以想借著我的手，解決這個家夥?”

　聽了馬志華的試探，陳永仁笑了笑。

　就在這時，一個穿了牛仔裙的美女摟著身邊男人的胳膊從他身邊離開，美女一邊和她身邊的男人說說笑笑，一邊不時四處張望。

　然後，她的目光就和陳永仁的目光對上了。

　看著女人嬌俏的臉蛋，以及非常好的身材，陳永仁先是朝對方眨了眨眼睛，然後又做了個飛吻的動作。

　看著陳永仁這一系列熟練而自然的動作，女人眼睛先是眨動了幾下，然後立刻扭過頭看向別的地方。

　不過陳永仁仍然盯著對方，他相信對方會再次看過來。

　果然，隻隔了不到一秒鍾的時候，就見女人先是指著左側前方說著什麽，趁著男人看向那個方向的時候，女人再次看了過來。

　注意到這一切，陳永仁嘴角揚起，露出一抹專門練習過的陳氏壞笑。

　緊接著，陳永仁暫時不去理會手機另一端的馬志華，放下手機，開始朝女人一一比劃各種數字。

　這一次，女人沒再扭頭，而是看的很認真。陳永仁連續比劃了兩次，然後，他就見到女人轉頭，不再盯著他。緊接著，女人掏出手機，開始敲擊起來。

　陳永仁見狀，從懷中掏出另一部粉色手機。

　下一刻，就聽粉色手機發出一聲“叮咚”。

　點開信息，裡面只有兩個字和一個問號:“是你?”

　陳永仁抬頭，發現女人正朝他看了過來。

　陳永仁拿起粉色手機，把粉色手機放到耳朵前，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前方，很快傳來“叮鈴鈴”的手機鈴聲。

　然後，就見女人把手機貼到耳朵前，輕輕說了聲:“喂?”

　女人的聲音很清脆，很好聽。

　陳永仁朝對方招了招手:“是我，認識你很高興。這兩天等我的電話，我想和你去海邊吹吹風。”

　不知道為什麽，聽著手機中充滿磁性的聲音，看著陳永仁的壞笑，女人覺得心裡有一根弦被彈起。

　盡管她耳旁不時響起男朋友的說話聲，但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嗯，好。”

　“再見。”

　掛斷電話，收起手機，陳永仁拿起與馬志華通話中的手機。

　“這位先生，你不說話，是不是表示我說對了，你其實和胡志勇那家夥有仇對不對?”

　聽著馬志華的第二次詢問，陳永仁的聲音再次切換到沙啞中帶著尖銳的難聽頻道:“你要這麽理解，也沒錯。但是我想，這不重要，不是嘛。我和他有仇，而你和你的弟弟，顯然也有仇，而且，還是要斷了你前程的仇。”

　“你想跟我聯手對付我弟弟?”馬志華試探到。

　“哈哈，如果是在美國，我可能會和你聯手。但是在港島，以馬先生你的實力，想對付你那個弟弟，哪裡還需要我們聯手。好了，就這樣吧。馬先生，我告訴你，你可要快點行動。一旦胡志勇跑了，你就會永遠被對方捏住把柄。”

　說完，陳永仁便掛斷了電話，收進了儲物空間中。

　“喂、喂、喂，操！”聽著手中響起的“嘟、嘟、嘟”，馬志華憤怒地一拳砸向身下的座位。

　“砰！”

　看著神色鐵青的馬志華， 司徒律師一句話也不敢說。

　“呼！”馬志華抿了抿被自己咬破的嘴唇，立刻撥打胡志勇的電話。

　那個神秘人說的對，不管他是誰，不管他有什麽目的。馬志華都必須從胡志勇手中拿到他殺死陳超群的視頻，否則的話，他將永遠被胡志勇掌控在手中。

　出乎馬志華的意料，電話很快便被接通:“喂，大哥，你沒事了?我聽說，你被警察帶走了。”

　馬志華用出這輩子最大的克制力，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怒火，然後用和往常一樣的平和聲音說道:“志勇，別擔心，在港島這塊地方，這些麻煩對我來說都不是事。我只是打了幾個電話，聯系了一些很有實力的家夥，便擺平了這件事情。”

　“真的嗎，大哥你都搞定了?”聽著馬志華放松的語氣，胡志勇先是放下心來，不過很快又有些不太相信。

　在他看來，這次的麻煩可不小。馬志華的能量雖然大，也不見得能輕易擺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