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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問劍》第一百一十四章:紅、紅、紅
  “牧之,我們到了雲頂城了……”

  趕車的紅梅輕撣掉帷帽上的幾許雪花,輕輕說了一聲。

  陽春三月,若非是這雲頂城,在雙子洲是見不到雪花了。回想起在雲頂城渾渾噩噩行乞的這兩年,紅梅不禁心裡一片悵然,如今穿著乾淨整潔的新衣,不必再愁一日一餐,還有人甜甜的叫聲梅姨……

  倏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湧上紅梅的心頭。

  她不自覺的伸手摸了一下腰間,隨即又自嘲一笑,原來傻丫頭的那枚許願錢,已經投入春心湖底了。

  粗布車簾掀起一角,楊牧之從車廂裡鑽了出來,他抬頭看看天空中毫不安分的風雪,那座仿佛從天穹之頂直矗下來的風雪崖,原來竟是這樣的高大巍峨?

  “若不是一年後還要……還真就不想再見到這座風雪崖了。”

  楊牧之自顧搖頭說了一聲,閉上眼睛,喋血風雪崖那一幕,如今依然歷歷在目。

  漫天鵝毛白雪中,那殷紅血花恰如寒冬紅梅盛放,一朵又一朵,一簇又一簇;那眼神玩味的一攏鮮豔紅衣;那許諾要為某人穿上的紅妝……

  紅的熱血、紅的眼神、紅的嫁衣,白茫茫一片中,紅得是那麽的妖豔怪異,春暖花開的時節,卻讓人如至冰窖。

  紅梅笑望了一眼身側的楊牧之,揶揄道:“不管怎麽說,畢竟賺得了一位媳婦兒不是?”

  楊牧之沒有回答這個讓他說不出是憂傷還是無奈的話題,即便是得了一位媳婦兒,那也是……用汗水與鮮血換來的呢!

  何況,這種“悍婦”,娶到手未必就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吧?

  “梅姨,你就多辛苦一下,我們就不在雲頂城停留了,到了彩雲城後,再好好休憩吧!”

  楊牧之重新爬回車廂,繼續煉化那方被他取名為“相思圈”的印章。

  紅梅也想盡早離開這個她乞討浪跡了幾年時光的傷懷之地,她嫻熟的趕著那駕不辭辛勞的單頭馬車,飛快駛離雲頂城。

  ……

  一路地勢走低,出了雲頂城地界,來到翠翠暮江邊,都是一些小型渡船,馬車就沒有辦法帶過江了,只能在渡口邊隨便找了一個販子售賣了,楊牧之拉著白馬的脖頸輕撫了一番,風霜雪雨來回三萬多裡的陪伴,多少有些不舍。

  渡過暮江,兩人下了船,抬眼望去即可看見一片無邊無際的桃林,碧綠的桃葉撐拖起一汪粉紅海洋,春風微拂,花海搖動。

  看看天色,徒步走到鼎鼎大名的桃花府,應該剛好可以蹭上晚飯。

  大小整齊、排列一致的鵝卵石鋪就的寬敞道路兩旁,左右各自規整對稱的種植著數百株桃樹,一陣似剪春風拂來,粉色的花瓣紛紛迎空慢慢飄灑。

  沁人心脾的芬馥花香中,即使如楊牧之這般垢面蓬頭、衣不合體的一個男人,都在不自覺間生出一份顧影弄姿、風流自賞的心態來。

  由於紅梅死活不願意去桃花府叨擾,楊牧之只能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安排她住下,讓她安心休憩,等他去桃花府喝上一壇如今能賣到一枚秋露錢天價的桃花酒再說。

  楊牧之靜靜站在桃花府奢華的大門前,接待他的是那兩位依然眼神不善的看門護衛。

  來不及通報,桃花府宋老管家急匆匆打開二門,滿臉歉意的招呼了這位四公子與他一再囑咐過的“姑爺”進府。

  領著楊牧之到了東廳,把人交給四公子後,退出廳來的宋老管家撫著花白的胡須,眯起一雙老眼不停暗自忖測,

心中委實是沒有一個準確答案。  這位就是咱家的姑爺?怎麽看怎麽不像啊?

  楚子松招呼楊牧之落座,吩咐下人多準備幾樣可口菜肴,然後又親自去拿了兩壇美酒過來,笑吟吟說道:“姐夫,這兩壇桃花酒,是姐姐親手釀造的,足足窖藏了七年呢!”

  “說起來,姐姐素手釀酒,那年也才十三歲哩……”

  尚未喝酒,楊牧之就已經被好嗆了一口,他緊張的掃視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子松,你往後還想讓我多來幾次桃花府,就別再這樣叫我了……”

  “放心吧,姐夫!”

  少年呵呵笑道,“我姐姐如今不在家裡,你用不著那麽小心謹慎的。”

  門邊鬼頭鬼腦的伸出一個腦袋,正在偷偷打量著姑爺,只是看了不大一會兒,那個腦袋的主人春梅,便皺起了眉頭。

  “整個彩雲城都在傳姑爺相貌醜陋,看來倒也沒有真冤枉他嘛!”

  看著這位與四公子喝酒的姑爺,春梅越看心裡越不舒服,咱們小姐國色天香,竟然找了這麽一位麻臉的姑爺回來。

  得知楚虞瑤並不在家,楊牧之總算是恢復了幾分往常的那種“灑脫”氣質,只不過為了小心起見,他猶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你姐姐去哪裡了?我們喝她窖藏了七年的美酒,事後不用擔心被她算帳吧?”

  楚子松心中好笑,你都是敢當眾調戲春心湖梔子夫人的人物了,有必要那麽害怕一位胭脂譜上的大美人嗎?

  十五歲的少年假裝老成的歎息了一聲,那模樣滑稽又俏皮。

  “姐夫,你就放心喝吧,這兩壇酒,是姐姐出門的時候親自從酒窖裡找出來的呢!”

  “她說,等你來了,就讓我拿這些酒招待你……”

  楊牧之半信半疑,他倒是相信楚子松不會說假話,他只是不怎麽相信,楚虞瑤會特意給他去找兩壇臻藏美酒來。

  不一會,各種珍饈陸續端了上來,既然沒有其他的人來作陪,楊牧之就放心大膽的不客氣起來,與楚子松這位處處幫著自己的小舅子,用不著客套。

  兩人大口幹了一杯桃花美酒,楊牧之嘖嘖感概道:“這桃花酒以前也喝過一兩次,老實說,感覺有點徒擁虛名,不過今天再細品一番,果然其味無窮!”

  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這壇酒是楚大美人素手親釀的?還不是因為這壇酒如今能賣到一枚秋露錢的瘋狂價格?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酒可以放心大膽的喝,所以才會其味無窮。

  楚子松悵然道:“楊大哥,還記得你曾經與我說過的話嗎?”

  “你說喝酒得細細品味,才會發現酒的好。”

  “你還說過,長劍一杯酒,男兒方寸心……”

  “你又說過,喝酒不過是一杯接一杯,心不過是醉了又醉,酒酣時只不過是笑看雲淡風輕,酒醒時只不過是少年意氣張狂……”

  這位十五歲的少年倏然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對著楊牧之深深一揖,“楊大哥,謝謝你,謝謝,謝謝……”

  一來是替楚家謝謝你,讓楚家後繼有為,不至於開創出偌大的家業來,卻沒有人延繼。

  一來是替姐姐謝謝你,她為了自幼孱弱的我,這其中付出的艱辛,又是旁人如何能知曉的?楊大哥,你煉製出火龍丹解除了我的寒症,姐姐心中淤積了十五年的塊壘,也就消除了。

  這最後一謝,是子松對楊大哥最誠摯的感謝。

  若不是你,子松即便沒有夭折於寒毒,也會就此耽溺沉淪,是楊大哥你給予子松莫大的鼓舞,讓子松看到一線光明,除了挽救了子松的生命,也讓一位少年堅守住了自己的道心。

  看著眼眶與臉龐皆紅的少年,楊牧之沒來由感歎道,“子松,你這句楊大哥,怎麽這麽沉重呀?”

  “不然,你還是叫我姐夫吧……”

  被他叫一聲姐夫,雖然有些擔心殃及池魚,但是比較起一位少年真摯感謝的“楊大哥”來,無疑要輕松多了。

  楚子松收斂起一身的沉重,再度恢復一個十五歲少年的率性天真,他舒心一笑,又甜甜叫了一聲“姐夫!”

  楊牧之端起酒杯,好似不再有顧慮,重重應了一聲“哎!”

  兩人盡情痛飲,仿佛這一生中,過往的所有種種不快,都能全然忘記。

  透過東廳的那扇大窗,皎潔的月華照耀下,簷下的漢白玉石台階爬上了一層厚厚的翠綠青苔,台階外的園子裡,依然是一簇簇粉綠映襯的桃花,那是一片紅粉花海。

  淅淅瀝瀝下起柔潤如油的春雨來,溫柔的滋澤著一株株桃樹,一朵朵花蕊,若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那顆飄蕩的心就會無處安放,遠方的親人,是否會知道我的思念?

  “階下青苔與紅樹,雨中寥落月中愁……”

  是誰說,酒酣後只是笑看雲淡清風的?

  總會有那麽一個瞬間,酒醒夢驚,半夜醒來,想起一個人,會淚流滿面。

  ……

  第二天睡到晌午時分, 眼看又到了飯點,楊牧之走到桃花下懶洋洋打了兩通八錦拳,總算是能感覺到一絲腹中饑餓了。

  吃飯時還是沒有見到她,楊牧之不無有意的問楚子松,“你姐姐去哪裡了,怎麽老是沒有見到她?”

  突然想起楚虞瑤為自己投入春心湖的那枚秋露錢,想起她走在那近千步白玉石台階上的活潑調皮步伐,楊牧之突然心中一僵,一個讓他略感不安的念頭生起。

  “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在……想她了嗎?”

  楚子松看著楊牧之,壓低聲音促狹道:“姐夫,是想我姐了嗎?”

  不得不說,你們這些少年人,猜的還挺準。

  楊牧之小心的控制好自己麻臉上的表情,不讓人看出一絲一毫的變化來。

  楚子松輕快笑道:“姐姐與夜啼城少城主一場問劍後,已經感應到一絲破境的契機了,此番去了葫蘆鎮礦山,說是再找幾隻凶殘的怪獸廝殺一番,就可以破境了!”

  浩然天下年輕前十人,排名第八的楚虞瑤,如今的修為是玉璞境,如果成功升境,那就是化神境了。

  楊牧之心中一跳,在煙雲峰北的白楊樹林裡,那位偷襲他的黑影就是化神境,也同樣是一位劍修。

  化神境劍修的戰力,總歸是親身體會過一次了,何況楚虞瑤還有一柄讓他心中不安的本命飛劍:牧羊。

  楊牧之嘴角微跳,他拍了一下腦袋,略帶埋怨的看了一眼楚子松,實在不該喝那窖藏了七年的桃花酒。

  更不應該的是,不該爽快應答他叫的那一聲“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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