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麽,林師兄說走就走了,但心高氣傲的鍾鎖鏡也沒有太過在意。
倒是經過這一短暫的停歇,那三名女子竟然不約而同的圍聚在那惹人嫉恨的家夥身前,各自擺出架勢,一副拚死也要保護他的樣子。
鍾鎖鏡扯了扯嘴角。
黎洪怪笑一聲,“生得一副好皮囊,果然還是有些用處。”
他看向手握馭獸盒的路小茹,笑容無比玩味:“你,難道不知這盒子是出自我九黎山之手麽?”
路小茹一驚,尚且來不及思考,只見那虯髯長嘴的黎先生手臂輕抬,也不知他動用了什麽手法,那隻原本靈氣蕩漾的馭獸盒正飛速渙散,很快就失去了那份靈動,變得黯淡無光。
而那頭白猿的眼神,也隨之愈發凶殘。
“你這吃裡扒外的丫頭,呆會抓你回聖獸宮,非得讓你師父好好責罰你一頓才是,若她不肯,便讓我來動手,到時候說不得連你那漂亮師父也要一起調教調教了……哈哈!”
黎洪大笑一聲,毫無顧忌的衝了上去。
都說浩然天下的劍修,對敵同境界的修士毫無壓力,遇上高自己一境的尋常修士,也能取勝。然而身為化神境巔峰期劍修的楚虞瑤,遇上九黎山這位,卻一直都是處於下風。
更何況,對方還沒有動用任何法寶,一直都是以一雙赤手空拳對敵。
沒了能威脅到白猿的馭獸盒,鍾鎖鏡也衝了過來。氣力衰弱的可可只能勉強抵擋。
而徹底失去了克制的白猿,原本就要失控,又被路小茹這個威脅動作徹底激怒,此時這頭畜生已經紅了雙眼,他以雙拳捶打著自己的胸脯,嗷嗷亂吼。
最後,它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幼年期的主人。
路小茹溫柔注視著白猿,眼神裡是深深的自責,“大白,或許當初就不該讓你離開我,但不管如何,今天小茹都不會讓你傷害楊公子!”
楊牧之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歉聲道:“小茹,你讓開吧!不用擔心我。”
路小茹沒有作聲,也沒有挪動半步。
失去最後一絲耐性的白猿終於出手了,絲毫不再念舊情,一巴掌拍飛了曾經的主人。
路小茹被拍出了兩丈遠,她有金丹修為,雖然那一巴掌不至於讓她受重創,可此刻也是連站起身都困難了。
或許,比起身上的傷痛來,更難受的是她心裡的痛。
沒有了礙事者,白猿又開始了貓抓老鼠的遊戲,只不過現在的它,隻想快點了結眼前的這個弱小人類。
正是因為他,自己才會與原主人決裂。
擦著皮膚躲過白猿如炸雷般的兩拳之後,楊牧之終於沒有避開白猿來勢更凶的第三拳。
“醜八蓋!”
“牧之!”
“楊公子!”
三聲驚呼,分別來自三個一直在留心他的女子,然而她們都來不及阻止這狂暴一拳。
“啊!”的一聲悶痛,楊牧之只能避過心口要害,卻還是被白猿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身上。
被打飛的楊牧之還未落地,白猿興許是得了主人的授意,一個開山撞狠狠靠過來,又將口中鮮血直冒的楊牧之撞飛出去。
崎嶇坍塌的山路下,便是洶湧的黑沙河。
可憐被這兩記打得不省人事的楊牧之,如斷線的風箏,飄飛到黑沙河上空,然後直直墜落。
在山道的不遠處,一位快速朝這邊趕來的身影突然喃喃道:“怎麽,還是來晚了一步?但願可可這丫頭沒事才好!”
“啊!夫君!”
見楊牧之被打下黑沙河,
可可像瘋了一般,全然不管不顧鍾鎖鏡的攻勢,就要飛奔過去救人。 眼見大局已定的鍾鎖鏡豈能讓她如願?倒也不趁機對這醜丫頭痛下殺手,只是想著製住她,然後再從她身上一樣一樣拿取寶貝。
那一邊的楚虞瑤也是芳心大亂,雖然她的桃花劍勝不了對方一雙空手,但也不至於任人宰割。奮力一劍斬出之後,也不管是否能傷敵,身形便疾速朝黑沙河裡躥去。
此時楚虞瑤腦海只有一個聲音:這一次,我不再讓你掉下去了。
翻騰的黑沙河裡,當浪頭湧過,河道裡不時顯露出一塊塊被河水衝刷圓潤的巨石。直墜而下的楊牧之顯然已不知生死,撲通一聲砸入水中,就被湍急的水流衝走。
若是不盡快撈他上來,以這水流的衝力,若是腦袋撞在巨石上,那後果……
黑黃渾濁的河水裡,不知是死是活的楊牧之浮浮沉沉,隨波逐流,轉瞬間被衝出了好幾裡地。
一直窮追不舍的楚虞瑤,情急之下揮劍就朝翻滾的黑色河水斬去。
這一劍,竟然斬斷了奔騰不息的河水。
水流瞬間失去後續推力,像是停留了那麽一個刹那,河水變淺之後,露出了昏厥的楊牧之。
楚虞瑤飛速衝過去,從水中撈他起來。
看著懷中的人,雙眼禁閉,臉色慘白,這滾滾黑沙水都沒能衝刷掉他衣衫上的斑斑血跡,楚虞瑤瞬間落淚。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附近並沒有人家,看來只能就近找個地方替他療傷了。
楚虞瑤抱著楊牧之,在一座樹木蔥鬱的小山包找到了一個獸穴,也不管洞內是否有什麽凶惡野獸,飛快的鑽進洞內。
僅僅能容納三五人的洞穴,自然不會有什麽體型巨大的猛獸,洞內鋪著厚厚一層松軟的樹葉藤蔓,看來是個挺會享受的野獸。
楚虞瑤將楊牧之平躺放好,拿出行走江湖常用救急的傷藥,喂了好幾種藥後又替他活血化瘀,推血過宮。然後又將他側過來,一隻小手不停來回撫他後背,以靈力助他吐出體內淤血。
接著就是喂他專治內髒損傷的丹藥,桃花府楚家自然不缺這些,而且都是一些尋常修煉者夢寐以求的頂級丹藥。
胸口挨上幾拳,這種事對於修煉者來說,那都是家常便飯。這種不大不小的傷,只要有合適的藥物,就不用太過擔心。
忙碌了小半天,等依然昏迷的楊牧之吐出的血變得鮮紅之後,楚虞瑤才肯停手。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
顧不得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她從懷裡拿出一塊絲巾,輕輕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跡。
看他身上衣衫濕透,還粘了不少泥漬,想著是不是應該替他換掉衣衫,順便給他擦洗一遍身子?
楚虞瑤俏臉微微一紅,她想起那次的煙雲峰之爭,這家夥為了楚家贏得煙雲峰的管轄權,拚了半條命接下那飛升境一劍。之後照顧服侍傷後的他,這些事情都是楚玉在做。
她還曾經與自己的堂妹開了一句玩笑:“玉兒,以後服侍夫君這種事情,就都交給你來做好了。”
楚虞瑤出現了片刻的失神,原來自己從那個時候開始,心底就隱隱將他當做陪伴終身的人了啊?
看著平躺在厚厚樹葉上的楊牧之,或許是因為傷勢不輕,他俊美得能讓任何女人怦然心動的臉上結著痛苦之色,眉頭緊緊擰起。
楚虞瑤伸過手來,動作輕柔的替他舒展開眉頭,呆望著這張臉,身為胭脂譜上第二大美人的她,竟有一種想親他一口的衝動。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當初替她煉製出火龍丹的楊牧之,就是如今這副模樣,那麽自己還會那般嫌棄他嗎?
楚虞瑤美豔絕倫的臉蛋上,紅霞更濃。
在這座逼仄的洞穴之中,不知道躺了多久,楊牧之終於悠悠醒來。或許是因為之前所受的傷都太過嚴重,身體的扛揍能力提升了一個等階,於是這點小傷也就不算什麽了。
睜開眼時,發覺自己枕著一團柔軟,好像是……女人的大腿?
而頭頂之上,是一對帶著笑意的大眼睛,柔柔望著他,“牧之,你醒啦?”
“這是哪裡?”楊牧之被這雙充滿柔情蜜意的丹鳳大眼看得有些發慌,想從她柔軟且極富彈性的大腿上挪開。
可惜力有不逮,牽扯起胸口的傷勢,疼得他齜牙咧嘴。
“別動!你的傷還沒有好,乖乖躺著別動。”楚虞瑤的聲音,溫暖而又輕柔。
楊牧之多少有些心虛,以前在雙子洲那會,他就沒有少憧憬過這一刻, 而真的等到這種待遇了,可惜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心境了……
“是你救了我?”枕在天下第二美人的大腿上睡覺,楊牧之的臉微微有些發燙,這很不符合他一個老無賴的身份。
“謝謝你啊!楚……姑娘。”
聽到這個拒人千裡之外的稱呼,楚虞瑤再也不會傷神,她抿著嘴角,輕笑道:“到了此時,你還這樣叫我?不過,都隨你高興好了……”
她嘴角的笑,變成了得意與俏皮,“反正你現在受傷了,也動不了,不如我們來聊天吧?剛好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楚虞瑤悠悠說道:“小女子名叫楚虞瑤,年芳二十二,家在雙子洲彩雲城桃花府,爺爺以及父母雙親都健在,家裡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
楊牧之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見過楚虞瑤這樣的一面,若是不了解她以前的脾性,還會以為她會是個活潑可愛、熱情大方的女子。
楚虞瑤一臉狡黠,她伸手扶正了楊牧之故意別到一旁的腦袋,居高臨下望著他那雙睫毛長長、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公子你呢?叫甚名誰?家住何方?”
楊牧之被她捉住自己的臉,奈何不得她,只能配合著答道:“我叫楊牛文,家住……靈犀洲紅林。”
“牛文牛文,合起來就是一個牧字,所以,我猜你的真名叫作楊牧之,我猜得對也不對?”
楚虞瑤一臉笑意淺淺,帶著三分俏皮可愛,這一種美,是楊牧之從未見識過的。
他望著離自己的臉不到兩尺距離的笑靨,不禁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