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臉詫異:“你真不是來收服我的?我都跳到你手掌心了,你還願意放開我?”
楊牧之擺手笑道:“世間靈寶可遇而不可求,既然你靈智大開,我也就不會強你所難。再說真要收服你,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啊!”
最後這句顯然很對小姑娘的胃口,她仰頭得意道:“那是,要收服我可不是那麽容易的,本姑娘可不像一根毛那樣沒用。”
脈望探頭出來,小聲嘀咕:“我就不配擁有名字?”
楊牧之說道:“你叫什麽名字?老是叫你祖奶奶,顯老不是?”
小姑娘思忖片刻,點頭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叫紫靈。”
世間的山精水怪、幻化妖魔之屬,最忌別人知曉自己真名,這就跟小尾巴、小辮子被人揪在手裡一般,輕則影響大道根基,重則枉送性命。
小姑娘能毫不隱晦的告訴楊牧之,可見她還是比較信賴這位白頭髮的。
楊牧之問道:“紫靈,你為什麽要無故傷害礦工,據我所知,咱們人類開采翡翠,並不會影響你任何的道運啊?”
紫靈歎氣道:“我這也不是有意的,只因……我那仇家傷了我的水脈,導致靈氣胡亂四溢,那些礦工剛好挖到我這藏身之處,才會無端受累。”
楊牧之沉吟道:“那些吞鐵鼠,也是因為這個才到處逃竄的吧?紫靈,怎麽你也有仇家的嗎?”
紫靈以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著他,哀怨道:“一個再與世無爭的善良之人,活了一萬多年,也是會遭人嫉恨的。”
楊牧之傻笑兩聲,問她的仇家是誰?
紫靈搖了搖圓腦袋,“還是不說了,怕嚇壞了你。”
接著她又補了一句:“你我萍水相逢,你也犯不上為我樹強敵,你不會做,也做不了。”
關於這一點,楊牧之並不覺得她是看不起自己,畢竟修為擺在那裡,自己就只是一個小小築基境而已。
沉默了一會,小姑娘說道:“除了那個死對頭,最近還有不少覬覦本姑娘的壞家夥,就不跟你們多聊了,我得先躲起來了。”
楊牧之點點頭,說道:“好的,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小姑娘轉動了兩圈身形,化作一團墨綠水霧,融入了淺淺水溝之中。
在消失之前拋下了一句:“我還是不能控制四瀉的神識靈氣,不想再有人受傷的話,叫他們最好別進來這裡。”
楊牧之答應了一聲,又叮囑道:“紫靈,你自己小心哦,不要被仇家欺負了,也不要隨便現出真身來見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的。”
“知道啦!大叔。”
既然知道怎麽抵禦紫靈的神識襲擊,也知道了皮膚潰爛的治療方法,楊牧之心滿意足。
至於可可那丫頭要調製讓人皮膚變綠的藥,只能讓她自己來查看了。
大不了陪她再來一次礦坑,大不了借炎玉麒麟給她戴一會。
撣掉身上的泥土,楊牧之就原路返回,爬出了礦坑。
脈望試探著問道:“碰到這種萬年難得一遇的大寶貝,小老弟,你真舍得錯過?”
楊牧之笑道:“不然還能怎麽辦?以我現在的本事,何談收服她?”
“你也是萬年不遇的好寶貝,當初遇到你,我不也沒有用強嘛?”
脈望咂咂嘴:“說得老哥我是上杆子賴上你一樣。”
楊牧之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並不知道,脈望先天能察覺到一個人的氣運,
所以之前他說楊牧之是天選之子,其實並非虛妄之言。 而他更不會知道脈望那點小算計:依賴楊牧之這位有望登天之人,老子也去天庭做做神仙!
脈望回味著楊牧之那句話“你也是萬年不遇的好寶貝”,他嘿嘿一笑,“小老弟,你這樣說老哥,都怪不好意思了。”
從礦坑爬出來,坑口的人見他安然無恙,都覺得不可思議。當楊牧之告訴他們,這種病能治,立馬有人迅速去匯報了這個好消息。
也有人認為這個其貌不揚的白發老大叔,會不會只是無聊,隨便在礦坑裡找個地睡了幾個時辰,然後就出來吹噓幾句,以方便在柳家混點打賞?
剛剛洗掉身上的泥土,就有一個身材修長、模樣俊美的年輕公子向他走來。
楊牧之在月鏡裡見過他,紅林柳家的柳美仁,可可的表哥。
這位常被人昵稱為“柳美人”的靈犀洲第一美男徑直走到楊牧之跟前,恭敬說道:“這位……大哥,有禮了,在下柳美仁,這翡翠老坑的各類事宜暫時由我負責,敢問大哥尊姓大名?”
楊牧之回了一揖:“我叫楊牛文,是……可可的朋友。”
柳美仁先是一楞,然後是柔和的笑了兩聲。
楊牧之巧妙的偏過頭去,躲開了某些他看了會覺得不舒服的畫面。
就那個溫柔的笑聲、以及眉眼嘴角那副“媚態”來說,大家稱這位為“柳美人”,真他娘的到位。
柳美仁的聲音很柔,也很好聽:“既然是可可的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楊大哥,你說這種怪病有治療方法了,是真的嗎?”
楊牧之雖然很反感一個這麽柔美的男人,用這種幾近女聲的語調與他說話,但紅林柳家對他有恩,因此他可以包容紅林柳家的任何事、任何人。
“柳公子,我在紅林醫治堂行醫不久,這也是剛想到的治療方案,在沒有治愈一例病患之前,也不敢說一定就有成效。”
楊牧之回答得很是謙遜:“一切還是等我回紅林之後,試驗了藥效之後再說吧!”
柳美仁點點頭說該當如此,雖然他於醫道也有深刻的鑽研,但下過兩次礦洞都是半途而退,別說是治療這種古怪的皮膚潰症了,就是這發病的原由都沒有弄明白。
柳美仁也是被紅林神藥樹選中之人,自負如他,在接下來的一番關於醫道問題的閑聊之中,並沒有看出楊牧之有何過人之處來。
“莫非,只是個來我柳家行騙的家夥?”
心中一旦有了這種輕視,再看這位白頭髮大叔時,笑容就顯得愈發牽強了。
除了醫道的深淺他沒看出來,就算是楊牧之的容貌與年紀,柳美仁都沒有看出什麽來。
他是不屑去多打量這樣一位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老男人。
對於他柳美仁來說,醫道也好、容貌也好,無論是在靈犀洲還是那個他從未踏足過的雙子洲,他都是無比的自負。
上一輩的人不去說了,畢竟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就只有一位,那個天下不知多少女子為了他腰圍消瘦三圈的陸郎,陸子都。
而他們年輕的這一輩,模樣冒尖的那幾人,隨便倒幾個手指就數得過來。
雙子洲僅有一人:慕容紅衣。
靈犀洲的頂尖美男就多了,陸郎的玉樹宮專出多情美男,其中以袁皓、劉輕箋這兩人最為出類拔萃。
龍吟宗的呂南笙,算得上一個。
自封為天下丹王的沈大丹師,他那位得意弟子宋子吟,也算得上一個。
只不過,聽說那位俊美無雙的宋子吟自打從雙子洲萬花谷的煉丹大會回來後,身邊就多了一個羞怯嬌美的伴侶,兩人形影不離,讓靈犀洲不少愛慕他的女子傷透了心。
最後就是他紅林柳家柳美仁了,有著“不輸紅衣”之稱的他,除了俘獲不少妙齡少女的芳心,就算是一些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都有不少折服在他的煙羅紫蘇繡長袍之下。
柳美仁盡管心底裡不太看得上楊牧之,不過表面功夫還是很到位的。
一路上柔聲細語為他介紹了一些翡翠城的歷史,以及他們柳家管制翡翠城這幾百年來所做出的一些功績。
至於紅林柳家對靈犀洲所做出的那份不可磨滅的貢獻,他也沒有少說。
其中還提到了神藥樹,柳美仁傲笑道:“我柳家的神藥樹這麽多年來,就隻生一葉一花,那是父親的功勞,不過我這次回去之後,很快也能讓它再生出一葉一花了。”
楊牧之羨讚了他幾句,都是由衷之言。
柳美仁忽然問道:“楊大哥,你說你在醫治堂掛牌行醫,你掛的是什麽類目?”
楊牧之有些不好意思, 撓頭道:“才學醫不久,掛的是男子腎虛溫陽……”
兩人尷尬笑了兩聲,柳美仁神情古怪。
楊牧之則在心裡嘀咕:“你再長得像女人,也還是個男人吧?除非你不想娶妻生子,不想行男人之事,否則還是需要溫陽補腎啊!”
記得可可與他說過,裴嫣然可能年內就會成為她的表嫂。楊牧之臉上的神情也異常怪異起來。
一個是真正的胭脂譜排名第三的大美人,一個是人送外號的“柳美人”,她們的洞房花燭夜,會擦出什麽樣的火花來?
想到那位豐滿玲瓏、嬌媚可人的裴嫣然竟然會嫁這樣一位夫婿,楊牧之心裡就不得勁。
此時他總算能理解,以前雙子洲那些男人笑話他是“雙子洲第一牛糞”,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了。
正說話間,對面迎來了兩人,急匆匆走在前面的少女,腦袋上頂著搖而不墜的古怪發髻,滿眼都是擔憂。
當她看到好生生的楊牧之朝她走來時,一時竟忘乎所以。
“醜八蓋,你從礦坑出來了?你能沒事就太好啦!”
柳美仁只知道楊牧之是表妹的朋友,卻並不知這個“朋友關系”這麽不簡單。
他那雙柳葉眉微微一擰,可接下來他看到的一幕,就不是皺眉那麽簡單了。
因為他看到,即將成為他媳婦兒的裴大美人,一雙嫵媚秋波,總是有意無意停留在那個白發老男人身上,那其中不乏欣賞與關切。
對於他這個即將與她共度今生之人,僅僅是簡單一瞥之後,就不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