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湖山某處閣樓上,一襲青白相間簇蝶裙的梔子夫人抿起嘴角微微一笑,“小家夥,你這位媳婦兒呀,是在吃醋了呢!”
這種算不得偷聽的無心聽見他人的談話,對於浩然天下的中五境巔峰以上的修士來說,輕輕松松就能做到。
是以那些大宗大派在聊一些機密事宜的時候,都會設置一層山水禁製,以防被人偷聽偷窺。
接著她又輕輕歎息道:“年少人,可以為情去懇求,去低頭,去認錯,那該是多麽的難得呀!也正是因為你這樣的一個心境,我才會原諒你這小家夥的無禮之舉……”
也正是因為接受了楊牧之的建議,劉輕箋才來懇求她這位師娘,讓師娘將夏桃蓁許配給他。
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是可以乞求而來的,在之後只需要付出真心好好去維系這一段感情,自然也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若是當年她願意在陸郎面前低頭服軟,拿出女人該有的溫柔賢淑來,或許,今天的結局也不會是這樣了。
梔子夫人低聲喃喃道:“陸郎,難道真如楊牧之所說,是我太凶太強勢了,你才會更喜歡馨寧的嗎?”
……
楊牧之撓了撓頭,半天后好像才明白自己的媳婦兒應該是在吃醋了,他小心翼翼道:“虞瑤,我與梔子夫人並不是大家傳言的那樣啊!”
楚虞瑤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他了。
她那張讓人迷醉的臉又恢復了往日見到楊牧之時的那種冰冷,不過她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將那隻炎玉小麒麟收進了懷中,這個動作不禁又讓某人咽了一把口水。
楚虞瑤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弟弟,輕輕喚了一聲。
楚子松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歡快步伐蹦跳著過來,微笑著叫了一聲姐姐,然後又對楊牧之甜甜叫了一聲”姐夫!“
咳咳,楊牧之差點沒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偷偷瞥了一眼楚虞瑤,還好她沒有遷怒於自己。
楚虞瑤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道:”子松,我們去許願池吧!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回家了!“,說完,眼神有意無意看了某人一眼。
楚子松對自己姐姐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的,他接著又看向楊牧之,微笑道:”姐夫,明天回彩雲城,你與我們一起走嗎?“
在楚虞瑤似是要動怒的目光下,楊牧之乾咳了兩聲,側過腦袋低聲說道:”子松,還是叫我楊大哥吧!你這樣叫,挨揍的又不是你……“
楚子松瞥了一眼已微有怒意的姐姐,笑著點點頭道:“好的,姐夫!”
楊牧之一拍腦門,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身後的楚子松笑道:“姐夫,我們一起去許願池呀!”
楊牧之已經一溜煙跑了。
這個十五歲的俊秀少年又看著自己姐姐,調侃道:“姐,我真的只能幫你這麽多了,但還是沒有約到姐夫一起同行,看他如此怕你,想來平日裡姐姐沒少欺負我姐夫啊!”
楚虞瑤怔了一下,這次她非但沒有動怒,還緩和了一臉的怒意,她柔聲說道:“子松,你的寒症祛除後,整個人變得開朗活潑了不少,姐姐是真的打心底裡高興,只不過,你可不許學某個人的樣,整天流裡痞氣,沒個正經!”
她接著歎道:“我們姐弟倆能有今天這份開心快樂,的確全是依靠了他的功勞……我,以前也的確是欺負他太過了……”
楚子松眨眼道:“那姐姐你以後就多多補償一下他呀!我姐夫也不是個小氣記仇的人哩!”
楚虞瑤沒有好氣的白了弟弟一眼,
眼神中自然是疼愛多過責備,“你呀,口氣都學了他三分了,我真擔心你以後會不會與他一樣,變成一個無賴了。” 楚子松嘻嘻一笑,變成我姐夫那樣,很差勁嗎?
姐弟倆來到許願池,見楊牧之那家夥正一臉不舍的摩挲著一枚小雪錢,嘴中還念念有詞,“近的用小雪錢,遠的用秋露錢,小狐狸與小魚兒還有香婓都離我很遠,唯獨玉兒近些,給她們許願都用秋露錢了,總不能欺負好玉兒一個人吧?乾脆就全用秋露錢好了……”
只見他收起那枚小雪錢,又滿臉心疼的拿出四枚秋露錢,閉著眼睛一一許願後,一齊丟入鮮紅如情人血液的湖水中。
嘴中還輕輕說了一句,“都是我十分在意的人,又是同樣的想你們了,就不分先後順序了……”
楚虞瑤拉著弟弟,離那個家夥遠一些了,才拿出四枚秋露錢來,將其中兩枚遞給楚子松,姐弟倆開始各自許願了。
第一枚秋露錢入水,是許給娘親的,困擾了我們十五年的寒症已經全部祛除了,弟弟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了,人也變得活潑開朗了,修為也在突飛猛進,娘親你就放心吧!
娘親,你在哪裡呢?你感應的到嗎?你能回家來看看瑤兒與弟弟嗎?娘親,瑤兒好想你呀!
楚虞瑤眼眶微紅,又投下了許好願望的第二枚秋露錢。
爹,你放心吧,現在我楚家發展得蒸蒸日上,一切都順順利利,楚家在雙子洲聲名遠播,不敢說第一大家族,但總算沒有辱沒楚家先祖。
爹,要是可以的話,你就回家來吧!好嗎?瑤兒打理楚家這些年來,感覺肩上的擔子有點沉重,有點累呢,爹,你早點回來吧!
看著兩枚秋露錢飄飄蕩蕩沉入鮮紅如血的春心湖底,楚虞瑤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忽然猛跳了兩下,她知道,這應該是身在遠方的雙親,感應到她傳遞出去的信息了。
她轉過臉去,只見已經投入兩枚神仙錢入湖的弟弟正滿臉的忐忑,似乎這是十五年來第一次與父母雙親“見面”吧,她微笑著拍了拍楚子松的肩膀,心中由衷感到欣慰。
爹,娘,子松長大了呢!
……
與此同時,近萬裡之遙的萬花谷某處水牢之中,一位圓滾滾的肥胖男子抬頭遙望著西方,他那被精鐵鎖鏈捆住的手腳微微有些顫抖,看不清楚五官的圓臉上露出無限的哀傷,“瑤兒,苦了你了,爹不是一個好父親,爹對不起你……”
水牢的一處高台階上,靜坐著一位淺紅色的秀麗身影,她低聲喃喃道:“瑤兒……子松……好孩子,娘親也想你們……”
心中隻響起一個聲音的肥胖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她,有一句憋了十幾年的話,本想脫口而出,只是終歸被他吞咽了下去。
身穿淺紅色交織綾長裙的女子朝那個圓滾滾的男子看來,她淡淡歎息道:“楚堅,你想說就說出來吧!我也不想多解釋什麽,無論怎麽說,這件事都是我的錯……”
猶豫了片刻,水牢中的男人曬然一笑道:“薇兒,咱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他看了一眼林薇身旁的那個豐腴鮫女,詢問道:“你說瑤兒已經許配了人家了?是真的嗎?對方是什麽人,家勢如何?那小子品性如何?是真心對瑤兒嗎?”
他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讓人一時間有點不知道從何開始答起。
林薇笑著拍了拍那位豐腴鮫女的肩膀,溫柔說道:“香婓,別著急,慢慢說,細細說……”
為人父母者,如何能不關心子女的終身大事?
原本一直興致不高的香婓,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開懷了,她笑眯眯點頭道:“薇姐,楚先生,你們的閨女楚虞瑤,千真萬確已經許配人家了……”
“她的夫婿,是一個叫……楊牧之的人!一年後,他們就要正式完婚了。 ”
香婓輕咬著豐潤紅唇說出這個名字時,滿臉的幽怨,只是她一想起剛剛某人在她心湖裡傳來的那一段話,那些幽怨、那些難過,通通煙消雲散。
“香婓,有沒有想我呀?公子我可是好想你的哦,等我有空閑了,就會來找你的,等著我!下一次再見面,可要給我暖床了呦!”
香婓臉上有雲彩飛揚,眼中有笑意彌漫,她自顧點了點頭,在心裡答應了一聲,“公子,等你來找我,香婓願意替公子做任何事情!”
“原來是他?竟然是他?”,林薇吃驚的表情隻持續了片刻,就恢復了一臉柔和的笑意。
“那個小家夥做我的女婿,也還算不錯!”
楚堅疑惑的問道:“薇兒,你認識他?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快跟我說說!”
林薇柔聲道:“他呀,叫楊牧之,是個重情重義、為人正直、心地善良的孩子,可他從來不表露出自己的真心,盡管他一直想以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樣子來掩飾自己,但他心底深處的那團烈焰,從來沒有減弱過一分。”
楚固滿意的點點頭,又追問道:“那他的家勢如何?人長的怎麽樣?配得上我們的虞瑤嗎?”
林薇輕歎一聲道:“家勢嘛,他應該差不多算個落魄的流浪兒吧,至於相貌嘛……”
香婓突然抬起頭,插嘴道:“公子的相貌,雖說不上如何的玉樹臨風,但也是俊秀非凡了呢!”
林薇莞爾失笑,他楊牧之俊秀非凡?
怕是只有情人眼裡,才能出現這樣的詞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