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之總算是被人輕輕推開,就因為這個家夥老喜歡伸舌頭過去……姚魏紫俏臉上有兩團紅暈,迷離醉人。
楊牧之輕輕挽住她嬌細的腰肢,兩人並排慢慢走在鳥語花香之中。
在這個春意盎然的小山谷中走了一大圈,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於是兩人又循著小溪流水慢慢找尋,但明明跟著流水方向朝下遊走的二人,不知不覺又繞了一圈回到原來的位置。
楊牧之突然一本正經道:“魏紫,我大概算是知道這顆寶樹是怎麽來的了……”
姚魏紫面帶微笑,眨著大眼睛,等著他的下文。
楊牧之想了想,認真說道:“之前在畫卷之中看到的情景,我大致整理了一下,這顆寶樹是你……父親……舍棄……給你的!”
他張嘴後才感覺有點後知後覺,有些事情她必定也知道,但是說出來只怕她會傷心……
姚魏紫一臉平靜,等著他繼續說。
楊牧之隻好跳過一些情節接著說道:“那塊國色天香玉佩,是開啟寶樹的第一道鑰匙,而你的生辰八字是第二道門的鑰匙,這麽神秘兮兮,想必寶樹裡……藏著驚人的寶藏吧……”
見姚魏紫一臉的將信將疑,他心中也愈發不確定起來。
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你的生辰八字是不是甲戌年卯月卯日卯時……”
想不到姚魏紫俏皮笑道:“姑娘家的生辰八字,豈能隨便告訴外人呢……”
楊牧之一臉不屑,嘴裡嘀咕了一聲,我這不是早就知道了麽。
接著又聽到姚魏紫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家鄉的習俗,除了父母,姑娘家的生辰八字,便只能告知自己的……夫婿……了……”
抬頭看見楊牧之又要歪想,姚魏紫趕緊接著說道:“你隻說對了一半,還有一些你不知道呢!”
楊牧之收回了正要去抱她的手,放在自己腦袋上撓了撓。
她聲音溫柔又輕靈:“按你們浩然天下的計法,人家的生日是農歷的……六月初六哩……”
說到這裡,偷偷瞟了楊牧之一眼,她又接著說道:“卯月卯日卯時,那是我前世的生辰……”
見楊牧之眼神古怪,她便鼓起腮幫不再說話。
楊牧之伸手在她氣鼓鼓的腮幫上捏了一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口吃道:“你……你……真是……一隻狐狸?”
說罷就在她身後找她的狐狸尾巴,據傳狐狸也能修煉成仙,還喜好變幻成人類的模樣,也能保留前世的記憶。
姚魏紫氣鼓鼓哼了一聲,一臉不高興道:“你還要不要聽呀!”
趁此機會又在她身上揩了一把油的楊牧之笑嘻嘻坐好,認真點點頭,你接著說。
姚魏紫狠狠白了一眼這無賴,才接著說道:“我們惜花狐族,生來就有一種本領,可以如小蜜蜂一般……擷采花蜜……成年後便可孕育出一株寶樹來,每一位族人只有一株寶樹,而整個惜花狐族只有一塊國色天香玉佩,要點化寶樹,也唯有這塊玉佩才能成……我們現在所處這株寶樹,的確有我父親熟悉的氣息……看來果真是父親他將自己的寶樹點化給我了……”
不足十四歲的少女羸弱雙肩開始微微顫抖。
楊牧之伸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微笑著說道:“小蜜蜂,難怪你嘴裡總是甜甜的呢……”
才說完腰間就被重重擰了一把,不過姚魏紫總算是破涕而笑了。
她乖巧的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裡,
臉上滿是甜甜的笑意,只是沒過多久,她就在自己身上捉住了一隻不老實的爪子。 楊牧之假裝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四下張望了一番,故意扯開了話題。
“那點化寶樹……是什麽意思?”
“我們惜花狐族中,那些修行了幾十世或幾百幾千世的聰慧族人,才會凝聚出一株寶樹來。這株寶樹蘊含了他們幾千年的智慧和經歷,甚至是畢生的修為,通過玉佩點化後,不但可以讓繼承者完全得到這一切,更重要的是可以造福我們惜花狐族。”
“一株幾千年的寶樹給我們帶來的氣運,可以福澤子孫後代的同時,還有可能讓全族唯一的國色天香玉佩吸收氣運孕育重生……如果玉佩再次新生,便可以再次點化新的寶樹……猶福祿、猶恩澤。這樣我們狐族的大氣運就可以無限的延伸下去……”
楊牧之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總算是在聽的過程中老老實實,沒有什麽不老實的動作了。
饒是這樣,被他越抱越緊的小狐狸也有點想掙脫的意思了。
他隻得隨便扯了一句來分散她的注意力,“魏紫,你不是說要把一切都告訴我嗎?”
姚魏紫果然不再掙扎,只是擺出了一副小心提防的表情。
“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啊……”
楊牧之想了一下,嘿嘿笑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在彩雲城的摘香樓裡,在那張大床內……我反正是昏過去了,什麽都不知道了,我們兩個有沒有……”
他兩個手掌各伸出一個手指頭,曖昧的輕輕互碰著。
姚魏紫瞬間俏臉緋紅,低著頭嬌羞說道:“有什麽有,你……你,你自己不知道呀……”
楊牧之一臉莫名的委屈。
“我哪裡知道啊,我醒來後就在深山老林裡了,一旁兩個彪形大漢呢,嚇得我要死,還以為……以為當真就被小狐仙吸去了精陽了呢……哎呀……怎麽又捏我……”
楊牧之一邊揉了揉痛處,一邊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繼續嚷了一句。
“你是小狐仙,得了我的童子之身,可是要對我負責啊……”
才說完就趕緊起身逃跑,因為小狐仙已紅著一張俏臉要來捶打他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又開始下起了滋潤如油的細雨,春天就要來了嗎。
楊牧之一邊奔逃一邊叫嚷道:“小狐仙大人,下雨了,要不咱們躲一躲先……”
姚魏紫並不理會,追近了少不得又錘了他兩拳,捏了他一把。
吃痛的楊牧之加快步子逃了幾步,發現一塊懸空的傾斜巨石,如巨人伸出的一隻巨掌,下面正好可以躲雨,於是一屁股就坐在巨石下,氣喘籲籲。
姚魏紫也鑽了進來,兩人擠在一起躲雨。
黃昏的山谷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的細雨滋潤著谷中的花草樹木,仿佛有不少的花朵都在這一刻悄悄的盛開綻放。
楊牧之長籲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好舒服的時光啊……”
的確,他從未有過這樣輕松愜意的生活,心中所思一直就如一道沉重的枷鎖禁錮著他,逼著他不斷的負重前行,哪怕是這短暫的幾天時光,對他來說都顯得那麽彌足珍貴。
姚魏紫又何嘗不是這樣。
她一直要裝出一副與自己年齡不符的嫵媚妖嬈姿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躲過族中那些要對她趕盡殺絕之人,那些人怎麽也不會感應得到,曾經清純聖潔的惜花聖女,就是如今這位風流嬌媚的“小狐仙”……
完全卸掉了全部的偽裝,簡單快樂的這幾天,才是她離開父母之後久違的快樂日子。
可楊牧之很快就說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瞬間破壞了這美好的寧靜。
“天也黑了,又下雨了,魏紫,不然我們就在這裡洞房吧……”
最後兩人是相互依偎,呆坐到天明。
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只不過早上醒來時,楊牧之額頭上還是多出了幾個大包。
清晨的山谷總是一聲鳥啼最先鳴叫,總是青青的草地被第一縷陽光投照,也總是會在一片美麗的花瓣上滴下來第一顆露珠。
楊牧之一臉的悶悶不樂,姚魏紫正蹲在暖和的陽光下,親昵的在與每一朵一夜綻開的鮮花說著悄悄話呢,並用她嬌豔的小嘴輕輕親吻著一朵朵花瓣。
不遠處一塊巨石腳下,一簇枝莖粗壯、葉面粗糙的綠葉叢格外引人注意,這一簇綠葉托著一朵荷花形的碩大紫花,花瓣層疊高聳,花蕾直立褶疊、密集卷皺,正散發著濃鬱芳香。
姚魏紫直接蹲在地上像一隻螃蟹一樣挪了過去,滿臉甜美笑容的親吻著這朵昨夜悄悄綻放的“花後”……
花後魏紫,雖一枝獨秀,卻有佳人為伴。
楊牧之不忍打攪這兩朵美麗的花。
一朵紫色花瓣輕輕脫落,飄飄揚揚最終落在他的眉心。
他的心境瞬間發生了一絲奇妙的感應,花瓣在心湖蕩起一圈圈漣漪,他站起身由衷讚了一句。
“人謂牡丹花王,姚黃真可為王,而魏花乃後也……”
他閉上雙眼,在眼前清晰浮的現出一個小小院落,竹籬笆圍住幾間木屋,透過木窗可以看到一間木屋裡有一位姿容平凡的女子,正吱吱呀呀輕輕踩著一個踏板斜織竹籠機在織布。
她一身布裙木釵,不施粉黛的眉宇間無不透露出一種幸福。
隔壁那間木屋正中擺有一張木桌,桌子上擺著一個黝黑的高陶罐,插著一朵鮮豔的牡丹花後, 魏紫。
院子裡有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樹下有劈柴聲傳來,是一個古銅色皮膚的壯實漢子正在辛勤劈柴,屋簷下靠牆堆滿了層層疊疊整齊的乾柴火。
籬笆院裡有幾塊菜圃,種著各種翠綠鮮嫩瓜蔬,籬笆牆外,是青青良田三兩畝。
這是……我的家鄉嗎?
我的家鄉,也是這樣的青青阡陌交疊,一隴一隴青了又黃,黃了又青。
金色的太陽之下,和睦的鄉親們總是一起出門去田間辛勤勞作,汗水灑落在同樣是金色的田野之中。
暗紅的太陽之下,鄉親們又是歡愉的結伴著滿載而歸,笑聲飄散在身後的阡陌之間……
而我的家,就建在梧桐山上。
山上種滿了梧桐樹,開花的時候,梧桐花香能飄去十裡之外。
那裡也有這樣的木屋,也有這樣的籬笆牆院,也有一個疼愛我的娘親,正翹首等著我回去吃飯。
還有一個從來都是黑著臉的老師,他教我讀書、舞劍、下棋、煉丹,他什麽都會,也什麽都教。
我有時候學的煩悶了,就燒了那些書和棋譜,老師總是要打我手板。
娘親卻總是循循善誘教導我,也從來不打我……
娘親唯獨打過我的一次,是用她的那柄名劍,此心安。
一劍即是訣別。
從此母子西東分隔,永不相見至如今。
“娘親,我會保護你的……”
當年的十四歲少年,尚且有如此之勇,可如今就要及冠,卻還不知母親身處何方,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