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倒在美人靠上的侍女,只是身體疲乏無力,腦袋卻是清醒的。在她看來,這個麻臉的家夥應該是劫持了自己的女主人,然後是想搶她的丹藥材料嗎?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溜出去通知其他人,不能讓這家夥得逞,最好是抓住他再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能解心頭之恨。
誰叫他剛剛抱自己的腰……又摟主人的肩,還抓她的手……真是可恨!
慕容長菁收起手中的靈火,也收回了自己的神識,雖然她沒有見過這家夥煉丹,也從未聽說過他會煉丹,但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竟是無比的相信他。
慕容長菁今天對煉製火龍丹原本是毫無信心的,只是時間不等人了,再拖延下去,楚子松就小命不保了,因此她只能孤注一擲了。
只是楊牧之的突然出現,讓她跌落谷底的心又慢慢浮了起來,看著這個正快速嫻熟分解著藥材的家夥,小丫頭不禁一顆芳心開始亂撞起來。
他怎麽會來的?還到人家閨房裡來了,難道他知道我沒有信心煉製出火龍丹來,便千裡迢迢趕來幫人家了嗎?
這個家夥,他認真起來的樣子,倒也不是那麽的惹人討厭嘛!
慕容長菁突然想起自己這次回來,在鮫姬湖上還為某人流過眼淚,還說下次見了他不再罵他了。
小丫頭臉上突然悄悄爬上了兩片緋紅的雲彩。
“別發呆呀!認真感知學習一下我煉丹,好麽?順便幫好哥哥擦一下汗嘛!”
慕容長菁俏臉更紅,她乖巧懂事的替他擦掉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只是那一句好哥哥卻是啟齒了幾次,都叫不出口。
又胡思亂想了一通,慕容長菁才收斂了心神,認真去感受楊牧之的煉丹。
這一番探查下來,她才深深認知到兩人的丹道差距,真可謂天地之別。
楊牧之分解藥材的速度和精準度,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不但速度奇快無比,還能三種藥材同時分解,每一種藥材的留與舍,都是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接下來的融合藥材精華,也同樣是如此,高低不同的溫度下,每幾種藥材精華的融合都控制得妙到毫厘,絕不會有某種藥材多出或少上一滴精華,在之前大家都失敗了幾次的那些步驟上,他往往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而過,毫無任何的凝滯。
慕容長菁隻覺得自己仿佛是在欣賞著一幕華麗的表演,每一個細節與關鍵處都能引起自己的共鳴,要說這樣看一次能學到多少的東西,那完全是騙人的。
不過好處還是顯而易見的,畢竟看了他的煉丹,才知道丹原來還可以這樣煉製……也算是拓寬了自己的眼界了。
接下來的轉換與成丹,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楊牧之長籲了一口氣,收回了大日金焰,算不得有多疲乏。
很明顯,以他目前的修為,煉製五品火龍丹遊刃有余。
剩下的只是以丹鼎的余溫護丹與養丹了,楊牧之笑道:“丫頭,我煉丹的事情,不要聲張,如果可以的話,就說這火龍丹是你煉製的好了……”
慕容長菁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一番對藥材的精湛的操控,讓她心潮翻滾不已。
等她緩過來後,才發現那個家夥已經不見了,留給她的只是自己丹鼎內那枚毫無懸念要成功的火龍丹。
她看了一眼身旁,還有自己的左肩,右手,就在剛才,他還撫了她的手,抱過她的肩,還近在支咫尺的站在自己身旁。
十三歲的少女突然覺得自己心裡好像少了一點什麽,但具體是什麽,卻總是說不上來。
她張嘴低低輕呼了一聲“好哥哥!”
只是誰都沒有聽到,包括她自己。
……
楊牧之繼續翻牆出去,從原路返回。
只是才繞出院子,迎面就碰上了幾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慕容長菁屋裡那個漂亮的侍女,當時見她沒有修為在身,就沒有用太重的手法來禁錮她,應該是在自己專心煉丹時,恢復了自由的她溜出去叫來的人。
她伸出手指著楊牧之對身後的人說道:“就是他,欺負了小姐,還要偷火龍丹的材料。”
她身後走上來幾個天機宮的弟子,紛紛拔出了腰間長劍,其中一個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應該是大師兄,他舉劍直指楊牧之,對身後的師弟師妹們做了個包圍的手勢,口中大叫道:“你個大膽麻臉毛賊,竟敢來我天機宮行竊!”
這幾個天機宮弟子中,還有一位熟人,正是那位在雲頂城被楊牧之半拳擊敗的盧秀麗。
真是冤家路窄啊,盧仙子冷哼一聲,提醒師兄弟們道:“大家小心一點,這家夥有幾分真本事,你們先拖住他,我去叫師父!”
楊牧之可無心與這幫家夥糾纏,輕巧躲過了幾道好看重於好用的劍氣,撒腿就開溜。
只是那位大師兄還是真有幾分本事的,他手中一把劍極注重攻勢,出手也是非常刁鑽狠辣,一時間倒是讓楊牧之不能輕松逃脫。
好不容易逃出了巷弄,來到了空闊的地方,楊牧之正要松一口氣時,突然有一道凌厲的劍氣快速朝他後背襲來,楊牧之心神一凜,這一劍,非比尋常,與那些追他的天機宮弟子們的劍,無疑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天機宮的弟子大多都是用劍,可他們還是算不上劍修,頂多也就是會使劍,有不錯劍法的修煉者而已。
比起那些真正的劍修來,戰力明顯還是要差上一籌的。
而朝他快速襲來的這一劍,雖也不是劍修之劍,不過速度還是非常快的,他完全無從躲閃,也來不及轉身。
他只能聚集了全身的靈力於後背,想倚仗身上穿著的龍綃衣來接下這一劍。
噗的一聲,那一劍結結實實擊在了楊牧之的後心,他的身形晃了兩下,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但是逃跑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那出劍之人也在他停腳的這一瞬間趕了過來。
是一位女子,身穿雪白羅裙,容貌秀美,正是盧秀麗的師父慕容靜嫻。
既然師父親自出馬,那就沒有他們什麽事了,那幾個天機宮弟子乾脆就站在一旁看起熱鬧來。
不愧是師父,一劍就截下了這個油滑的麻臉毛賊。
慕容靜嫻看著這個特意壓低境界的家夥,冷冷笑道:“果然是有兩分本事,敢硬扛我一劍,秀麗輸在你半拳之下,倒也不冤!”
眾弟子聽說這家夥半拳就贏了盧,都是有些震驚與懷疑,只是他以後背硬扛師父一劍後還能安然無恙,卻是親眼所見的。
這就讓他們徹底打消了對他的輕視,並紛紛好奇起來,到底得是什麽樣的師門,才能調教出這樣一位凝元境來?
楊牧之轉過身來,他心中苦笑,並不是我想硬扛你一劍,委實是躲不開啊!
好在小魚兒送我的這件龍綃衣,不然早就小命不保了。
只是苦了自己身上這件衣服了,胸前那道尺來長的口子才複原了小半,後背又多了一道口子,小魚兒辛辛苦苦織績出這件衣服,實在太對不住她了!
楊牧之暗暗對自己說道,可以的話,以後不能再讓龍綃衣受傷了……
慕容靜嫻見這家夥如此自大,當著這麽多人還在發呆,她皺眉道:“既然你敢恥笑白雪劍法,你便接我三劍,若是接得下來,我就任你離去。”
一旁的盧秀麗急道:“師父,怎能輕易讓他離去?”
慕容靜嫻瞥了一眼這個徒弟,這丫頭天賦還是不錯的,這麽多弟子之中,也唯有她窺得了白雪劍法的真意,就是她的性子,唉!
見師父的眼神有些嚴厲,盧秀麗不敢再多說話,只是拿一雙美目恨恨的盯著那個家夥,只希望他接不住師父三劍,被當場打死了都好。
楊牧之可不認為自己能安然無虞的接下她三劍,即便是接下來了,也必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之前那一劍就已經很能說明這一切了。
心思急轉之間,楊牧之還是認為開溜才是最好的上策。
他笑道:“接你三劍就不必了,楊某還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說完就身子朝後倒栽而下, 整個人就好像跳崖自盡一般。
其實他之前早就觀察好了,這座山澗有好幾處凸出來的石塊,差不多都是十幾丈的高度,就像是一個個台階,可以倚借這些石階快速下山。
眾人來到崖邊,只見那個麻臉毛賊在快速下墜的過程突然翻了個身,調整好身形後竟開始禦風飛行,最後順順利利的落在二十幾丈下的一座石階上。
站在崖邊的盧秀麗咦了一聲,“這家夥,區區凝元境就能禦風了?”
慕容靜嫻冷冷瞥了一眼這個愛徒,輕罵了一聲:“真是蠢,無怪你會輸得一塌糊塗。”
她不再理會還是一臉茫然的盧秀麗,對著崖下的楊牧之冷笑道:“想走,沒那麽容易!”
楊牧之正想再往下躍,突然發現身旁周遭的空氣開始凝結,明顯可見一層冰雪在慢慢增厚凝聚,宛如一個被蜘蛛捕獲的獵物,被蛛絲慢慢纏裹。
楊牧之不敢遲疑,他在冰雪凝聚最慢的頭頂位置遞出了一拳,轟出一個口子後趕緊一躍而起,逃離了這個冰雪囚籠。
這與昨日盧秀麗的那個雪繭明顯不同,他可不敢在裡面作繭自縛。
只是他的人還沒有落地,一道劍氣又如約而至,是一圈縈繞旋轉的雪花,輕盈飛舞而來,看上去平淡無奇。
楊牧之抬手輕輕一揮,一道綠芒疾速射向那迎面而來的雪花一劍。
一綠一白兩色瞬間相交,嗤的一聲,綠芒一閃而回,而那道由潔白雪花凝聚的劍氣也隨之消散,化作一片片小雪絮飄落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