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殺意,可謂是來勢洶洶。
連意一把推開賈培成,兩團黑霧再次從她掌心飛出,阻了一阻那兩蠣族,自己卻退了一步,往相反方向去了,但速度卻並沒有發揮到她的極致。
很明顯, 她在等蠣蚺。
她雖然看出蠣蚺主要目標是她,可很難說,它會不會臨時改變想法。
她打好了主意,萬一那蠣族的頭頭突然回頭同其他那兩個蠣族一道對付賈培成的話,她也能及時的回援。
她也完全看出來了,除了這個三人之中的頭頭手中有海虱軍,其他兩個並未發現有這般手段。
等閑情況之下,連意知道, 賈培成如今對付蠣族已然得心應手。
便是艱難一些, 但賈培成實力頗佳。如何對敵,連意並不擔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遇上敵人,自然自己解決。
心病還需心藥醫,只要跨過了心理的那個坎,如連意之前期望的一樣,一切都會順遂許多。
連意幫了一步,已經還了因果,剩下的,就是賈培成自己的事了。
事實上,看來藤仙連意在蠣蚺的心目之中很是重要。
果然不負她望,那蠣族頭頭看都沒看賈培成,也沒管其余兩個蠣族,似乎天地之間,它的雙目中只有她一樣, 凶戾無比的朝她衝來!
連意揮手一掌, 人便借著掌力反向衝了出去!
沒了賈培成,她更顯得遊刃有余。
宛若魚入深海,再也沒有了束縛!
明明,身後氣勢洶洶,一追一趕之間,距離很近很近,幾乎是觸手可及。
可比起蠣蚺的臉色,連意臉色平淡的很,她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僅僅似乎憑著感覺,不僅能避過不言山中錯綜複雜的地勢,還能夠避過那一道道朝著她而來的鋒銳殺機。
越是追,蠣蚺心中對於連意的殺機越重。
這樣的人,太滑不丟手了,而且,對於旁人來說,避無可避的殺招,在這個藤妖面前,輕輕松松就給破解了。
腦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些關於藤仙連意的各種傳說。
以往嗤之以鼻連聽都不願意多聽的傳說,如今那些隻言片語如雪刃冰刀,似乎鑿刻在它的腦海之中,歷歷在目, 忌憚非常。
蠣蚺隻恨,它對於藤仙連意還不夠了解,若是曾經更加上心一點,今日它是不是就能更加得心應手一點,而不會像現在這般,便是窮追不舍,對於勝券卻並未穩操。
它腳下一蹬,人突然拔快了三分,雖然只是一時,卻成功能碰到連意了。
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左袖一露,一黑色油光水滑如同緞子一樣的東西閃電般激射而出。
風聲呼嘯,那衝獎過來的東西摩擦著空氣,甚至帶來了一聲短促的刺耳摩擦之聲。
危機就這麽當頭罩下。
連意身一側,想要避開鋒芒,然這黑緞子不凡,便是連意避開,它柔韌非常,竟然也陡然折疊成一個不可置信的角度,從後方變成正方,往連意而來。
窮追不舍,殺機泛濫。
連意身形快的只剩下殘影,在黑緞子之中穿梭,那黑緞子不甘示弱!
且似乎能無限綿延一般。
居然,逐漸的,把連意周遭都圍了個遍!
半晌,連意的殘影突然全都回籠,再定睛一看,她突然停住了!
隻那黑鍛子卻似乎暫時不能把她怎樣!
黑鍛穿梭,獨留下中間的一處地方,似乎那一處便是一個死角,那黑鍛子再怎麽厲害,都到達不了。
而連意恰巧就站在那一處!
說不是刻意為之,都沒人相信。
而事實確實是刻意為之。
一時間,本來有來有往的快戰這會子猛然戛然而止。
蠣蚺本就凶戾又蒼白的臉上,這會子紅色的經脈一根一根此起彼伏的出現在它臉上,像是要透體而出。
可以想見,此時它是如何的暴怒。
然而,據連意觀察,它雖然算是困住了她,但似乎暫時真的不能把她如何。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連意心中也算是稍稍有了底氣。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半晌,連意在這種時候很是端的住,樣子裝的特別的唬人,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宛若一個打馬遊街的紈絝子弟,在這般時候,顯得尤其的輕蔑和不屑。
終究,還是那蠣蚺先忍不住,它開了口,聲音宛若刀劃過鐵皮般的粗糲,宛若從嗓子眼迸出來的:
“藤仙連意真是個聰明人。”
連意皺皺眉,這聲音聽在耳中,實在是折磨,且,她發現,仙界對她的評價都挺高的。
無論是無極天尊、始魔元尊還是今日見到的這蠣族貴族,都誇她聰明。
她點點頭:“過獎過獎,原來你會說話啊。”
她臉上不顯,心中卻是一聲歎息。
原來,這蠣族已經看破了她的偽裝。
難怪對她如此的殺意不絕。
若說,若是旁人,蠣族倒不至於如此,可是她自己有自知之明,於蠣族眼中,她絕對是頭號眼中釘,肉中刺,且是急予解決的那種。
一直以來,這三個蠣族都沉默的很,見到她那殺意從未變過。
這會子,居然真的說話了,連意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想也知道,這會子,面前這位蠣族頭頭怕是正在拖延時間解決目前這不上不下的尷尬局面,另則,它開了尊口,許是也想誘她說話,從她話裡找到些許破綻?
這對敵就是這樣,破綻許是無處不在,還需要時時謹慎,此消彼長,敵強我弱,局面變化只在瞬間。
所以,連意別看看似不經意,實則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從未松過。
這蠣族的難纏,對於連意來說。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不僅是那海虱軍,面前這黑緞子一般的東西,其上湧動的氣息和那蠣族的氣息以及海虱的氣息都很相似。
且交手了這般時候,這黑緞子在蠣族手上如臂指使,連意已然看出,這根本不是什麽本命法寶,那蠣族的左手已經化無,正正好就連著這黑緞子。
這算是蠣族的手臂?
倒是和她的藤蔓有點異曲同工的意思。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這黑緞子竟然能自動結陣,困住她。
她如今雖然站在生門上,但也實實在在的被困住,暫時脫身不去。
這世上,有許多出乎意料的奇異之物,便是她,作為一個藤妖,許是在旁人眼中,也算奇物的一類罷了。
這黑鍛子能自發成陣而不是蠣族那廝主動布陣。連意看的出來,這算是這黑鍛子自帶的一種……神通?
它若是會布陣,也不至於輕易之前在城門處被陣困了一瞬,也不至於海虱軍被她殺了不少,它似乎除了困惑憤怒,卻對她無計可施。
打個比方來說,連意覺得,這黑鍛子就跟陣石或者陣獸一般,天然具有類似的本領。
如今,連意雖然立的穩穩的,可是,只要陣一變,生門的位置便會改變,連意就會隨之再次陷入危機之中。
而,她能否再次站住生門,卻不一定了。
再者,她也並不是只要站住生門。
蠣蚺聽了連意的話,就是一更,它極想現在立刻就把連意殺滅乾淨,也省的她堵在它眼前!
然而,他的神臂遇到現在的情況也確實始料未及。
蠣蚺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逼到現在這樣!
海虱軍和神臂都是它的殺手鐧。
多年來,別說應對外敵,憑借著它就覺醒的這兩樣神能,也足以讓它傲世全族,如今的族中,如它這般能把海虱軍壯大到如斯地步,能讓神臂的神技覺醒到這種地步的,包括蠣尊在內,一共三人。
它便是其中之一了。
而如今,海虱軍遭到了重創,害它不得不收回。
神臂也落到如今這相持的地步,還不知道能不能一舉破之。
縱使下了這下三重天來,被壓製了本領,但蠣蚺也絕不會相信,居然有人真的可以這麽輕松,做到這個地步。
是它太輕敵還是這個藤妖太詭異?
究竟為何,她如有九條命一般,就是打不死呢?
思緒只是一刹,甚至只能算是蠣蚺對於連意久攻不下又接連受挫而心中起的那一絲抱怨。
沒成想,在這種被圍住的情況下,連意又動了!
她居然再沒說其他的話,抬起手之際,數道紫芒已經從她掌心往四面八方散去!
凜然的神雷之氣輻射綿延而出,神雷之氣之中是凜凜的劍勢,九柄雷劍在眨眼之間,已然形成成陣!
劍刃向外,居然摧枯拉朽又不管不顧的,形成極為勢不可擋的銳氣,以連意為中心,往外推去!
蠣蚺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不知連意此舉所為何來?
然,隻這一瞬之後,左臂那似被劍和雷刺穿和灼燒之感居然傳遞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它恍然明白了連意的意圖。
是了,神臂自有神通,天然成陣,如今連意所站之位顯然是陣所不能及之死角,在陣中大概就是“生門”。
生門生門,生機之門。
此時的藤仙連意既然站在生門之上了,那必破之以出陣!
令蠣蚺震驚的是,這麽短的時間內,她就宛若洞悉一切,並且極為大膽的就做出了這般的決定,並且付諸實施。
這……簡直可怕。
然而,從連意破生門開始,一切都來不及了。
蠣蚺剛驅動神臂,黑鍛子如波浪一般奔湧變化,在陡變之前,連意已經從生門處破開了一絲縫隙。
蠣蚺只看見,本來好端端在面前的人,突然在紫黑交錯世間消失了,只看見一點青芽乍現,再然後,連意已經出了神臂的包圍,頭也不回的往山內鑽去。
蠣蚺目眥盡裂,大吼一聲,神臂發威,掉轉過頭,又尾隨在連意身後。
此般,連意更是動作如鬼魅,滿山林間都是她的殘影,然,她並未一走了之。
居然還有膽子,回過頭來,時不時的一掌擊出!
她掌風凌厲非常,許是因為被它識破身份的原因,也無遮無言起來。
那一掌一掌,拍過來的皆是神雷之力滿含的雷球!雷球還會散開,其中的亂線是連意的陣線,她居然還妄想用陣困住它!
她雞賊的不是這一星半點。
雷球之中完全不同甚至相反屬性的雷力,給它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它之魔力也精純的很,尤其它修為高,便是被壓製,那魔力的儲備也不是藤仙這個剛來仙界的可比擬的。
本是必勝的局面,奈何,藤仙太過奸詐。
她的雷力屬性各異,她該是故意的,每一掌全都是帶有屬性的神雷之力,且差異極大。
這一掌若是炙熱的火屬性神雷,下一掌就是陰寒的水屬性。
這般,不僅拖慢了它的速度,而且因為雷力和魔氣的天然相克,它的魔氣被瘋狂的消耗!
長此以往,它被消耗,敵人卻遊刃有余,輕松自若,主動權會一點一點的消失,到時候,什麽結果,蠣蚺不是想不到。
蠣蚺從前對敵,會估測對方的實力。
然如今,它早沒了這個心思。
就拿它的神臂來說,剛開始對付連意的時候,她雖然靈活,但該是以躲避居多,很快的,她不僅順利的從神臂的束縛之中,逃出來,如今在躲避神臂之時,還能有余力對付它,且雖不能說站了上風,但至少和它旗鼓相當。
這說明什麽,說明連意有驚人的隨機應變之力,危機於她來說,很可能在瞬息之間就能變成轉機。
而對於它來說,很可能變成了一個束縛的囚籠。
殺意盈滿它陰鷙的雙眼,越是如此,知道她的可怕,它越要殺了她!
這驚人的成長速度, 它賭不起,且代價太大,全族顛覆的代價,它如何承受!
它右手猛然化爪, 一把抓住那接踵而來的雷球,捏爆!
又同時以神臂繞住自身,欺身而上,誓要將連意斬下。
連意頓然而退,但蠣蚺那速度也極快,且它那爪子上還滴滴答答著濃稠的粘液,連意心知,這位是被她逼急了,那粘液絕不是什麽好東西,她若是沾了,怕是不好。
她雙肋處一道紅色鑲著金邊的翅膀虛影一閃,人險險避開了這一道致命的殺招。
就在她尋思著,如何再避開第二道之時,一道極為強烈的氣息,如泰山壓頂般,將她和那蠣族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連意目中閃過駭色,怎麽會多出一人來?!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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