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為何?
他們才剛剛走了三個城池而已啊。
似乎完全能看出賈培成的不解,但,連意卻是反問一句:
“賈兄以為我這計謀如何?”
賈培成不明白連意為何會問起這一茬,不過他在連意面前慣來有一說一,沒什麽可隱瞞避諱的。
“連意所用,乃是堂堂正正的陽謀,旁人興許不知道背後挑弄是非的是誰, 但始魔元尊和各魔王,心中俱是有數的很。”
這事,其實賈培成說的還算客氣。
本土魔物和外域蠣族之間,早有矛盾,可它們便是不和,那也是窩裡鬥。
何曾鬧到明面上來。
正逢藤仙連意飛升之際,這本來遮蓋了數萬年的矛盾,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哪有什麽巧合?
連意是光明正大的,連掩飾一下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就把這事擺在了世人面前。
這般一想,賈培成聞弦音而知雅意,對於連意一來,行此招的意圖,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
“你的意思是,這三個下三重天最厲害的外域蠣族統治的三大魔城,你都已經得手了,其他的也都沒必要了。”
其實也不是沒必要,只是這計謀已被看破,連意懶得再裝成本土魔物的模樣去對付那些外域蠣族了。
連意點點頭,她行事就是如此不羈。
招惹她的,她就喜歡堂堂正正,無遮無掩的打回去。
就是要讓始魔元尊心中知道,她不好惹。
再者,除了打臉。她還要把這矛盾挑弄到明面上來。
本土魔物和外域蠣族之間,早不是曾經的互相利用又互相依靠的關系了。
既然他們自己看不清,那連意不介意幫他們揭開這層遮羞布。
早先,始魔元尊麾下本土魔物想要利用外域蠣族壯大自己, 為自己一族和仙界之戰的綿延、對峙過程之中層層加碼。
而外域蠣族,被始魔元尊招攬而來,屬於遠道而來,毫無根基,一無所有,自然需要依靠本土魔物供給。
可是,世易時移,時過境遷,便是滄海都能變桑田,更可況是魔心呢?
魔心叵測。
一方面,始魔元尊在數十萬年的恢復之中,實力回復,越來越強大。
而此消彼長,不知為什麽,仙界的他的敵人,無極天尊,一直沉寂。
便是他還能沉住氣, 他手下的萬千魔物尚能沉住氣否?
自然不能, 氣焰高漲又囂張那是一日多過一日。
如此,強橫的力量注定了他們的野心再次蓬勃。
另一方面,外域蠣族同樣如此。它們在此地落地生根,發展壯大,早不可同日而語。
本性本來就是貪婪無度,隨著外域蠣族越發強大,索取愈多,它們的貪婪,會越發的被助長。
這般,又會間接的損害了本土魔族的利益。
早在廣眉星域,那麽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連意都能看出端倪。
更何況這仙界。
那矛盾、衝突如沉寂在火山之下的火焰,外在之前看不出來,但其實一直在積蓄能量,一旦有了缺口,噴發而出,將再也回不了頭了。
矛盾既然擺上了台面,就再也回不到暗處了。
而這般,就更容易達到連意想要的結果。
分化本土魔物和外域蠣族的合力,從而為自己這一方謀求更多的生機。
連意心情很好,她招呼賈培成和幻幻:
“回去吧,終於輪到咱們休息一陣了。”
果然,連意出手,便如在熱燙的油鍋之中投入涼水,把整個下三重天都炸開了。
最厲害的三大魔城之中各有損傷,也同時氣急敗壞的“懲罰”了本土魔族。
便是後來,眾人都發現中了算計,可事情已經做下了,還能怎麽著?
以後,但凡有一點小風波,都能牽扯到兩族對立之上。
便是兩族高層才開始彈壓得住,下面事情鬧多了,總歸也不能總是彈壓己方,自也要出氣。
很快的,剛幾日,魔城便動蕩不休,無數次出現各種鬥毆和爭鬥。
藤仙連意的名字,在連意飛升一月之內,人盡皆知。
若說曾經,無論是本土始魔元尊麾下魔族還是外域蠣族,提起她來,就是討厭,厭惡。
她數次逃脫他們的魔掌,壞他們的好事。
這種蒼蠅一般的小角色,實在讓他們煩不甚煩。
如今,紛紛不這麽想了。
哪裡是蒼蠅?
這是長了牙齒會咬人的大怪物。
且不提始魔元尊如何,至少下三重天兩族魔物對於藤仙連意這個名字隻覺得忌憚不已。
畢竟此人下手太狠,防不勝防,誰知道會不會一不留意就著了那位的道,成了對方的棋子,就跟那幾個倒霉蛋似的,落得個全身骨頭盡碎,生不生死不死的下場。
好比,原本廣眉星域談魔色變,這會子到了仙界,兩族魔物確實是有點藤妖色變的意思。
真真是風水輪流轉,報應不爽。
這邊,下三重天被連意鬧成這樣,她自己愜意的很。
躲在綾波城之中過上了安寧的生活。
便是那街上,說她的何其多,她也不是沒聽見過,也隻當沒聽見沒看見。
畢竟,她如今身份隱蔽的很。
她是真的在認認真真的休息。
清閑的還能親自下廚,開宴席一般,和爹娘、老祖宗等人吃吃喝喝。
這一日,連萬山翹著個腳,很是滿足的剔牙:
“瞧這日子舒服的,要不是連外那小子不爭氣,咱們也算是一家團圓了。”
連長海憨厚一笑,提到兒女,臉上都帶著光:
“連外也很爭氣,老祖宗放心,他應該也快來了。”
連萬山嗤笑:“仙界與廣眉星域時間不同,天上一日,下面一年,咱們來仙界都多久了,三十多日了,他三十多年都沒飛升,這個沒出息的,看等他上來,我怎麽收拾他。”
連長海有些委屈的替連外抱屈:
“老祖宗,才三十多年而已,小外那是要經歷飛升劫的,原來,東來師祖他不也在化神圓滿磨礪了很長時間嗎?還有亦可師……”
話沒說完,腦袋上被砸了好幾樣東西,錢秀兒同情的把自家相公腦袋上的花生殼拿下來,她啥也沒說,只顧著給閨女兒夾菜。
見閨女吃的香的很,錢秀兒滿眼是笑,她這輩子,真是圓滿極了,夫妻恩愛,兒女齊齊整整的,幾百歲了,還能坐在她身邊,與她圍坐吃飯。
至於自家相公,就是半點不學乖,敢和老祖宗爭長短,等著被訓吧。
果然,連長海腦袋上的一頭的花生殼和花生米才被拿下來,那邊,訓斥聲已經接踵而至。
“我連萬山是造了什麽孽啊,怎麽有你這個沒出息的子孫,你怎麽不跟好的學,那東來和亦可,是花了不少年不錯,可你閨女兒花了多少年?還有我,我當年化神圓滿後,打磨不過二十載就一飛衝天,這些你都不知道?”
連長海既不敢摸頭上被老祖宗砸的紅印子也不敢說話,能說什麽,在老祖宗面前,啥情況下都是他理虧。
一旁的連意跟幻幻,就是自己吃自己的,似乎對這般的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連眼皮都不高興抬一下。
賈培成舉著酒杯,眼睛卻很是貪看連意家這般的情況。
他是孤兒,活到他這個年紀,親人、師父等早就已經沒了,他也沒起什麽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把他們神魂找回來的心思。
再說,找回來又能如何,懷遠星域那般模樣,找回來也不是什麽好事。
不如,便各安天命就是。
但,他沒有的,不代表旁人家裡不能有,也不代表他不羨慕。
這難得的煙火氣,便是當了神仙,也羨慕的緊啊。
連意倒是注意到了賈培成的情況,她拿著小酒杯和賈培成碰了一下,搭話道:
“不言山巔真的有櫸木之精麽?這些日子正好有空,我們去一趟如何。”
賈培成一愣,心思倒是全放在了連意這邊:
“現在麽?你不怕打草驚蛇?”
不言山巔附近的幾座城可都是魔族地盤。
連意最近不都躲著魔物麽?
雖然那裡都是小城,但是難得的是,周遭就沒有一個仙城。
本土魔城和外域蠣族的魔城都有。
蛇鼠一窩,那兒就是個蛇鼠窩。
連意又夾了一塊自家娘親放到自己碗裡的靈菜放進嘴裡,語氣平淡至極。
“無事,他們不是覺得我不會再出手了麽?等我拿到櫸木之精,我便再出手一次,那兒統共七座城,其中兩族魔物修為如何,我都了然的好,到時候,咱們一起,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櫸木之精她是一定要的。
為的,卻是老祖宗。
既然回了仙界,老祖宗神魂歸位是必須的。
當年,老祖宗下凡之時,出了岔子。
本來,推算出合適軀殼一事,是溯源提前為連萬山算好的。
另則,他作為草木妖修,魂靈比之普通人要強悍。
再者,連意即將托生連家之事,溯源也能夠算計出三分。
介於這些情況,溯源將連萬山拉入了這一淌渾水之中。
無奈再多的算計也不一定會萬無一失。
溯源本就是仙界魔物重點監視和要滅殺的對象,沒抓到溯源,卻抓到了連萬山。
因此才有了連萬山拋卻肉身竟然連魂靈都自行砍掉一多半,落得個斷尾求生的下場。
但連萬山自身魂靈有異,竟然能夠緩慢修複破損之處,這真乃是造化。
即便如此,也已經到了極限。
原本的軀體,肯定是再也找不著了,便是找到,軀殼沒了魂靈三百多年,早就腐爛不能用了。
不提今生今世和老祖宗培養的親情,便是老祖宗之前為了一個不相乾的她,做出那般大的犧牲,連意都不可能坐視不管。
因此,這事必須盡快解決。
這不是,賈培成又派上用場了。
那櫸木之精,其實是仙界天生地養,自然滋生的靈物,它本就是木之靈氣混雜到了極致,在某一特定條件之下自發孕育的。
無形無狀,無靈智。
但它們都有一個先天孕育的天賦,便是納魂!
和魂珠不同的是,魂珠是一個容器,櫸木之精卻能變成一個軀殼。
無形無狀,便能夠任意塑造。
尤其,櫸木之精是在木之靈氣之中孕育的。
因此,對於旁人來說,塑造出的這個軀體或許不倫不類,不甚完美。
但,於草木精怪來說,壓根沒有這般的顧忌。
連萬山得了這個新的軀體,便是修為喪失,需要重新修煉,但原本的功法、秘法等都可以完全用上。
於他來說,恢復曾經,不過是把原本走過的路再走一遍罷了,只是時間問題。
賈培成歎了口氣,其實在連意讓他打聽櫸木之精之時,他心中就知道,是為了她家老祖宗。
藤仙連意看起來肆意,卻極為看重親情。
甚至光明正大的就把軟肋展示在世人之前,可這既是軟肋,何嘗不是她的盔甲。
讓她在對付敵人之時,更加的果決也更加的惜命。
因為,她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
“只是聽說最近在不言山巔有人見過,但這玩意兒,本就算是稀少,它們還跑的賊快,因此那兒還有沒有,也不好說。”
櫸木之精是木屬性的靈物,木之靈自帶風屬性,就好比連意,她之風靈根也是孕育於木靈根之上,乃屬於木之變異。
那櫸木之精許是也帶著這麽一絲變異之力,仙界想要抓這玩意兒的很多。
畢竟, 誰也說不準,自己哪一天會有軀殼受損,只剩下魂靈的情況。
便是櫸木之精塑造出的軀殼不算完美,總比奪舍得來的好吧!
可惜的是,正是因為櫸木之精跑的快,抓到過它們的人,自賈培成飛升後的這一萬多年,還未曾聽說過。
連意臉上表情變都沒變過:
“這有什麽打緊的?放心,它們沒我厲害。”
櫸木之精是木之靈物,還暗藏了一絲變異的風力。
她何嘗不是?
既然她和櫸木之精一般無二, 機緣相同,那本領該是相似的,差了什麽了?
她還有陣法和法術傍身,難不成還會怕了那種小東西?
簡直笑話。
再者,她不急,這次抓不到,那就下次。
總歸,聽賈培成說了,這玩意兒就活在下三重天中。
而且慣常就在幾個木靈氣極度充沛的地區。
不言山巔就是一處它們最常待的地方。
她有的是耐心,大不了這幾處地方,她一寸一寸的搜,就不信,它們能逃出她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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