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對連意來說,實在難挨。
便是她再肆意豁達,窺知這樣的驚天秘密,她也沒法及時的把心緒調整過來。
宛若掉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絕望到興不起反抗的力氣。
反抗?
如何反抗?
她們廣眉星域這些生靈,修為低微,和始魔一族以及蠣族如何相比。
世間,本就不是公平的。
人家的起點甚至比他們廣眉星域萬千生靈的終點還要遠。
若是廣眉星域只是一個普通的星域,那麽連意在其中籌謀運作,或者帶領著全廣眉星域的萬千生靈奮起反抗,以達到令仙界那些人放棄廣眉星域的目的。
連意認為自己搏一搏,許是能夠做到。
畢竟,廣眉星域不過就是一個星域而已,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裡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根。
可是,對其他人來說,不過就是一處地界。
仙界轄下五大星域,各有各的特點,廣眉星域既不是其中最大的,也不是其中脈礦寶物最多的。
硬要說廣眉星域的特別之處,其一是其中的靈念一體的靈氣體系,據說和仙靈氣一模一樣,另則,就是依附於此種靈氣之下,修煉的比其他四大星域要厲害些許的生靈。
她曾經覺得,不用追溯廣眉星域的靈氣為何和仙靈氣差不多,反正前世的她,已經斷了飛升通道,整個廣眉星域的修煉體系隨之都發生了改變。
往後,整個廣眉星域的修士也歸於平凡,和其他四大星域無有區別。
這般情況之下,整個廣眉星域便沒有什麽迥異於其他四大界域之處,那麽於始魔一族和外域魔物來說,還有什麽特別的?
不過就是一塊地界,又有她這樣的“刺頭”,連意覺得,若是她站在始魔元尊的角度,會覺得這塊地界很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而她連意,正好趁著機會壯大自身,合縱連橫,把仙界力量也捏合到一處,先把外域魔物趕出仙界斷了始魔一族的幫手,再想法子重創始魔元尊,到時候始魔一族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廣眉星域和仙界的危機便迎刃而解。
如今,才知道,她想的有多麽天真。
整個廣眉星域在始魔一族心目之中的地位,她都沒搞清楚。
這可是未來的仙界啊。
便是其他四大星域以及如今的仙界,始魔元尊都舍棄,他都不會舍棄現在這個廣眉星域。
她上躥下跳又如何,如今她已然暴露,又重新回到了廣眉星域,何愁始魔元尊不來殺她?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自己尚且舉步維艱,更何況保護廣眉星域?
她想到自己之前蠢到居然還想恢復曾經的修煉體系,真是……
連意揉揉腦袋,突然一頓,宛若一束炸雷突然劈開她的識海,她陡然覺得不對勁。
等等,整個廣眉星域被飛升通道相連之時,廣眉星域的靈氣和仙靈氣無限的相似……
為何會極其的相近?
連意想起了如今自己和蠣蚺從甬道下來一事,突然有些恍惚。
廣眉星域與仙界的相通之處,便是這一條甬道吧?
她心中驚濤駭浪不止,面色已經到驚駭到極致之後,徹底的喪失了表情的管理,就是木然到了極點。
她盡量讓自己更加靜心一點,去捋一捋這件事。
直覺告訴她,她腦海之中突如其來閃現的一個想法,很重要,足以顛覆她曾經的認知。
整個廣眉星域原來一直和仙界是連在一處的麽?
所以,它們整個地域的范圍之內,靈氣趨於一致。
可千萬不要小看靈氣。
靈氣自然也是由混沌元氣衍化而來,能衍化出同樣的靈氣,說明這個由混沌衍化而成的世界本身就極為的相似。
所以,從這點推斷,仙界和廣眉星域是兩個極為類似的世界?
連意伸出顫抖的手敲擊自己的腦袋,她隻覺得自己頭大如鼓,腦袋抽痛,理智告訴她,不能再這般想下去了,可是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奔騰的思緒。
她曾經在典籍上聽說過,在浩渺的宇宙蒼穹之中,什麽都有。
除了這一片仙域,自然還有其他仙域、星域,不計其數。
旁的不說,這事是有辦法佐證的,那蠣族,不就是外域而來的麽。
不過,在宇宙蒼穹之中,也不止有仙域、星域,其中最多的是數不盡的危險。
有無數暗石懸浮在整個宇宙之中,稍不留意,星船便會撞上去,乃至徹底肢解。
可是,這些暗石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蒼穹幽怪。
蒼穹幽怪不計其數,它們是土生土長在宇宙虛空之中的,黑色的,隱形的,特點是它們有極強的吸附之力。
這種吸附之力無比的恐怖,連光和時間都逃不過它們的吸附。
星船?許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徹底吸附進入其中,再也逃脫不出。
對於這個蒼穹幽怪,連意曾經為著星船一事,曾經尋朋友找過相關的典籍。
畢竟,若是廣眉星域真的有了星船,未來去往宇宙蒼穹也不是不可能,其中有什麽危險,總要防患於未然。她慣來是喜歡把準備工作做到前頭的。
卻不想,在搜羅蒼穹幽怪各種消息之時,有一種說法,被遠古時期的大能修士所認可,也被連意自己認可。
在幾個廣眉星域遠古時期有名有姓的大能修士編纂的一些遊記之中曾經不約而同的記載過。
曾有人偶然間發現,蒼穹幽怪的吸附之力之中,蘊含著濃鬱的死氣。
又有人考證過,那吸附之力之中,若隱若現著一絲空間之力。
經此,有人猜測,蒼穹幽怪根本不是什麽可怕的怪物,它分明就是界域或者星域“死亡”之後留下的殘骸。
對,就是殘骸。
大千世界,從混沌而來,萬事萬物,有萌發就有死亡。
空間同樣如此。
連意自己身為陣師,非常認同這種說法。
當大千界死亡之時,其中時空扭曲旋轉,相互傾軋,最終變成蒼穹幽怪。
普通的蒼穹幽怪可怕是真的可怕,但不一定毫無一避之力,若是距離遠,其中又有神識厲害的修士保駕護航,遭遇蒼穹幽怪及時掐斷神識,調轉方向遁逃而去,未嘗不可。
然,就怕遇到蒼穹幽怪之王。
此蒼穹幽怪和其他蒼穹幽怪可能看起來毫無區別,但是其中存在的吸附之力那比一般的至少強上百倍。
莫說神識了,當真是世間之物無物可逃。
對此,又有說法,說這蒼穹幽怪之王其實是雙星域“死亡”後的遺骸。
雙星域,互相聯結,又互相分離。
星域之死和界域不同,一個界域消亡代表的是整個星域慢慢的衰敗,但還不到徹底“死亡”的地步,然而,這蒼穹幽怪會相互傳染。
它就如同瘟疫一般,一個界域死亡後,它先傳染給最靠近的其他界域,然後逐步蔓延,且蒼穹幽怪會互相融合。
它們不停的吸納同伴強大自身,隨著自身的強大,蔓延的速度會越來越快,直到一整個星域之中所有的界域都徹底被“感染”,此時才算是星域徹底死亡。
而雙星域,之所以是雙星域,是因為它們的某一處是相連的,因為相連,所以距離近。
這種距離之近,說不定比界域和界域之間的距離還要近。
所以,一旦一個星域之中,開始消亡,勢必影響另外一個星域,兩個星域共赴死亡,所帶來的威懾和影響自然不是一個星域的消亡可以比擬的。
難怪這般形成的蒼穹之怪是蒼穹之怪之王了。
想到此,連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冰冷冰冷的,比之之前遇到那陰冷噬骨的冰寒之氣還要冷。
仙界和廣眉星域是不是雙星域?
她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極想找出它們不是雙星域的有力證據。
可是,關於雙星域的記載實在是過於的罕見了,連意實在沒法確證這事。
從種種跡象,又覺得特別的像。
好比,這互相聯結,串聯起仙界和廣眉星域的甬道?
好比,這形成的極為類似的世界?
若硬是要說,廣眉星域和仙界如何的不同。
那其實只有一點。
廣眉星域正值盛年,它還能不停的繁衍出新的空間,而仙界,已經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日暮西山,再也沒法回頭了。
可是,這樣才更加的可怕。
若是,真有一天,仙界走向消亡,變成了蒼穹幽怪,便是廣眉星域正值盛年又如何,不同樣要被感染,最後一道拖向深淵麽?
連意隻覺得自己的全身上下越發的如墜冰窖,始魔元尊肯定不知道這事兒吧。
他估計還做著拋棄仙界,奪了廣眉星域,令廣眉星域變成第二個仙界的美夢呢。
如果,事實如此,她廣眉星域又該何去何從。
什麽叫騎虎難下,就是連意這般了。
之前心中的成算被推翻不可怕,可怕的是,發現這樣的一個秘密。
如果殊途同歸,最後都是死路,她和廣眉星域的萬千生靈又該何去何從?
頭一次,連意覺得特別迷茫。
難道是她強求了?
佛語有雲:凡事皆有定數,不能強求。
便是強求,也不會有好結果的,說的就是她麽?
連意都迷糊了。
這事,究竟是她多想了,還是她真的勘破了旁人沒勘破的東西。
無極天尊、始魔元尊都不知道嗎?
她閉著眼,像死了一般,徹底癱軟在了蠣殼之中。
無人可知處,她不知怎麽了,識海和丹田之中彌漫起了濃鬱的霧氣。
霧氣更加的濃鬱,而連意那種無知無覺的狀態似乎更加的深沉。
霧氣瘋長,遮天蔽日一般,無論是元嬰還是識海之中的金色裙子的小人兒都被霧氣掩埋在其中。
似乎回天乏術……
連意動了動,意識依然昏沉,是更加的沉淪還是醒來,無從判斷。
蠣殼並未打開,依然在原處,如同沙灘上的貝殼,一動不動,像是徹底的死了一般。
日升日落,鬥轉星移。
海域之中,正在和鯨二說話的芙菲,突然心上一空,抽痛了一下。
她頓了頓,臉色陡然轉白。
鯨二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它扶了芙菲一把:
“芙菲師姐怎麽了?”
那抽痛來的極快,猝不及防,去的也極快,無聲無息。
可是,芙菲就是沒法當做沒有發生過這事,潛意識裡,她覺得有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在發生。
可是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終,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搖了搖頭:
“沒什麽!”
她其實想說,會不會是連意那邊有什麽不對勁兒,但後來想想,她和連意之間從未有過這般玄妙的感應。
再者,本來,她一顆心就提著,滿心滿眼放在師妹身上,說出這話,跟詛咒一般,芙菲不願意深談。
隻轉移話題,和鯨二說起往黑漩渦之處加派人手的事情。
同時,她往凌霄宗又送了信,連意深陷黑漩渦,而她出來之時,其實她已經第一時間送過信了,這會子,她隻覺得忐忑不安,忍不住又送了信。
這回,是傳遞消息和討要消息的。
傳遞的是鯨二幫忙召集海族搜集的關於天地極海的交界口的一些信息,都是芙菲從海族得到,收集的。
傳回宗裡,大家一起想法子,看能否找到連意的下落。
討要的自然也是相關消息, 凌霄宗有密閣,芙菲堅信,這世上就沒有密閣挖不出的消息。
芙菲可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她在這兒擔驚受怕,想去幫師妹的忙,密閣想要歇著,那沒門兒。
可惜的是,連意已經失蹤在黑漩渦之中一月有余,一點消息都沒有,芙菲心中甚急,也沒用。
她甚至想,若是一直找不到,她就等待下一次黑漩渦,她再進去一次。
師妹一個大活人,她就不信,她能徹底的消失。
仙界,終於循著連意做的一些記號尋到老祖宗和爹娘的連外,本應該高興。
突然,臉色煞白一片,他隻覺得胸口悶到要窒息,他兩眼一翻,直直的就在門口昏了過去。
來開門的錢秀兒嚇的半死,還以為他受了什麽嚴重的傷,她一把拽住連外,一邊淒厲的喊著:“他爹,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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