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說的很快,仿佛後面有什麽在追她一般,她一點沒有停歇,三下五除二,便說完了。
只是,她話說完了,她面前的三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不僅不好,可以用漆黑如墨來形容。
芙蕖也不敢再作聲,她身後的兩個煥法閣弟子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他們雖然也是元嬰修士的真傳弟子,但啟松只是師伯,他們哪裡會知道這些?
原以為,芙蕖拿出來的藥就是害個連意罷了,即便被抓到,看在同出眉昆界,兩大宗門之間的關系,連意肯定也會打落牙齒和血吞,把這個悶虧給咽下去。
誰成想,連意手段殘忍,一上手,二話不說就將旅文師兄給殺了。
這也就罷了,如今這時候,死道友不死貧道,保住自己的命就好,其他人他們也顧不得了。
哪裡能想到,軟骨草還有這麽可怕的過往?
兩人再怎麽孤陋寡聞,也知道,這若是牽扯到魔修,甚至牽著到古修時期的道魔之戰,事情就嚴重了。
更何況,他們也是眉昆修士中的佼佼者,見識自然不差。
這會兒,隻感到無限絕望。
小命休矣?!如今當真是羨慕起那旅文,能那麽乾脆利落的死,若是被搜魂再死,那就太痛苦了。
兩人的絕望,其他三人壓根不關心。
若是連意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怕是更會嗤之以鼻。
她就不信,這兩人身為元嬰真傳弟子,會不知道軟骨草的來歷,不說清楚,一二分肯定知道。
只不過抱著僥幸心理罷了,一方面,他們只是跟班,將她連意殺了,他們作為參與者,回了煥法閣或許還能得到賞賜,再不濟,也能分得她連意身上的寶物。
眉昆界誰不知道,連家連意和連外雙生姐弟,出了名的兩名多寶真人。
雖然與多寶齊名的還有他倆的嗜錢如命。
另一方面,連意不死,他們若是被抓到,也打的好主意,反正毒藥不是他們的,推到芙蕖身上便是,就算打殺,連意有怒火,那也是對著芙蕖罷了。
隻沒想到,這事落在自己頭上,發現如今徹底沒法收拾了,才慌了。
這樣的人品和做派,真是上不得台面。
一時間,沒有人作聲,陣中一片寂靜。
半晌,李莘傑眼睛掃過那兩個煥法閣弟子,陰測測問他們:“兩位師弟?有什麽要補充的麽?”
兩人更是嚇得臉色慘白,不停搖頭,若不是有繩子捆著,估摸著他們當場便要拔劍自刎總好過受這罪了。
見再問不出什麽來,連意、李莘傑以及言柳對視一眼,三人表情凝重的很。
按芙蕖所說,啟松有一個自己的隱秘藥園,裡面專門便種了這軟骨草,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這事的嚴重程度,連意能想到,言柳和李莘傑自然想的可能更深入。
二話沒說,手中三枚丸藥被言柳彈入芙蕖三人嘴裡。
三人一愣,那藥入口即化,轉瞬間便進了肚腹。
片刻,三人眼睛一翻,便失去了知覺。
連意見此,收了陣法,三人便坐在連意屋中,尋思著這事的解決方案。
連意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水囊,這是乙火界的泠泉之水,這泠泉本來便是乙火界十大靈泉之一,連意提前收集好,是準備帶回眉昆界去的。
只是,如今這時候,他們師兄妹有大事商量,晚上又喝了酒,這時候喝上一壺提神醒腦的茶是必要的。
只可惜,她屋裡這引入的泉水,哪怕她已經處理過了,她還是覺得有些膈應,自然不想用。
這麽一來,只能用儲物袋中的了。
拿出紫砂茶壺和火爐,手指輕點,一點丹火在那紫砂爐中。
連意摸出那精致的茶盒,揀出些淺淺白色的茶葉,放進壺中,如往常做過無數次一般,開始嫻熟的烹茶。
起先,李莘傑和言柳還在愁著這煥法閣三人的處理問題,隻這會兒,卻被連意的茶吸引了。
“師妹,這是什麽茶?”茶煙寥寥,盤旋而上,隻那煙味居然特別的很,人光是聞到,就感覺靈氣湧動。
言柳對於連意太了解了,隻她身邊都是好東西,平日也不是沒見過師妹煮茶,不過今日這茶香實在太過迥異,聞之竟然堪比吃了補靈丹?
他眯眼看了看那茶葉和茶湯顏色,突然似想到什麽,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難道是……霧繚茶?!”
連意點頭,這就是連外給她弄得霧繚茶了,“兩位師兄快嘗嘗,平日我可舍不得喝。”
李莘傑無言以對,連師妹機緣之盛,他起初還有些羨慕嫉妒的情緒,現在已經麻木了。
三人倒是暫時將糟心事放了放,先品品茶。
許是茶太好了,又或者連意這一打岔,幾人倒是平靜了下來。
言柳默了默,果斷道:“煥法閣這三個修士留不住了,在走之前必須解決了。”這三人已經知道連意等人對他們起了殺心,是萬萬放不得的。
可是,若是不放,便要帶他們回去。
那虛空通道之中,危機無數又未知的很,自己自保尚且沒有十分的把握,帶著他們,萬一他們抱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想法,豈不是白白枉送了性命?
是以,殺了他們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這事,他能代自己、代自家師妹,代凌霄宗下決定,可是李莘傑那兒,他可沒有決定權。
不過,言柳對此也不是很擔心,倒不是他對李莘傑甚至清術門抱有厚望。
站的立場不同,很難得到完全相合的決定和結果。
他只是心下已經做好了決定罷了,這話雖說是和李莘傑商量的語氣,但也是試探他的口風,李莘傑同意與否兩說,這幾人他是必須殺了的。
師妹和他的性命,以及凌霄宗其他人的性命,包括這幾人若是放虎歸山,引來的後患,他都考慮過了,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疏漏。
至於李莘傑若是有其他考量,他也不怕。
清術門若是想在這件事之上打別的主意,他言柳自是有其他辦法遏製他們。
今日,既然都在這兒,自然要把話說清楚,言柳也可打探一下,李莘傑的意思。
因此,言柳話說完後,和連意兩人便淡淡的盯著李莘傑,等著他回話。
李莘傑看了兩人一眼,歎了口氣,低頭將杯中的霧繚茶一口飲盡,道:“我是什麽樣的人,言兄和連師妹難道不知。”
“我清術門和凌霄宗同屬四大宗門,同氣連枝,雖偶有紛爭,但某不才,私以為這都是小打小鬧,能促進宗內弟子進步之事。”
“但,”他臉色一變,變得冷凝萬分,接著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等輕則覆滅門派,重則整個界域都要受牽連的大事,難道我清術門還有什麽別的想法不成?”
小打小鬧很正常,這樣的大是大非,李莘傑絕不含糊。
“這三人先搜魂,將那軟骨草粉收好,這可是物證,等回了眉昆界,等我們稟明了宗門,再行打算,煥法閣此舉,是為天下所不容!”
聽李莘傑將話都說開了,連意和言柳對視一眼。
這才對嘛。好在除了煥法閣,清術門立場還是擺的挺正的,這眉昆界域還有希望。
若是整個界域中,都是煥法閣芙蕖仙子和那背後的啟松那般的,為了一己私欲,不顧後果,寧可拉著天下人陪葬之人,那這眉昆界,這廣眉星域當真墮落了。
好在,如今看來,也並不是那麽差。
不僅是眉昆界,乙火界這近十年來,努力在漩渦中求生存,全界團結一致,共同修複家園,也讓連意覺得特別欣慰。
她自在那秘境之中,見過那莊洄,又見過古修時代的風采,加之這幾年遊歷,許是解鎖的藤仙連意的記憶多了,不自覺的,她有時候會將自己代入藤仙連意那個角色,用藤仙連意的目光,試探著,觀察著如今這個全新的眉昆界。
總覺得,雖然波折重重,廣眉星域在苦苦掙扎著前行,但到底沒有完全的沒落。
想到張掌櫃,想到丹雛,想到莊洄,想到溯源,想到曾經的那個自己,還有那許許多多存在過得人,總算不枉費他們拚盡全力的護佑。
連意眉眼一彎,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柔和溫雅,她親自給李莘傑斟茶,以茶代酒,誠懇道:“李師兄高義,師妹敬你!”
氣氛陡然間便從有些凝重一下變得開朗舒展起來。
幾人就著茶,話家常般,又把這軟骨草一事捋了一遍,商量好回去和眉昆界長輩們的說辭,然後李莘傑親自動手,將三人搜魂了一番。
再沒有關於軟骨草更有用的信息,手中長劍連挑,芙蕖仙子和那兩人便結束了一生。
將他們三個儲物袋解下,三枚火球隨之落下,這三人瞬間被火苗吞噬,燃燒殆盡。
乾完了殺人放火的事,三人開始分儲物袋中之物。
連意也拿出了旅文和之前便死了的那煥法閣弟子的儲物袋,先是鑒定了一番,未有邪魔之氣息,三人便將其中的寶物瓜分殆盡。
此事原就是煥法閣修士不義在先,想害連意,為做補償,李莘傑和言柳都多分了些給連意,還讓她先選擇寶貝。
連意有了那破陣杵,自覺已經佔了大便宜,便不肯太過,隻拿了一些用於保命的符籙。
法寶這些她沒興趣,實際上她一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法寶。其他那些靈草靈藥,成色都不錯,可是被那軟骨草膈應的慌,連意也不想要。
最後看到幾人儲物袋中有那當年在虛空過來遭遇到寒鴉,留下的寒鴉內丹,連意便拿了那個。
言柳看了連意一眼,眼神一亮,好奇:“這寒鴉內丹雖然是好東西,可是為兄卻不知道如何使用,莫非師妹有什麽想法?”
寒鴉的品級在那兒,這是個好東西,可是如何用,當真不知道啊。
這內丹和時空之術有關,他對此一竅不通啊。
自家師妹速來機靈,許是有了什麽想法。
連意實則也不確定此物到底有沒有用,她就是心有所感,想要,便拿了,但師兄這麽問了,便老實道:“我也不知,只是最近我對我的陣法有了些特別的感悟,許是能將這珠子融合進自家陣法之中。”
連意在纂狻城被那時空之術折騰的可以,她覺得有必要讓她的敵人也嘗嘗這個滋味。
若是能將一些敵人扔在時間長河之中,讓他們有來無回,永生永世呆在裡面。
這麽一來,連屍體都不用處理了,倒是個好辦法。
只是,她這點睚眥必報的心思就不用跟師兄解釋了,免得又要被師兄念叨。
李莘傑倒是沒說什麽,只是兩人走的時候,李莘傑落在後面,突然低頭對連意說了一句:“師妹,那破陣杵……以後憑借咱們的交情,借我研究研究,可行不?”
連意聞言,認真看了他一眼,一臉正經:“那有什麽問題,只是這樣的寶物太招人眼了,師妹相信李師兄是斷然不會跟不相乾的人提及的。”
連意一點都不意外李莘傑知道此事了, 畢竟之前那幾位,可都是他動手搜的魂啊。
李莘傑笑的一臉和煦:“當然了,這事出你口,傳我耳,師兄就在此謝過師妹了,到時候等借用之時,另有重謝!”
兩人相視一笑,宛若兩隻千年的狐狸,一臉的盡在不言中。
不遠處的言柳還在思索軟骨草一事,豈料一扭頭,李莘傑人不見了。
再一回頭,見李莘傑和連意笑的一臉的燦爛。
言柳愣了愣,皺眉:“李兄?”師妹莫不是看上李莘傑了?
這有點麻煩啊,師妹這樣承繼宗門的修士絕不能被清術門拐走。
若是,能把李莘傑拐到凌霄宗來倒也未嘗不可。
這事還得再觀察觀察。
李莘傑和連意哪裡知道言柳心思都歪到十萬八千裡了,事情既然談好了,那就各自回去了唄。
這天還未亮,還是休息的時刻。
只是李莘傑回了自己屋子還有點奇怪,這言柳一路上怎麽怪怪的,不停的打量他,雖然不明顯,可是他何許人也,自是敏銳。
莫不是自己身上沾染了什麽?!真是奇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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