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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之地往西千裡，至德水源頭。

跨過德水，便是月氏之地。大月氏和羌人類似，不過羌人燒地而耕，大月氏則與匈奴同。逐水草而徙，羶肉酪漿，放牛牧馬。

所佔為後世的河西走廊，通往西域的必經之地。昭武城位於中心。此地土地肥沃，水草豐茂，成了月氏人繁衍生息的樂園。

大月氏為草原霸主之一，控弦十萬。月氏王則為最高統治者，麾下有五部歙侯。分別位於河西走廊的五處地方，每部皆超萬人。每年都得按數繳納牛羊，還肩負著保護昭武城的重任。黑壓壓的氈營到處都是，積雪壓的營寨都變了形。

遠在張騫之前，便已有絲綢之路的說法。月氏人在堯舜時期便以和田玉石換取諸夏絲綢，現在和秦國也有買賣。像月氏就有不少商賈，每年都會以牛馬交換中原之飴，以此做酪漿。

冒頓戴著銀羽氈帽，穿著絨皮。望著外面的大雪，臉色冰冷到極致。他現在不過十五歲，但卻是相當成熟。頭曼對他如何，他心裡清楚。他被送至月氏，其實只是頭曼的手段，為的是名正言順的殺了他。

這幾日有不少匈奴難民逃至此地，大部分皆是婦孺。自他們口中冒頓才知曉，原來秦國出兵討伐他們，河南之地已被秦國納入國土。超過七成的部落都被吞並，他們是來逃難的。

冒頓最初根本不信！

秦國厲害不假，其兵力遠勝昔日趙國。以秦國手段，要打敗匈奴實在不是難事。但是秦國內亂不休，騎兵更是比不得他們。派遣大軍而來，他們大可溜走，怎會損失的如此慘重?！

婦孺們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不休。還說秦國馬卒古怪，還有天神相助。天降神箭，令無數匈奴慘死。還能駕馭金雕灰狼，更有猛虎熊羆。

而且……他們的單於死了！

偉大的攣鞮氏頭曼，草原雄鷹死了！

雄偉的頭曼城化作廢墟，頭曼乃至城內的戎狄全都被燒死，化作飛灰。冒頓知曉後，他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隻覺得無盡的惋惜。頭曼這隻狼終究是老了，在他的帶領下，匈奴只會退步。東胡大月氏，都比匈奴強的多！

冒頓並未全信，逃難來的匈奴來自各個部落。包括呼衍氏，蘭氏和須卜氏！這可是匈奴的王牌軍團，距離頭曼城相當近。據他們所說，他們親眼看著頭曼城天降神火，化作一片廢墟。

還有匈奴說秦人的弩箭射程非常遠！

超過五千步！

五千步?！

便是床弩都不可能達到這個射程！

冒頓在想秦人是用什麽製成，為何如此之遠?

還說這弩箭威力極其驚人，一箭落地，塵土漫天。靠近者，當場便會喪命。冒頓知曉後，也不知是真是假。所謂天神之說他是不信，要真的是天神，那也該幫助匈奴，怎會幫秦國?

但是，很多人也都提及此事，不像是在說謊。匈奴遭受重創，大月氏自然也已知曉，月氏王自然為之膽寒，生怕下一個便輪到他們。

現在成氣候的戎狄就他們幾個，秦國這次重創匈奴，徹底打斷匈奴的脊梁，沒有幾十年的時間休想恢復過來。月氏王這幾日已經召集五部歙侯商議此事，準備商討該如何對付匈奴。

通傳聲響起，冒頓自榻起身，終於來了。月氏王就在營寨外等候著，還有不少月氏勇卒看守。身後跟著的便是五部歙侯，一個個直勾勾的盯著冒頓。別看他現在年紀小，但是冒頓有什麽本事，他們可都聽說過。

冒頓年少之時，

便可彎弓射金雕。騎術射術極其精湛，相隔百步也可射中灰兔。城府深不可測，懂謀略，擅治兵。這些匈奴難民逃來後，在冒頓的治理下井井有條。“見過月氏王。”

“匈奴已被秦國所破，吾欲吞並你們！”

月氏王非常直接。之前的匈奴還有和月氏一較高下的能力，現在主力遭受重創，不可能是月氏的對手。月氏王有著足夠的底氣，自信可以吞並匈奴。這可是塊大肥肉，絕對不能落在東胡人手裡，他要先下手為強。

冒頓臉色不變，匈奴婦孺自營寨中走出。全都是灰頭土臉，穿的破破爛爛的，餓的是面黃肌瘦。他們都是最底層的奴隸，沒有牛羊的匈奴，那只能算是奴隸。聽到月氏王這話，一個個直勾勾的盯著他們，透著殺機。

這是早晚的事，冒頓自然猜測的到，他示意其余人暫且退後。而後朝著前面走了數步，認真道:“月氏王可曾想過，匈奴雖遭受重創卻也不會任人欺辱。若想吞並匈奴，還需要冒頓出力。”

“嗯?”

冒頓這是想著先自保，免得死在月氏王手裡。要吞並匈奴，肯定得先滅攣鞮氏。而冒頓則是現在攣鞮氏唯一的後人，不殺他如何吞並匈奴?

月氏王眉頭緊蹙，冷冷說道:“吾為何要信你?”

“冒頓願意成為偉大的月氏王奴仆，今後匈奴也可成為大月氏附族。”

接著，冒頓便二話不說的直接跪了下來。

雙膝跪地，磕頭叩首，以首稽地，滿臉坦誠。

“呵……”

月氏王頓時爽朗大笑，雙眼微眯。旁邊的五部歙侯皆是嘲笑著，就連月氏勇卒都滿是鄙夷。草原上最看不慣的就是投降，他們敬佩英雄，而不是懦夫。冒頓此前號稱是草原雛鷹，天資不凡。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吾觀王子坐騎神駿不凡，在草原都極其少見。據說可日行千裡，還通人性。”

冒頓咬著牙，大手一揮，令人牽著黑色的龍駒而來。這是他最心愛的戎馬，陪著他足足四年時間，自幼便飼養著，血統極其純粹。曾經有賈人出價牛五百頭，但是被他直接拒絕。

“王子閼氏為草原鮮有美人，擅長胡笳。”

冒頓還未開口，其左右侍衛頓時大怒，拔劍怒吼，“王無禮，乃求閼氏，請擊之！”

要千裡馬，他們可以給！他們不會在意區區女人，若是要他們的，他們會立刻奉上，但這是冒頓的閼氏！

“放肆！”冒頓面露殺機，拔刀將二人抹喉而殺，接著又跪在草地上，“柰何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

兩位侍衛慘死，其余匈奴也是敢怒不敢言。月氏王也是有些詫異，他要這些只是為了羞辱冒頓，卻未曾想到他會如此乾脆的拱手讓出。甚至，還親手殺了自己忠心耿耿的侍衛。

一時間，讓他也有些飄飄然的。望著嬌滴滴的冒頓閼氏，月氏王也是難免有些心動。自冒頓來了後，他就注意到了冒頓的閼氏。雖然只有十六歲，卻是長得極其動人，身姿妖嬈，令人有種征服欲望！

“冒頓可立下誓言！從今往後冒頓便是大王的奴仆， 願意收草原匈奴殘部，屆時盡歸月氏。月氏未來更可起兵討伐東胡，冒頓願為先鋒，為大王衝鋒陷陣。甚至，月氏還可奪回河南之地，厲兵秣馬，與諸夏抗衡都可能！”

“哈哈哈！”

月氏王爽朗大笑，傲慢得意。但是，他並未看到匍匐跪地的冒頓，此刻雙手沾滿了鮮血。死死抓著草地上的積雪冰塊，扣在了泥土中。眼神中陰冷刺骨，只有滿滿的屈辱。

他在心中已經暗暗立誓，今日恥辱他會十倍百倍的討回來！只要給他機會，有朝一日他會親手砍下月氏王的頭顱，以其頭蓋骨做酒樽！

……

……

趁著秦國主力軍團開始撤軍，有些匈奴殘部想著重返河南之地。可惜，他們碰到了更為凶狠的燕趙降卒軍團！他們手裡可都是有著武器的，雖質量差了些，卻要比這些匈奴殘部強的多。

結果很顯然，超過七成匈奴殘部被滅。現在這塊地是他們的，以後還得靠著這處地方謀生。牛羊都是他們的財富，是他們拚盡自己的性命搏來的。面對匈奴襲擊，他們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全都會奮力反擊。

關於這些事情也都聽說，不過他並未在意。當時他諫言留下降卒於河南之地，為的就是這個目的。他們好歹也是受過訓練的，能最大程度的抵抗匈奴戎狄。

軍團回到上郡，足足過去了月余的時間。期間白稷得到了一百三十萬的功勳值，這次討伐匈奴再加上各地收獲，所以他才能賺取這麽多的功勳值。論速度來說，其實已經算快的了。

所以，這幾日便先在上郡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