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涇陽一片平和。泥濘的田地上，竄出來不少嫩芽。道路兩旁栽種著的老柳樹也已吐芽，草長鶯飛，春燕築巢，景色美不勝收。溪水潺潺，有鮮美的河魚在水中遊動，還能看到有稚童以魚叉抓魚。

　現在天氣剛剛轉暖，河水還很涼，但這些稚童倒也不在乎。他們不過七歲，卻也能為家裡分擔些事情。春季絕對是最為忙碌的季節，俗話說瑞雪兆豐年，所有人都有事需要做。

　男子忙著耕種，田圃中鋪滿了草木灰，這都是冬季積攢下來的好東西。有的種植粟米還有的則是小麥，去年種植土豆的土地，則是換上了豆子，也有種植莧菜葵菜的。經過白稷培育後，土豆消耗的肥力會更多，不換種的話土壤根本扛不住。

　女子便得在家織布做飯，還得做工。現在工坊的主力便是女子，特別是最新開的釀酒坊。這家釀酒坊主要是以糧食水果而成，除開滿足基礎所需外，還得肩負起製造酒精的重任。沒辦法，見識過酒精白藥這樣的好東西，以秦始皇的個性會不要?

　白稷便以水晶製成各種管子，他們便用最原始的蒸餾法提純酒精。他大概測試過，大概能達到七十多度，和醫用酒精的區別不大。至於白藥的配方則是已經送至秦始皇，被他命人嚴格看守。並且他還命太醫令夏無且率人秘密製造，不少藥材也開始以人工種植，無形中其實也給了很多人多了條謀生的路。

　類似於大薊和小薊這種，不少人家裡頭已種植。只要等藥材可以采摘，便會有專門的藥材商收購。價錢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這就相當於是外快，在自家院子內種上就好。每年的收入可以換幾丈布帛，做身新衣裳綽綽有余。

　浮蓮現在便是釀酒坊的坊主，由她負責統籌一切。裡面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女子，全都是白稷自草原帶回來的苦命人。在涇陽這沒人會帶有色眼鏡看她們，現在她們都在攢著自己的嫁妝錢。釀酒坊內很辛苦? 每日都會有酒香飄出。

　自然? 偷酒賊——王賁就登場了。

　白稷之前告訴過他們，稍微喝點並無大礙。畢竟他們喝了一輩子的酒? 突然讓他們滴酒不沾? 沒瘋就算是他們定力足。現在王賁的確是隻喝一點點，還專門有個小酒壺? 時不時喝上一口，渾身都是酒氣。現在他已經成釀酒坊最不受歡迎人士? 相隔十丈遠? 便會有女子吆喝。

　“快把酒藏起來！”

　不光是他，連帶著蒙毅老狐狸也盯上了這裡，時不時便會在這轉悠。也不知是用什麽手段忽悠的鹹陽勳貴，手裡大把大把的錢財。他也不白拿? 每次都會花錢買。按照他的說法? 早買早享受，不差錢。

　呸！

　王翦倒是還好，他每日只會小酌幾杯。他還是比較在乎自己的性命，也有極強的克制力。白稷倒是不用擔心他，每日閑暇之余還會到處轉悠轉悠。沒事就坐在涼亭裡頭? 和跛腳老漢談天說地。喝上碗熱水，遙遙望著遠處的田圃裡頭。

　看著黔首農夫牽牛耕犁? 說不出的滿足。他還讓自己的親信回頻陽，看看情況如何。他現在可是和白稷打了賭? 看看誰耕種的平均畝產更高。誰要是輸了，那可得掏錢的? 不比別的? 就單單比土豆這一種。雖然秦律嚴禁私鬥賭鬥? 但兩人地位擺在這，說出去也沒人能管。

　……

　涇陽府上，白稷敲了敲黑板。

　這是白稷專門做的，做出來後令商山四皓愛不釋手，直言是好東西。當時王賁還沒覺得有什麽，還說這黑板有什麽用?而後淳於越便以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篇《為吏之道》，王賁驚得半天沒說話。

　黑板粉筆的製作工藝沒多少，而且可以做的稍微粗糙些。簡單好用，令他們是讚不絕口。寫完之後，還可以用粗布拭去，用以教學實在再合適不過。

　白稷上學的時候，老師都是用的粉筆。當時學校窮，每次粉筆都是寫到最後沒法寫了為止。後來上大學的時候，老師便很少再板書，大部分都是直接做的PPT。

　“胡亥你看我做什麽?看黑板啊！”

　白稷又敲了敲黑板，面露不善。

　算學現在由白稷代授，等黃庭堅帶人來了後再商議。反正白稷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教點基礎的算學也很正常。他是先從數字開始教起，畢竟用阿拉伯數字很方便。他們年齡擺在這，也有底子，所以學的很快。

　“我有個木桶，能容納十斤水。現在破了個洞，每個時辰漏水1斤，然後有人挑水放水，每個時辰能進水2斤。現在木桶裡有五斤水，需要多久才能盛滿?”

　白稷剛寫下來，淳於越就表示不太服氣，直接站起身來。“君上，這問題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

　“既然知道木桶是破的，為何還要往裡面盛水?”

　“滾出克！”

　可惜他的數學老師不在，他也想問問這問題來著。

　放在後世，淳於越就是貨真價實的杠精。他看待問題的方式極其古怪，只要稍有紕漏，他的眼睛便會瞬間亮起來:有杠點！

　對於這樣的人，白稷隻想趕緊把他趕出去，免得打擾別的學生學習。淳於越非常知趣的乖乖閉嘴，緘默不語。他對算學也是有些興趣，活到老學到老，雖上了年紀，卻也願意跟著學。

　卓術鋪開麻紙，手上握著毛筆，片刻後緊蹙的眉頭便已盡舒，豁然開朗，開始快速演算。

　“需要五個時辰！”

　白稷點了點頭，其實這問題他已經簡化了，難度並不高。卓術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解出，也算有些天賦。胡亥很快也給出了答案，連帶著其余人也都解出。

　“這道題並不難，下面這道題你們再算算看。一個木桶水全部漏完要三時辰，倒滿水得要四時辰，一邊漏水一邊倒水需要幾個時辰才能放滿。”

　“怎麽又漏水?”

　“我tm……”

　白稷面露不善，淳於越絕對是來拆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