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眉頭緊皺,冷聲問道:“哪三項大罪?”
賈詡捋了捋頷下短須,笑著開口道:“關將軍,當初你和劉使君、張將軍結義時,誓同生死,如今,劉使君、張將軍雖敗未死,如果你輕生赴死,豈不是背棄了當初的誓言,這便是第一項大罪!”
關羽神色大變,想反駁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時候,賈詡又開口了:“大戰的時候,劉使君將家眷托付給你,如果你輕生赴死,讓劉備的夫人沒了依靠,你這豈不是辜負了劉使君的信任,這便是第二項大罪!”
關羽臉色再變,眉頭不由擰成了川字。
賈詡將關羽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繼續開口道:“賈某聽聞關將軍和劉使君、張將軍結義時有言,此生要匡扶漢室,為國效力,如今宏願未成,你卻輕生赴死,豈不是背棄了諾言,豈不是背棄了心中的忠義,這便是第三項大罪。”
關羽越聽心跳越快,越聽神色越是迷茫,一時間,竟不知該為忠義赴死,還是該苟且求生?
賈詡靜靜地看著關羽,嘴角微微上翹,那笑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獵人看著獵物一步步踏入自己設下的陷阱:“關將軍,賈某有一言,如果你願意聽從,便可以得到三項好處!”
“三項好處?”關羽心頭一動,然後語帶質疑道:“你權且說來聽聽!”
賈詡理了理思緒,徐徐開口道:“關將軍,如剛才所說,你自我了斷毫無意義,不如歸降我家主公,如此一可以保全劉使君的家眷,二可以不違背桃園之約,三可以留著有用之身!”
聽了賈詡的三項好處之說,關羽神色飄忽,心中似乎在做著某些掙扎。
這時候,賈詡繼續開口道:“關將軍,賈某聽聞關將軍昔日在徐州屯土山曾與曹操‘約三事’?”
關羽點點頭:“不錯!”
“那我家主公可以依舊例與關將軍‘約三事’。”
“具體如何?”
“其一,關將軍只需成為我家主公的門客,無需認主,其二,在安置劉使君的夫人時,隻用關將軍的俸祿,其余人不會入府干擾,其三,關將軍如果得到劉使君的確切消息,只要許諾不主動與我家主公為敵,便可自由離去,關將軍,你覺得如何?”
“好,關某答應了!”
賈詡和關羽談妥後,便離開校場去尋文醜,見到文醜後,賈詡將會面過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文醜聞言,有些不解地問道:“文和,你為何給予關羽如此寬松的條件?”
賈詡睿眼微眯,回道:“主公,關羽這人是注定無法收服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把‘暫收’關羽的價值最大化。”
“哦,如何最大化?”
“關羽和劉備、張飛的桃園結義,既約束了關羽,同時也製約著劉備,只要條件成熟,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兄弟情’,布下除掉劉備的致命陷阱。”
“如何布置致命陷阱?”
“我們可以如此如此…”
因為賈詡與關羽達成的協議,關羽沒有立即赴死,如之前在許昌一般,暫時做起了高級俘虜。
不過,關羽並沒有作為俘虜的自覺,竟偷偷派人打探劉備的消息。
賈詡發現後,順勢收買關羽的貼身隨從,然後讓他將‘關羽假降文醜後刺殺文醜’的消息傳給劉備,並且告訴劉備,關羽不久後便會被文醜派人押往官渡,交給袁紹處置,以緩和與袁紹的關系。
八月二日,兗州,譙郡地界。
劉備從關羽貼身隨從許墨口中得知,關羽沒有真正投靠文醜,被俘那日是因為守護甘氏、糜氏,才被困校場。
劉備聽了來龍去脈,特別是聽到關羽與賈詡依舊例,約定三事後,更是淚如雨下,大呼自己錯怪了關羽。
“我與二弟有過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弟此番因為忠義遇險,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劉備悲呼一聲,似乎準備立即動身營救關羽。
“主公且慢,關將軍刺殺文醜這件事頗為蹊蹺,屬下有幾個問題需要先問一下許墨。”簡雍出聲將劉備勸住。
“二弟忠義,不論為國、為義還是私仇,都有刺殺文醜的理由,這事應該沒問題吧?”
“文醜及麾下謀臣詭計多端,主公可不能大意啊!”
“唉,那好,你先問許墨吧。”
簡雍點點頭,隨後目光直視許墨,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許墨強忍住心中的慌亂,按照賈詡教的話術,有條不紊地一一對答。
簡雍聽得眉頭微皺,還想繼續發問,卻被劉備勸住:“憲和,許墨追隨二弟已久,為人忠義,應該沒問題。”
說完後,劉備又補了一句:“憲和,我們還是趕緊商討如何營救二弟的問題吧。”
簡雍感受到劉備心中的那抹急切,當即把對許墨的疑慮埋進心裡,暫時揭過這個問題。
簡雍招來孫乾,和劉備一起研究汝南郡地圖,好一陣後,他們有了初步的計劃。
八月五日,天氣陰,整個天空灰蒙蒙的。
汝南郡,新陽縣東北的一條谷道內,一部千人左右的文家軍正押著一輛囚車緩緩行進。
囚車內,關羽面無表情,眼神黯淡,好似丟失了靈魂只剩下空殼一般。
囚車緩緩通行,路途顛簸,關羽魁梧的身軀不斷撞擊著囚車, 在他身上撞出一道道血恨。
盡管血液流滿全身,可關羽卻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好似未感覺到丁點痛苦。
“噠噠!噠噠!噠噠!”
突兀的,谷道前方出現一彪人馬,為首之將生得身長七尺五寸,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這標志性的面貌,正是被天下諸侯笑稱為大耳賊的劉備。
“二弟,大哥來也!”
劉備手執雙股劍,策馬飛奔,隔著老遠,便認出了關羽。
劉備的聲音就好似一首招魂曲,立即讓關羽的虎目陡現光華,就連受傷的身體,也開始勃發生機。
明面上負責押運關羽的劉辟看到這一幕,不由‘驚呼’:“不好,有埋伏,後隊變前隊,速速撤退!”
文家軍將士得令,立即調轉方向,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退去。
關羽眼見自己與大哥劉備的距離越拉越遠,一邊抓住囚籠奮力掙扎,一邊嘶聲狂呼道:“大哥,大哥…”
關羽的力勁極大,他抓住囚車奮力搖晃,巨大的囚車被關羽搖得哐哐作響。
周邊的文家軍生怕關羽破籠而出,連忙舉槍向前,隨時準備刺向關羽。
“嗷嗷嗷~”
關羽丹鳳眼幾乎瞪得爆開,如同一頭受傷的猛獸嘶聲狂吼,那傳出的嘯音攝人心扉,幾個文家軍將士竟被當場吼死。
“哢嚓!哢嚓!哢嚓!”
關羽全身聚力,劇烈掙扎下,身上的鐵鏈開始接連斷裂。
看到發狂的關羽,周圍的文家軍將士不由連連後退,仿佛要避開即將出籠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