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霧氣朦朧。
少年背著沈禾,在黑暗中踽踽獨行。
風略微有些大了,趙光離將背上的沈禾提了提,然後將自己的衣領微微拉高。
其間沈禾還發出了類似於撒嬌的聲音,一度讓趙光離以為女軍官要醒過來,無敵的沈禾又要回來了。
但……
也只是如此而已。
沈禾臉色蒼白地沉睡著,仿佛是一個精致的公主一般。
若是沒有這身軍裝,還有之前那連番戰鬥顯露出來強大的實力,趙光離真的會忘記,這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
“真是一個……讓人不爽的世道啊。”
趙光離自言自語道。
像沈禾這樣的女孩,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之中,應該是受人歡迎的女神。
她原本應該享受的是歡呼聲和縱情的快樂。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面無表情地迎戰各色妖魔。
沈禾的身體散發著暖暖的溫度,這個溫度很舒服,頗有一種溫香軟玉的感覺。
趙光離看向前方,努力地避開了所有可能的危險。
所以他的速度很慢。
滿地都是的咀嚼獸,神秘莫測的人型妖魔……
在這汙穢平原之上,究竟還存在著什麽恐怖的妖魔。
趙光離根本就無法想象。
就在趙光離還在看著地圖,決定下一步朝哪個方向走的時候,不遠處,在趙光離的視線范圍內,一幢小小的閣樓出現在了趙光離的面前。
不算特別的精致,有了一些年歲的模樣,外部的牆皮也好像隨著時間而被剝落下來,但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間非常普通的閣樓。
汙穢平原之上的閣樓……
趙光離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秒鍾,想到的就是最開始自己在【黑水沼澤】之中,所看到的沼澤女巫所建立的棚屋,只不過,眼前的閣樓比起那些棚屋來說要精致,也要更大一些。
“不管怎麽看都非常詭異吧?”
趙光離臉上帶著謹慎。
莫名出現的閣樓,看起來絕對不是什麽好相處的玩意。
萬一又是些鬼東西……
不……
趙光離的目光掃過自己右手的【黑色獵手】。
弩刃並沒有示警。
若是遇到有危險的情況,最先叫起來的永遠都是【黑色獵手】,靠著弩刃,趙光離也算是多次趨吉避凶。
沈禾的狀態越來越差,她的臉上帶著一些異常的潮紅,呼吸愈發地急促起來。
與之而來的,則是她身體溫度的下降。
趙光離對於這一點,非常明顯地感覺了出來。
“不行啊。”
趙光離很清楚,沈禾不能死。
一方面,沈禾一路上真的算是對趙光離相當不錯了。
而另外一方面,趙光離從來不認為,自己沒有了沈禾,真的能夠有命離開萬裡平原。
遠處的閣樓,大門緊閉,到處都是漆黑的模樣,看起來帶上了更多的陰森氣息。
趙光離的目光盯著那閣樓。
那灰敗的牆皮,以及那陰暗的輪廓。
耳邊傳來的是沈禾那輕微的呼吸聲。
“至少應該……先去看一看。”
再這麽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於事無補。
地圖上,十六年來時的通道被那個人型怪物徹底堵住,趙光離已經在這裡如同沒頭蒼蠅一般,走了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這一個小時,趙光離除了聽著怪異的咀嚼聲,還有深處似乎有人的低語,什麽都沒有。
這樣下去……
不僅僅是沈禾,自己也會完蛋。
之前在原始森林之中的食物還有水,就趙光離一個人來說,最多只能夠支撐三天。
三天一過,
趙光離直接便可以宣布人生結束了。汙穢平原幾乎沒有可食用的資源,陷落在這裡,是最危險的處境。
此刻,趙光離下定了覺醒,右手將【黑色獵手】攥得更緊了一些,這樣會給予趙光離更多的安全感。
將沈禾微微提上去一些,趙光離邁步,走向前方的閣樓。
從遠處來看,眼前的閣樓,有些晦暗的模樣。
在黑色的霧氣之中,仿佛是一個沉默的美人,一言不發。
其造型略微有些老舊,或許是因為時間過長,還有這裡過於潮濕的原因,整個閣樓的外表顯得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破舊。
“真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啊。”
趙光離深吸一口氣,他的目光掃過閣樓的窗戶,黑漆漆的,什麽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不反光,看不到內部的原因。
仿佛是小說話本之中的郊外鬼屋一般。
事實上,這個閣樓比起趙光離在遠處看到的,要更加大一些。
門前有一些小小的把手,趙光離慢慢地靠近,然後輕輕地敲門。
“您好,請問這裡有人嗎?”
趙光離在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渾身上下是緊繃的,只要稍有不對,趙光離就會發動體內的戰氣,直接跑路。
並沒有任何人回答。
而趙光離僅僅是敲了一下大門,門就被徹底地推開了。
深邃的閣樓內部, 就此被打開。
一股塵封的氣息,撲面而來。
地面是木製地板,奇特的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卻沒有被腐蝕掉。
“請問,這裡有人嗎?”
趙光離此刻又問了一遍。
他並沒有直接踏入閣樓的內部,而是將自己的弩刃先甩了進去。
很好,沒有顫抖,應該問題不大。
趙光離如此想著,他背著沈禾,一腳踏出。
慢悠悠地撿起地面上的弩刃,在閣樓的內部,顯然比起在荒無人煙,到處都是咀嚼聲的汙穢平原要強得太多了。
閣樓的門後是玄關,剛走進去,一股潮濕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閣樓一共有兩層,一層的設施可以用相當簡陋來形容,只有一些看起來非常破舊的家具。
地面之上,是有些黃褐色的粘稠液體,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
很難想象,當初這個地方,究竟是怎樣的。
“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趙光離將沈禾放到了一邊的座椅之上,椅子發出吱啦的聲音,在趙光離的耳中響起,更像是一種慘叫。
仿佛是垂死之人,聲嘶力竭的慘叫。
趙光離將座椅扶正,盡可能地不讓其發出劇烈的聲音。
沈禾躺在椅子上,依舊如同睡美人一般,精致可愛。
此刻,趙光離開始打量起閣樓的內部來。
他的目光掃視著。
沒有煤油燈,所以顯得極度陰暗。
地面上除了粘稠的液體,還有類似於雜志,報刊,似乎被人撕碎了,一頁一頁地掉落在地面上。
“天驅歷三百九十六年……”
“《加德林時報》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