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是我最後的願望了,席加爾先生,希望您可以滿足我。”
趙光離面對著眼前的男人,坦然地說道。
地面上放著的東西已經是趙光離幾乎所有的財產,他的目光灼灼地看著席加爾,聲音誠懇。
“哦?”
席加爾仿佛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好笑,短刃慢慢地伸到了趙光離的面前,趙光離幾乎都能夠感受到那金屬兵器帶來的鋒利。
“你還挺有趣的。”
席加爾問道:“你叫什麽?”
“布朗·喬納斯。”
趙光離認真地說道。
“這是西方人種的名字……可是你明明是個東方裔,這很奇怪。”
席加爾簡單地指出了問題的所在:“我這個人其實是不介意別人騙我的,不過騙我的人下場都不會特別好。”
趙光離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換形藥效果對於職業者是沒有任何作用的,自己此刻在席加爾眼中的模樣,並不是紅色頭髮的布朗·喬納斯,而是一個黑發黃皮膚的東方男生。
“好吧。”
趙光離舉起了自己的手:“我叫趙光離,這才是我的真名。”
“這個名字聽起來不錯。”席加爾評價道:“你是第一個向我要求死法的人,你讓我我覺得很有趣。”
“那您同意了?”
趙光離微微挑眉。
“為什麽不呢?”
席加爾臉上帶著詭詐的笑容:“在黑鐵堡的黑暗世界之中,我的綽號是……割頭者。”
說完這句話,顧欣桐的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情緒。
這個割頭者,好像還是挺出名的。
“這個綽號,還是挺有威懾力的。”
趙光離如是說道,他強行壓抑住自己的緊張情緒,朝著席加爾認真地說道。
席加爾此刻有些沮喪:“你不覺得這個綽號很蠢嗎?”
“我以前是一個賞金獵人,習慣了把懸賞犯的頭割下來萊領取懸賞……後來成為騎士之後,這個習慣就改不掉了。”
席加爾似乎是在懊惱一般:“直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割頭者這個綽號已經安在我的身上了。”
“這不是挺好的嗎?”
趙光離輕輕拉著顧欣桐的衣服,讓她不要有任何的動作。
“不好,這一點都不好。”
席加爾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嚇了趙光離一大跳。
“你這樣的小老鼠知道些什麽!”
“這個綽號限制了我的發揮!”
“每一次下手之前,我都要考慮一下,自己這一次是不是應該把對面的頭割掉,如果不割,別人就不知道是我下的手。”
席加爾看上去有些興奮:“那樣我的綽號……割頭者還有什麽意義嗎?”
趙光離其實是不太能夠理解自己面前這個乾瘦男人的腦回路的,不過此刻,他覺得這個話題完全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確實。”
趙光離點了點頭:“標志性的殺人方法,是優點,也是負擔。”
“順便說一句。”
“或許您真的可以考慮一下我當您的弟子,其實我對割頭也很感興趣的。”
趙光離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是還想要掙扎一下的少年。
而這幅模樣落在了席加爾的眼中。
席加爾思考了一下,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雖然我還挺喜歡你的,但是這麽做也太蠢了。”
“這麽說我還是要死?”
趙光離問道。
他的目光看向廣闊的地下室,看向那巨大的因佩斯家族家徽,準確地表達出了在最後一步被人堵截的絕望。
“是的。”
席加爾點了點頭,他袖口的短刃也隨著他的點頭微微搖曳著,看得趙光離有些心驚肉跳。
“不過我確實可以破例,因為你的要求還挺不錯的。”
趙光離歎了口氣:“擁有詛咒的騎士,不管怎麽樣,聽起來都要比割頭者來的高大上一些。”
“高大上?”
席加爾提出疑問。
“就是尊貴的意思。”
席加爾繼續點頭,似乎很滿意趙光離的評價,他用自己的短刃指了指趙光離的額頭:“我同意了。”
趙光離此刻的模樣,臉上全部寫滿了從容赴死。
“不過……”
席加爾話鋒一轉,趙光離忽然間便緊張了起來。
“這個女人不行。”
“她之前用刀片割傷了我,我要把她的頭割掉,這是一定的。”
趙光離將顧欣桐攔在身後:“席加爾先生,這樣……不好吧。”
席加爾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他甩動著自己手中的鋒利短刃,上面的鮮血似乎還沒有完全冷冽下來。
“你的話太多了,我不需要任何的討價還價。”
席加爾將自己枯槁的面孔靠近趙光離:“現在,你先乾脆地去死吧。”
一種詭異,粘稠的氣息從席加爾的身上爆發出來,但並不是那種直接的衝擊力,一種帶著乾燥和嘈雜的氣息慢慢順著席加爾身上淡藍色的戰氣延伸到趙光離的身上。
“粘稠詛咒,雖然說你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不過在這樣的彌留之際,我還是得說一句,你還是挺識貨的。 ”
“這個詛咒,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從尼爾佛朗西那邊的超凡勢力買來的武裝化。”
“雖然只是緩速詛咒,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足以致死了。”
席加爾的表情帶著顯而易見的享受,他陶醉於這樣收割生命的快樂之中,無法自拔。
他願意聽到被殺者在彌留之際的慘叫和絕望的眼神,生命的消逝就應該是如此。
席加爾已經開始考慮,下次下手的時候,就不要采用斬首這種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方法了,至少要在黑暗世界中打出一些名氣來才是。
席加爾看著粘稠詛咒附著到了眼前的這個男孩身上,這個瘦弱的男孩,在詛咒爆發之下,應該撐不過五十秒。
“再見了,小朋友。”
此刻,席加爾注意到,一直躲在趙光離身後的那個少女,臉色變得淡然起來,仿佛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一般。
席加爾睜大了眼睛,他覺得有些奇怪。
這是什麽情況,這是什麽表情。
這是……絕望嗎?
是知道自己年輕的生命即將要被自己終結的絕望嗎?
不過話說回來,眼前的這個穿著白色禮服的少女真是漂亮地出奇,席加爾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浪費了一些。
回過神來,席加爾搖了搖頭,看的目光看向遭受詛咒的少年。
那個少年此刻對著自己揮了揮手,仿佛在告別一般。
這個時候,席加爾的眼神之中,有些恍惚。
“再見了,席加爾先生。”
趙光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