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見過太多這個市場中的人,他們知道隨著陷入泥潭的時間越來越長,陷入的深度越來越深,他們身上所背負的罪孽也就越來越多,他們很清楚像王澤一樣,幹了這麽多年之後,痛定思痛,決定不顧一切的從泥潭中掙脫出來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他們對王澤在此刻從內心覺得敬佩,他們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尊敬。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他們知道王澤犯了很多的錯誤,害過很多的人,他們痛恨王澤,但是同時也敬佩王澤的勇氣以及決心,這並不矛盾,人本身就是複雜的動物。
現實生活不比和電視劇,善與惡會同時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惡的一面固然要否定,但是與此同時善的一面也應該被認同。
他們看得出來王澤內心的善良,聽得出來王澤是發自內的的感到愧疚,因為很多話如果不是真心的說的話,是說不出來的,只是裝裝樣子是不會有那麽深刻的感觸的。
王澤說完了之後好像得到了解脫一樣,身上的力氣仿佛一瞬間就都消失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向後一靠,仿佛癱在了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西裝男和眼鏡男的方向,眼神中並沒有焦距,只是呆呆的看著那個方向而已,但是並沒有看什麽具體的東西。
西裝男沉吟了片刻道:“你做的很對,你能從泥潭中掙脫出來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毅力和決心,是非常讓人敬佩的。”
聽了西裝男的話,王澤自嘲的一笑道:“你高看我了,我並沒有那麽大的勇氣、毅力和決心,我自己掙脫不出那個泥潭,我這只不過是靠著你們的力量而已,給你們發舉報信,還是實名的舉報信,這樣我自己就沒有退路了。
我拚盡全力也就只能從泥潭中伸出一隻手而已,希望你們能把我拉上去。”
眼鏡男道:“天救自救者,只要你自己願意,不違背法律法規,我們一定會把你拉上來,這是我們的工作,這也是我們的職責,從我們第一天做這個工作開始,就牢記的職責,我們也一定會盡心竭力地做好的。”
聽了眼鏡男的話,西裝男也是一臉嚴肅、十分莊重地點了點頭。
聽了二人的話,王澤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王澤道:“那就拜托了。說實話,我們打了這麽長時間的交道,以前都只是覺得你們好煩,但是現在卻覺得你們好偉大,就好像是黑暗中的光,好像是跌落懸崖時腰間的救命繩。
可能我這麽問你們會覺得有些幼稚,可能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們回答的都會是真面的答案,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們,對嗎?”
看著王澤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著那充滿希冀、迷茫、疑惑、堅定種種情緒交織的眼神,西裝男和眼鏡男再一次動容了,他們確實沒有想到在這市場中生活了這麽久的王澤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就像王澤說的,這個問題有點幼稚,或者可以說非常幼稚。就像王澤說的,無論真實的答案到底是什麽,但是西裝男和眼鏡男都會給出正面的回復,畢竟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損人利己,誰都不願意說出自己的不堪。
但是王澤還是這麽問了,即使知道這個問題並沒有任何意義,即使知道這個問題最終自己只會聽到一個答案,並且這個答案並沒有任何參考意義。
王澤還是這麽問了,西裝男和眼鏡男知道,王澤想要的不是一個答案,或者說不只是一個答案,王澤想要的僅僅只是一個安心而已。二人知道王澤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害怕了,被這個市場嚇怕了,雖然之前那些坑人的手段、那些各種細節都是王澤設計出來的,
但是正因為如此,王澤也深深的知道這個市場中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多麽不擇手段。正因為身處於黑暗之中,所以明白黑暗的可怕。在西裝男和眼鏡男看來,王澤或者說這個市場中的每一個人,其實就像是一個刺蝟,平時的時候光鮮亮麗、心思細膩、百毒不侵,但是那些只不過是身體周圍的保護刺而已。
都是在這市場中生存所必備的技能,那些沒有保護刺的人,早就被這個市場中的其他人扎的千瘡百孔了。
但是保護刺也不過是在身體的外圍而已,就像刺蝟一樣,肚子附近依舊是那麽的柔軟,任何稍稍尖銳的東西,只要輕輕的一劃,就可以將它開膛破肚。
資本市場中的人表面上都是光鮮亮麗、心思細膩、百毒不侵的,但是實際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卸下那個保護層的時候,這些人確實異常的柔軟,就好像此時的王澤一樣。
看著王澤還在看著自己兩人,眼鏡男重重地點了點頭,看著王澤的眼睛道:“你放心,你可以相信我們,我們不會騙你的,如果說這個市場中你只能選擇一類人相信,那一定是我們這些監管機構的人。”
西裝男聽了眼鏡男的話也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王澤聞言笑了,笑得十分開心,笑的就像個天真的孩子道:“好,我相信你們。”
看到王澤的樣子西裝男和眼鏡男也都笑了,西裝男道:“那舉報信的事情說完了,您嗯呢該不能跟我說一下你信中提到的現在的公司的市場經理的情況,這次瑞明投資打算怎麽坑他?打算在什麽地方上坑他?進行到哪一步了?
說實話,您們公司在北方的影響力真的是很大,在行業內的影響力也不小,雖然不能說是龐然大物,但是也是知名公司了,就算有了你的舉報信,有了那些證據,但是也不是說抓人就抓人的,畢竟這可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是整個公司的問題,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謀定而後動。”聽了這話王澤也是點了點頭,於是跟兩人說起了現在公司的最新情況,也說了公司打算如何坑現在的市場經理, 陳逸。
經過三人的溝通,為了防止讓公司裡的某些人鑽了法律的漏洞,逍遙法外,三人打算借助陳逸的事情,讓公司參與違背法律法規的其他人統統落入法網。
三人在會議室內商議了足足有兩個小時,期間郭良、李山等人也是路過會客室,眾人雖然很想知道會客室內的情況,但是所幸眾人都沒敢在會客室外停留太久,畢竟會客室的玻璃雖然是半透明的,但是也是可以看出有人影的,有個人站在外面還是看得十分清楚的,為了防止監管機構的人發現有人偷聽,也就沒有人敢偷聽監管機構的人和王澤談話內容。
再加上當初為了防止工作的交流與會客室內談話相互影響,所以會客室的作為的玻璃牆采用的都是中空的隔音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也正是清楚這一點,王澤才敢在公司內,明目張膽的和監管機構的人說舉報公司的事情。
待三人商量好了之後,決定按照他們商量的計劃執行。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起身向會客室外走去,他們要一起演一出好戲,雖然三人都不是什麽專業的演員,但在市場之中卻也都是老謀深算的人,控制一下自己的喜怒情緒還是能夠做到的。
王澤走到了會客室的門口,握住了門把手,回頭看了一眼西裝男和眼鏡男,二人衝著王澤點了點頭,王澤也是點了點頭一把拉開了會客室的玻璃門。
門外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並沒有人偷聽,三人看到這個場面一點都不奇怪,如果偷聽那也就太低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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