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上,姒癸盤腿而坐,意識不斷往上拔高,仿佛要突破天際。
可天宮本就處在九天之上,再往上,會是什麽?
不得其解之際,姒癸的意識抵達一個異常怪異的空間,一會令人覺得天地萬物什麽都有,一會又讓人覺得空無一物,既複雜且矛盾。
此外還隱隱感應到有人在暗中監視他。
姒癸快速掃過四周,只看到漫無邊際的虛空。
一無所獲的他很自然的抬頭,一顆不知多少萬裡的大眼珠子,正在盯著他,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
姒癸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這是什麽生物?連眼珠都這麽大,那本體又該多大?
僅僅是與大眼珠子瞬息之間的對視,姒癸的心頭竟然憑空生成一股危險感,且越來越濃烈,仿佛隨時可能大禍臨頭。
姒癸不敢大意,連忙低下頭,不去看那明顯不正常的大眼珠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
大眼珠子似乎對姒癸的表現極為滿意,眨了眨,一道神光融入姒癸的意識中。
姒癸的意識猛地炸開,瞬間回歸本體。
呈現在諸聖眼中的場景,卻是一束光從天降落,如醍醐灌頂一般注入姒癸體內。
姒癸睜開雙眼,無數稀奇古怪的大道碎片充斥在他腦海裡,原本想都想象不到的大道法則,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都通了。
他只要意念一動,就有天雷落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同真正的天命之子。
剛剛他看到的那個大眼珠子,是天道所化?
姒癸很快有了答案,剛剛的遭遇,應該是天道對他的考驗,以及考驗通過給予的饋贈。
這種饋贈並非獨一無二,不管誰成為天帝,只要天道認可,都能擁有。
然而令姒癸覺得無語的是,沒人告訴他會經歷這個。
就不怕自己陰溝裡翻船?
一切還沒結束,不等姒癸喘口氣,他的意識開始下沉,眨眼間便沉入地底。
幽暗的地殼之下,是充滿死寂的空間,幽冥之河蜿蜒曲折,不知流向何處。
河裡孤魂野鬼沉浮不定,兩岸開著絢爛的曼珠沙華。
姒癸不禁想道:“自己現在面對的是地道的考驗?地道的考驗又是什麽?”
然而沒人能給他答案,幽冥之地格外的寂靜空曠,不像天道那樣將意志化為大眼珠子,倒像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有時候意味著無解。
此時,在天宮觀禮的後土見姒癸遲遲不能醒來,輕彈手指,一縷十分不起眼的陰氣飛向姒癸。
飛到一半時,被一副畫卷攔了下來,畫裡山川河流纖毫畢現。
後土秀眉一挑:“女媧,你這是何意?”
女媧淡然道:“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想成為天帝,需得經天地人三道認可,按理來說,姒癸想當天帝,不得不經歷一場,你何以敢暗中相助?”
後土雙眼微眯:“地道聖人僅本座一人,本座認可了他,地道自然會認可他,有何不可?你休要胡攪蠻纏。”
女媧斷然否決:“不行,如此可有公正可言?依靠聖人才能坐上天帝之位的人豈能服眾?”
後土緩緩起身,渾身殺機四溢,背後六道輪回沉浮不定。
她謀劃了不知多少年,眼看就要功德圓滿,豈容女媧心懷不軌去破壞?
女媧不甘示弱起身,江山社稷圖進一步展開,山河鼎在她手中浮現。
一股熾烈的殺機遙遙鎖定女媧,卻是通天道人一臉冰冷,隨時和後土聯手對付女媧。
坐在通天道人的元始道人同樣不甘寂寞,緩緩起身,
拿出巴掌大小的盤古幡,隨時準備出手支援盟友女媧。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發大戰,將新建的天宮碾成烏有。
“咳咳,好好觀禮。”
太上道人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諸聖耳中。
後土按耐住心中的急躁,保持語氣淡然問道:“還請太上道兄說句公道話,先前只有說推選出天帝的人選,卻沒說不準相助,女媧道友出手攔截無據可依,無稽之談。”
太上道人淡然一笑:“後土道友莫急,且先看看,再做決定不遲,說不定姒癸根本不需要到道友出手幫忙,道友自作主張相幫,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畢竟靠自己通過地道的考驗,將會得到一份來自地道的饋贈,道友相幫,反而會錯失一樁機緣。”
“若事不可為,道友再出手相助不遲。”
後土微微欠身:“太上道兄所言不無道理, 是我心急了一些。”
隨之收回六道輪回,認真細心關注姒癸。
此刻姒癸的意識依然被困在幽冥之地,他在想地道的考驗究竟是什麽?
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招來一陣風,吹向幽冥之河兩岸的曼珠沙華。
他想看看大片曼珠沙華搖曳起舞的畫面。
然而風吹過去了,曼珠沙華保持原狀,動都沒動過。
姒癸並不在意,又招來一陣甘霖,灑向一片曼珠沙華。
雨停過後,曼珠沙華和原來相比並無區別。
姒癸隱隱把握到什麽,招來一道天雷,朝一處曼珠沙華落下。
然而這道天雷,根本沒落在曼珠沙華上面,進入幽冥之地之後,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姒癸嘴角泛出一抹笑容。
“我道是什麽考驗,原來是包容一切的胸懷。”
他剛想通這點,一股溫和且厚重的氣息將他的意識包裹,令他回到凌霄寶殿外。
這一刻,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四面八方的虛空湧來,注入他體內。
這就是地道,厚重以及令人驚歎的防禦。
和之前一樣,根本沒給姒癸預備足夠的時間。
他的意識陷入一片意識海洋。
有人跪在地上,懇求神明能讓他擁有一切。
有人對同伴心懷惡念,打算等同伴睡著後痛下殺手,奪走同伴的錢財和貌美的娘子。
大大小小,事無巨細,全都被姒癸得知。
想象一下,同時幾百幾千人在耳邊話說,就會有人承受不住。
一點點不算什麽,可今日姒癸遇到的實在太多,腦袋都快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