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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28章 芷上月 不若光
  陸遠牽著她跑到河畔才停下,而後單手撐著腿大口喘氣,方霖呆呆的看著他,一時竟像啞巴了一般,沒有喊他松開手,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子牽這麽長時間的手,此刻雙掌相扣,還被他緊緊握著。

  終於方霖故作惱怒道:“你還不松開?”陸遠這時才反應過來,趕緊松開,結巴著說道:“對不起,小娘子,我…我…”

  方霖看著他臉紅,雙手上下不知所措的樣子有些好笑,咳咳兩聲,問道:“那二人是誰?你好像很怕他們?”

  陸遠聽她這麽說,突然皺起眉頭,清秀的面龐上映上了一絲很不爽,又不想表現出來的表情,口中啐啐道:“那二人是南靖縣縣丞的兒子,二人整日遊手好閑,無惡不作,我不喜他們。”

  縣丞在方霖眼中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官了,想那大琴殿琴憚,坐在瀘州太守府下面練功,彈指之間殺掉半個瀘州城的老百姓,小小縣丞連個屁都不敢放。而這縣丞在普通庶族寒士眼裡卻是趾高氣揚,不可得罪。

  陸遠雙手抱胸,對著九龍江,冷笑道:“若是他們父親得了縣令之職,這二人豈不上了天,成天窮奢極欲。祝願他們一輩子也攀不上縣令。”

  方霖與他站到一起,偏過頭看著他,“你是因為他們的縣丞父親才怕他們嗎?”方霖這樣問道,但她覺得陸遠不像,陸遠並不奉承那二人。

  陸遠歎道,低下頭望著九龍江水:“唉,得罪他們對於父親來講確實不太好,我父親性子也與我一般,他不勾結縣裡的官紳,所以雲水鄉鄉長讓別人得去了。不過…”

  陸遠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不過,我擔心的其實是…那縣丞姓晁,他兩個兒子,高個子叫晁猛,略通一些詩書,矮個子叫晁雲功,卻是人如其名,會些武功,我…我不會武功,打不過他。”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拉著我便跑,方霖沒說話,陸遠繼續說道,“最氣的是,那晁猛看上了布籮,幾次跟我父親說要娶布籮為小妾,布籮才十五歲,年底才及笄,也不知道他是來真的還是故意氣我父親,連我家仆人都不放過。”

  方霖問他:“你把布籮當仆人嗎?”陸遠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布籮隨她父母十年前來到我家做佃戶,而後她父母不幸病死了,我們便一直把她當家人看待。”方霖細細想來也是,這一家子還是挺有人情味的,不然布籮也不會那麽天真。

  “他們…好像叫你陸保。”方霖問完就感覺有些失言,捂住嘴巴。陸遠笑笑,無所謂的道:“自然是嘲笑我父親,幾十年還是個小小的保長。”

  陸遠站起來,帶著方霖沿著河畔向前走去,“不說那兩個廢物了,此處為九龍江,是江南道東南除閩江外最長的江,我們雲水鄉有幸就住在江畔,取其水飲其水,九龍江最終流經漳州府,注入大海,沿著這江畔走,在前面麽…”陸遠神秘一笑,“隨我來。”

  陸遠帶著方霖繞過一片柳林,竟是見到一座青石拱橋,橫跨在九龍江上,此處江岸足有十來丈寬,兩岸楊柳依依,九龍江水波蕩漾,一座拱橋立於江上,岸邊碼頭有船隻停泊,這幅靜謐的美景,至少方霖在戈壁漫天黃沙飛舞的隴右道是沒見過。

  “看見沒有,這便是你手中酒壺上所畫的橋,拱橋連著寬敞的大道,正是通過雲水鄉去往漳州府的官道,所以這座橋才修的這般氣派。”陸遠帶著方霖向拱橋走去,橋上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至於拱橋的名諱麽,

橋上廊亭便有。”  “霖兒小娘子,我們去橋上看看罷。”青石拱橋約莫二丈寬,地面平坦,橋的護欄上,每隔一丈,雕刻著一些動物,似乎有獐子,似乎有鹿,還有一些方霖認不得的,在橋的中心,砌了一座四方的廊亭,兩側有長椅,供行人歇息。廊亭掛著一張牌匾,赫然以行草洋洋灑灑寫著:“仙渡”二字。

  “仙渡…”方霖抬頭看著牌匾,喃喃著。

  “你知道麽,這牌匾大有來歷,為金吾長史張旭所寫。相傳二十幾年前,張旭還未入朝做官時,曾遊歷天下,便來到我們雲水鄉,時秋高氣爽之月,他在這座橋上駐足一日,九龍江上霧氣大盛,彌漫至整座橋,張旭大驚,徜徉在仙霧中,隱隱覺得有仙人在此刻渡橋,橋下之人無不傳謠,聽到橋上有鍾鼓仙樂之音,故而霧氣散開之時,張旭在此處寫下‘仙渡’二字的牌匾,南靖縣令大為欣賞他的書法,將牌匾掛在廊亭上。”

  “所以,此橋名為‘仙渡廊橋’,世人皆傳,張旭的草書水平在那一日倍增,達到極顛,正是受業於那日乘霧渡橋的仙人。”陸遠笑著向方霖一一解釋,面色自豪。

  張旭被後世人稱為“草聖”,此刻二人並不知道,但即使是在這天寶年間,張旭的書法也傳遍長安,名滿天下了,如那李太白的詩一樣,無人不頌。

  張旭感悟自然之道,迎合老莊思想,他的字有連綿不絕,忽輕忽重的布局,結合變化無常,疾風驟雨的氣勢,是為草書中“狂逸”之最。“仙渡”二字,看在眼中,有如謫仙臨門,欲從牌匾透體而出,讓整座廊亭增加了縹緲的仙意。

  “仙渡廊橋…”方霖喃喃著,張旭的字與廊橋的路,纏繞著蜿蜒的九龍江,紋刻在雲水鄉的景中,著實讓人浮想聯翩。

  方霖就在那邊注視著張旭的字,陸遠就在一旁看著白衣人兒,有些不好意思,怕冷了場,又對方霖說道:“其實說來我南靖與‘仙’這一字頗有緣分,不僅雲水鄉有仙渡廊橋,你要去的那‘芙蓉庵’,它的主人便是江南道大俠神劍仙侶之一的玉仙子緣道惜,據說她便是南靖人。所以才在永溪鄉出資建了‘芙蓉庵’。”

  這是第二次聽到緣道惜的名字了,方霖沒想到,連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也知道她,於是疑惑的問道:“玉仙子…很有名麽?”

  陸遠笑道:“青玉案,神劍仙,江南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霖兒小娘子你是隴右道人,離這裡太遠了,自然不知。玉仙子與她的夫君二人,與那些門派之人不同,他們是散修,他們武功之強,據說連那萬賀門駐扎在江南道的碧天王都要敬讓三分,二人雖是散修,江南道的各大門派卻將他們奉為座上賓。而且他們從來不像那些大門派一般眼高於天,看不起平民老百姓,他們樂善好施,時常對貧苦之人伸出俠義之手。”

  緣道惜是散修,之前她便猜到了,若是門派之人,不可能在普通人眼中有這麽高的名望,看來陸遠對他們很是崇拜,方霖不禁笑道:“那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陸遠面色古怪,嘀咕道,“我雖不會武功,不是門派之人,可這大街小巷,還是會傳他二人的事跡嘛。”

  方霖在仙渡廊橋上與陸遠坐著聊了大半個時辰,獲悉了江南道的許多事情。例如江南道地方太大,人數卻不算眾多,故而強大的門派也不算多,最有名的有兩個,一為“葛清派”,在道教聖地龍虎山,二為“龍驤派”,佔據武夷山脈,雄霸一方,其他的林林總總的各路門派,陸遠知道的也不多。

  方霖沉吟,如今嶺南道萬賀門的手也伸到了江南道,怕是會引起一些血腥。

  而後陸遠又帶著方霖在雲水鄉的街道,商鋪,作坊轉悠,二人沒有再遇到那晁氏二人,倒是遇到了一些陸遠與他父親的熟人,見陸遠帶著一個清亮的女子,與他不斷打趣。

  “嘿嘿,霖兒小娘子,你別理他們,咱們雲水鄉便是這樣,民風淳樸,口言無忌。”陸遠帶著方霖在一間面館坐下。陸遠點了一小桌子美食,方霖不禁歎道:“這可怎麽吃的完。”

  陸遠笑道:“咱們南靖靠近海水,有你們內陸人想象不到的美食。”便指著一道牡蠣一般的菜說道:“此為府埕海蠣,入口爽滑鮮美,你試一試?”方霖夾了一塊,自己在祁連山生活了十幾年,從來沒嘗過海中的牡蠣是什麽味道,此刻點點頭,確實不錯。

  一桌子的香味饞的懷中李複容哇哇叫,方霖看了桌上一眼,有一碗四色的湯湖湖,舀了一杓兌到李複容嘴巴裡。

  “此為四果湯,以四種水果熬成,話說這兩日,母親磨了些米糊糊給他吃,應該沒事吧。”陸遠看著李複容,他不知道李複容被迫斷奶已經一個多月了。

  “沒事。”方霖笑道,這一段時間以來,自己也是偶爾磨些麥子粉,兌水給李複容喝,在山林中便找了很久的動物奶,而在坐忘谷中更是只能磨些藥草給李複容喝。有時還要挨餓,這對於一個幾月大的小娃娃來說確實是一種摧殘。

  方霖夾起一道筍乾狀的菜,入口竟是軟滑軟滑的,不禁皺眉,“這是什麽菜?”

  “這個啊,叫做沙蟲,他是…”陸遠還未說完,卻見方霖“噗”地一聲吐了出來,面露苦色。前日被那新羅人截殺,那新羅人說的話讓她對“蟲”現在都有陰影,卻沒想到這一口咬下去的,竟是蟲子。

  陸遠尷尬陪笑:“這其實不是蟲,是一種軟軟的動物,俗稱沙蟲,是江南道沿海的特產…”

  陸遠帶著方霖在雲水鄉到處轉,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兩人就這般心照不宣地把去芙蓉庵的事情“忘了”,陸遠帶她來到雲水鄉北面的一處小山丘上,山丘面積不小,卻很低矮,山丘上長滿了青草,隨處可見鳶尾花,芍藥,石竹,棣棠…不知是人栽的還是自然長成,總之方霖便覺得來到了一處花溪草海之中。

  山丘的頂上有一株榕樹,有五六人合抱之寬,對於榕樹而言不算太大,對於這山丘卻如同一方亭台立在那裡。

  “小心,這裡每隔幾步路可能就有涓涓溪流,被草被擋著看不清,小心陷下去踩濕了腳。”陸遠對方霖提醒道。方霖頗覺有意思,“莫非這山丘頂上有一株泉眼嗎?”

  陸遠不答,帶她來到山丘之上,榕樹旁邊,而後小心翼翼左右踱步,眼神向方霖示意何處可踩何處空洞,然後站到離榕樹五尺遠的地方,蹲下,扒開地上的草皮,方霖果然見到,這榕樹五尺以內,幾乎全是水流,此處靠近泉眼,水流還頗為湍急。

  “這倒是…頗為神奇。”方霖莞兒一笑,沒想到那泉眼竟在榕樹底下,榕樹便扎根在泉眼之上。“也不知是這口泉水造就了這棵古樹,還是這棵古樹選擇了泉水。”

  陸遠神秘一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沒有這口泉眼,榕樹也會枯死,沒有這棵榕樹為其遮風擋雨,泉眼也會堵死。”這話說的並不算很正確,榕樹在哪兒都能活,方霖沒有反問,卻是驚道:“你也信佛麽?”

  “我麽,我娘親信,我嘛…對於佛呀,道呀,儒家法家皆取學習態度,沒有絕對的信與不信。”陸遠說道。

  方霖點點頭:“你是對的,取長補短,沒有絕對的是與非。”

  陸遠挽起袖子,從草下捧出一捧泉水,喝了一口,泉水清澈,沒有泥土也沒有雜質,陸遠又捧了一捧,舉到方霖面前:“你渴麽?”方霖並不渴,但卻不知為何,仍舊用手指梳起一側的頭髮,喝了一口陸遠捧過來的水,入口竟有些莫名的甘甜。

  陸遠帶著方霖在離榕樹十幾丈的地方坐下,此處總算有一塊較大的連貫的草坪,方霖坐在陸遠一側,竟有些沉默,自己奉師尊之命下祁連山,去劍南道,從姚州殺到嘉州,殺到成都府,受殷素黎托孤,去蜀西,過瀘州,一路見了太多的血腥,自己在聖靈的昆侖仙宮住了十幾年,有師尊的庇護,從來不知道殺人為何物,直到白帝城斬琴舞煙,自己第一次手上沾了鮮血…這一路,劍南道政變,被大琴殿高手追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而後快到南靖之時,還被人追落山崖,倉皇逃竄,本以為命都沒了…此刻卻在雲水鄉享受了一天的平靜,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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