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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39章 寒颯霜風行
  晁雲功和晁猛都死了,晁家大亂,晁縣丞半跪在晁猛面前,嚎啕大哭,有人站在晁猛與晁縣令面前哀傷,有人大喊“捉刺客”,有人喚道:“刺客是雲水鄉陸家陸遠”。

  縣丞面容扭曲,目眥欲裂,帶著刻骨的恨意喝道:“陸遠,陸家,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陸遠報了仇,殺了晁家兄弟二人,不願再造殺戮,而且此刻自己已經身負重傷,此處也不是久留之地,托著疲憊的身體突圍,與晁家追來的武丁打鬥。終是九死一生,從晁府闖了出來。騎上從晁府偷來的馬便狂奔,一刻也不敢停留,此刻已經力竭了,內力所剩無幾,再打下去必死無疑。陸遠渾身十幾處刀傷,傷勢最重的,背心偏右二寸,被戳出一個血洞,幾乎看得見白慘慘的肋骨,陸遠全身衣裳被血液浸濕,失血過多,幾欲昏死過去,陸遠強打一口真氣,自丹田運轉出一縷蠶絲狀的內力,綁住心脈,減緩血液流動,而後便意識模糊,倒在馬背上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陸遠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渾身刺痛,陸遠強撐著睜開眼皮,觀察四周,以為自己是到了蒙澤,卻沒有發現那棵大榕樹,也沒有片片花朵。

  陸遠掙扎著挪動身體,自己不能躺死在地上,隻好盡力去扭動麻痹的四肢,有的傷口還未完全結痂,扭動一次便鑽心的疼,耗費許久功力,終於是坐了起來。

  這便是習武的好處嗎?傷成這樣,都吊著一口氣沒死掉。心中苦笑,此刻四肢百骸都在疼,若不是自己臨危之時封住了心脈,恐怕早就血液流盡,變成人幹了。

  陸遠摸了摸地上的草,發現周身一尺之內,都被自己的血染成了深紅色,不禁疑惑,不應該啊,自己也不過習了一月的武,怎麽就這般頑強?若是習武之人都這般悍然不死…

  雖然想不通,但是還能活著總是好事,陸遠運氣查探了一番自己經脈,發現除了刀傷之處,都還算無恙,而體內內力也自行恢復了一些,看來自己昏迷的時間應該不算太長。這是四處荒涼,未見人煙,倒是那匹自晁家偷來的馬竟然安安靜靜的在一處吃草,並未棄他而去。

  陸遠心中五味雜陳,不是霖兒為我拓寬經脈,傳我劍譜,我根本不可能短短一個月便報得了仇,若不是冥冥之中遇到這可靠的馬兒,我可能也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般想著,不斷修煉,說不定還有一天能夠再見到霖兒,還她恩情。陸遠即刻便打坐,那些刀傷結痂後,幾乎堵塞了經脈,陸遠甚至這會影響內力運行,便忍住疼痛,運轉真氣,衝破結痂處,讓血液與內力能夠再次暢通無阻。

  “嘶”,陸遠剛剛運力衝破肩頭的雲門穴,此處有一口半寸深,二寸長的傷口,結痂堵塞了穴道。雲門穴是手太陰肺經的一道穴位,手太陰肺經自腹部大腸連接心脈,連接肩頭雲門穴,直達大拇指。若是雲門穴堵塞,自己的拇指少商穴也便廢了,無論是“戮刃”還是“鉤車”的劍訣都會因為這條經脈的堵塞而威力大減。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不過陸遠已經漸漸習慣了,先有炸斷自己經脈那般愚蠢的操作,都忍了下來,現在衝擊一個穴道又算得了什麽。

  話雖如此,不過草地上仍然能聽到陸遠不斷的呻吟聲。陸遠在此處打坐了十幾個時辰,總算是將結痂的穴道衝開了,手指與胳膊都在顫抖,這麽一段綿綿痛苦,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穴道通暢之後,陸遠又打坐了幾天,運用內力去溫潤受傷的經脈,將其漸漸接續上,經脈的陣痛與血肉生長的癢麻,令陸遠好不受用,臉都繃得有些變形了。

  在這處不知名的草地打坐了十幾日,傷勢才算勉強恢復個七七八八,剩下的肌肉與神經的傷勢便讓它自然恢復吧。陸遠騎上馬,該去芙蓉庵了,已過去一個多月,爹娘肯定很擔心。

  騎馬向永溪鄉趕去,此刻已經十一月了,天氣頗寒,陸遠一身單薄,即使是有內力抵禦,也覺得嚴寒,而且自己此刻還穿著那件行刺時的夜行衣,被砍得破破爛爛,一身血汙,甚是駭人。陸遠扯下一截衣服,裹住面,進入永溪鄉,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卻是在鄉裡的一處告示牌上看見,南靖縣府張貼出來的對自己的通緝令。

  陸遠心中冷笑不已,當初父親去向南靖縣令告罪,卻以“人證不足”為由推脫,如今這張通緝自己的告示上卻是白紙黑字寫著“人證物證皆在”,不禁哂笑,人證也就罷了,物證卻是在何處?自己可有留下什麽證據?

  果然,晁家二位公子便是人,我陸家丫鬟卻不是人,這縣令也不是好東西。

  想到顯然自己在雲水鄉是待不下去了,可是自己父母又該怎麽辦?雖然縣令的通緝令沒有將父母連坐,但是晁縣丞豈會放過他們?

  也不知道濟海神尼會不會庇護爹娘,陸遠這般想著,心中擔憂急切,便向芙蓉庵而去。陸遠再次見到那“閉月花河”,此處依舊草木葳蕤,群芳爭豔,即使是十一月,花海也沒有凋謝,陸遠甚是不解,如此景象,似乎這閉月花河一年到頭都是一片鮮豔,永不凋零,也不知道濟海神尼是怎麽做到的,亦或是那玉仙子緣道惜所為?

  陸遠扣開芙蓉庵的門,卻是陸母站在門口。

  “子遷,你,你終於回來了,你沒事…太好了。”

  陸母老淚縱橫,抱住陸遠,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陸遠進庵內,發現父親已經恢復了許多,面色紅潤起來,修養的很好,陸遠為他把了一脈,脈象平和正常,終於對他放了心。

  “南靖縣府通緝你,我便知道,你還活著,這一個月我偷偷回了陸家堡幾次,發現沒有人跡,便與你母親在芙蓉庵一直等你,子遷,受了很嚴重的傷嗎?”

  陸父擔憂說道,縣裡十幾天前就貼了告示,陸遠今天才回來,他便猜測陸遠傷的很重。陸遠輕描淡寫說道受了一些皮肉傷,如今已無大礙了,不想讓他們擔心。

  陸遠拜見了濟海神尼,便與陸父陸母坐在一起商量今後的事。

  “爹娘,孩兒不孝,暴露了身份,如今我們已是有家不敢回了。”陸遠歎息,心中非常酸楚。

  “你爹我無時無刻不想報仇,殺了那兩個畜生,你能做到,爹心中甚慰,況且,你就是不暴露身份,晁家也會將仇怨歸咎到我陸家。”

  陸遠沉吟了片刻,有些惆悵地說道:

  “如今我們該搬去何處呢?縣府雖然隻通緝我一人,但晁家肯定不會對你們善罷甘休。”

  陸父與陸母對望一眼,陸父說道:

  “子遷,我與你母親商量了許久,我們哪裡也不去,便留在芙蓉庵,我們代代都在南靖縣,不想走,濟海神尼菩薩心腸,樂意我們留下來。倒是子遷你…”

  陸遠沉默皺眉,這不是最好的辦法,但也是權宜之計了,若是流落到外地,沒有戶籍,也和佃戶沒什麽兩樣,甚至淪為流民,父母年紀大了,那般悲慘的遭遇是他不想看到的,只不過這芙蓉庵…

  陸父知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放心吧,這一個月來沒有任何官府之人前來芙蓉庵搜查,只有普通百姓前來上香,濟海神尼在南靖地位很高。”

  陸遠點點頭,想來受濟海神尼的庇護,總比跟著自己四處漂泊要好,而後陸遠便說道自己:

  “我應該會去修煉吧,可能入一個門派,或者哪處打仗了便去從軍,或者…北上隴右道去找霖兒,我的武功和劍譜都是她傳於我的…”

  陸遠笑笑,毫不在乎,雖然被迫離開雲水鄉是件很酸楚的事情,但是左右自己遇上了這番際遇,何不一笑面對呢。

  “或許將來,我成了一方將軍,或是門派長老,小小的南靖縣丞也不敢對我們怎樣了,再不濟,哪一天陛下心情大好,大赦天下,將我從罪籍中除名呢?”

  天寶皇帝已經近古稀之年了,天寶皇帝會不會心情大好不知道,不過若是朝夕相替,新帝登基,一樣會大赦天下,陸遠覺得自己能夠等得到。

  陸父與陸母相顧無言,滿目憂愁,陸遠遠行,再相見已不知是何年何月,天下凶險,身為父母如何放得下心。

  陸遠在芙蓉庵中陪伴了父母三日,足不出戶,與她們聊了很多話,告訴了她們自己將布籮葬在何處,告誡他們注意身子骨,莫要擔心自己。

  第三日清晨,陸遠對濟海神尼磕了三個響頭,千恩萬謝。陸遠心中一動,問道:

  “神尼前輩,您與玉仙子前輩有舊,不知在下這般資質,可否被青玉二仙收入門下,成為他們的弟子。”陸遠也是厚著臉皮去問了,若是能結識青玉仙,那麽還用得著背井離鄉麽,那可是連萬賀門天王都忌憚的人物。

  濟海神尼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沉吟了一會兒對他說道:

  “青玉仙獨來獨往,一般來說我是不信他們會收徒的,但是世間的因果與緣份妙不可言,若是你與他二人有緣,傳你一段感悟,甚至收你為徒也不無可能。”

  陸遠點頭謝過,聽她這麽說,便知道通過濟海神尼拜青玉仙為師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了,陸遠向濟海神尼拜別,而後跪拜父母,稽首以別。

  陸母捏住手帕,兩行清淚,陸父沒有什麽能做的,只能安慰她,陸遠留在南靖縣,也是無法見人,不如出去闖蕩。

  次日,陸遠灰布蒙面,偷偷潛回陸家堡,見到如今這幅光景,不禁一陣自嘲,顛肺流離的日子,真是身不由己,回到自己家中也要偷偷摸摸。在陸家堡停留了一個時辰,待到外面天黑了,從柴房中取出一壺青梅酒,想了想,放在灶上暖了片刻,而後便離開陸家堡,向九龍江邊而去。

  綿延不絕,潺潺不盡的九龍江水不知目送了多少代人的生離死別,自己於它而言也不過是匆匆過客。陸遠站在九龍江靠近鄉裡的一處坳口,那是自己抱起漂流至此的方霖的地方。若是沒有遇到她,布籮的死依然會發生,但自己卻沒有報仇之力,只能拊膺空號。

  走上仙渡廊橋, 望著那塊張旭所題的“仙渡”二字匾額發呆了好一會兒,二十年,弱冠,自己都在雲水鄉度過,如今踏過仙渡廊橋,跨過九龍江,便離開了雲水鄉,自己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陸遠堅定的走過拱橋中心的廊閣,走下拱橋,沒有回頭看,寒風一吹,眼中沁出淚水,陸遠默默擦掉,獨自向著北方而去。

  “含生蒙澤,草木茂延。”陸遠口中喃喃著曹子建的《對酒行》,走到布籮墓前,擰開酒壺的塞子,撒下半壺青梅酒,酒尚溫,滴在十一月蒙澤寒涼的草地上,濺起一片霧氣。陸遠為布籮采了幾朵芍藥,放在墓前,最後看了一眼蒙澤中央那棵大榕樹,大榕樹似乎有靈魂一般,寒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似在向著陸遠的方向搖擺。

  祭奠完這一切後,收拾心情,不再惆悵哀傷,心知那沒有用,自己現在是漂泊浪子,雖無依無靠,卻並非一無所有,還有一身堅韌的經脈,還有《穰苴劍譜》,還能不斷修煉。陸遠在心中琢磨,自己下一步該作何打算,是躲在一處深山老林中修煉十年半載,結廬為伴,而後成為得道高人?這似乎不是自己的作風。

  那還是尋找一處人煙之地吧,霖兒在北方,那我也北上吧,是沿海一路直去揚州?還是翻過武夷山去到洪州?

  獨自一人走在官道上,正在思考對策,去往何處,一路借著月光,邊走邊想,卻是見到不遠處有一間殘破的寺廟,那寺廟遠遠望去,門扉虛掩,痕跡斑駁,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有人搭理了,心中思忖,如今天色已晚,便進這寺廟暫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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