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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45章 城闕寒煙漲落
  淨因繼續說道:“你們都不知道的是,蘇定方將軍古稀之年,音容老去,心知自己歲月無多,仍舊欲為大唐盡最後一份力量。蘇定方將軍在生命的最後時日,率騎軍兩千,走祁連山道,殺進吐蕃,直抵邏些,我吐蕃大將祿東讚率軍十萬,阻擊蘇定方,不敵敗走,蘇定方將軍破吐蕃守軍,殺進邏些,踏上布達拉宮,劫走主殿一尊大佛,將其焚毀,送到祁連山前線。”

  陸遠啃了一口蘋果,驚駭的目光不言而喻,若說李靖深諳戰略縱深之道,善使大規模用兵,那蘇定方便是奇軍攻殺之神,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是否有兵仙韓信之風?

  “那一口大佛內存有我吐蕃佛宗至寶,佛陀舍利,那一日是蘇定方將軍大發神威之日,亦是我宗佛陀舍利失傳之日。”

  淨因歎息,雖然這般說來,蘇定方算是與吐蕃恩怨頗深,但淨因僅有對神將的感慨,沒有忌恨。“這一段歷史,我不知道大唐史官是否記載,或許沒有,不過我吐蕃史冊卻是明確記錄。蘇定方將軍晚年以一己之力,震懾吐蕃,而後從容退去,千軍萬馬不敢阻攔,殺的我吐蕃人膽寒,令讚普幾十年不敢犯唐。”

  淨因在心中想到,在吐蕃,在邏些,謠傳著一個故事,二十年前,自己還沒有進布達拉宮時,有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踏進布達拉宮,與吐蕃佛宗諸大禪師輪回交手,吹燈對掌,盡敗之,震懾了吐蕃讚普七七四十九天,做了與八十年前蘇定方一樣的事情,那個人便是方霖的師尊,李枺綾,淨因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劍南道遇到那位神仙的親傳弟子,並與她一路同行,這世間,真是好巧。

  淨因娓娓道來,將蘇定方的一生說完,尤其是晚年在青藏高原依舊氣吞萬裡如虎的那段塵封歷史,也是淨因來到大唐的緣由。蘇暖暖一直在背靠著他,釀自己的酒,他說什麽,便默默地聽,沒有答覆一句。

  “貧僧,對蘇定方將軍只有敬佩,但貧僧今日是為那失傳的佛陀舍利而來,蘇施主,可否為貧僧解惑?你是否便是蘇定方將軍的後人?”

  雖然隱隱猜到,但陸遠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倒不是驚異蘇暖暖與蘇定方的關系,而是驚異自己,自從在九龍江畔相救方霖之後,好像自己的一切便都改變了,從前伴隨自己的是寒窗,是筆墨紙硯,如今是周亦染,是《穰苴劍譜》,今日竟然還在揚州聽聞淨因法師吐露秘辛,他好像沒有把我當外人。

  “法師莫不是以為,他姓蘇,我姓蘇,其中便有什麽關聯罷?”蘇暖暖終於說道。

  “貧僧不知…貧僧欲向蘇施主求一個答案。”淨因回問她。

  “蘇將軍是河北人士,小女子自幼在揚州長大。”

  “有蘇定方將軍戍邊,是我大唐之福,但…小女子一介孤零零的賣酒女,如何與那名揚天下的邢國公攀上關系。”蘇暖暖自嘲一笑,“就是我自稱蘇定方之孫,有人會信麽?”

  “是也好,不是也罷,我依舊是揚州城內一個柔弱的賣酒女子,不會武功,卻有著自己的倔強,將古往今來的聖賢書參透,將自己收容的幾十個孩童撫養教育長大,便是我的心願。”蘇暖暖淡淡一笑。

  淨因愕然不語,隨即歎息,自己是吐蕃人,倒不是被她說服,而是覺得,若她真是蘇定方後人,受先輩之托保管佛陀舍利,又怎會將其交給我呢。

  “法師,你為何會尋來揚州,認為我這一個不知名的寒門女子便是那邢國公的後人?”蘇暖暖將調好的一盅酒扔給陸遠,

而後為淨因沏了一盞茶,遞到他面前。  “貧僧說是菩薩給的慧覺,施主你信麽?”

  蘇暖暖搖頭一笑,“法師你可記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你認為我是邢國公後人,那便是,你認為不是,那便不是麽?”

  淨因無奈,蘇暖暖既然這般堅決,他也不能強求,不過蘇暖暖始終沒有斬釘截鐵的說自己並非蘇定方後人,淨因便永遠心存懷疑。

  淨因不知道,蘇暖暖為何總對自己的疑問模棱兩可,不過在小廬之後的半個月裡,淨因沒有再問過蘇暖暖,漸漸的也便釋然了,佛門講究萬發緣生,皆系緣分,自己應該是與那佛陀舍利還沒有緣吧,即便近在咫尺,自己也觸碰不到,若是緣分到了,哪怕相隔萬裡,佛陀舍利也會傳到自己手中。

  淨因繼續留在小廬宣揚佛法,似乎他的肚子裡有源源不斷的藏經,取之不竭,陸遠感覺自己黔驢技窮了,沒什麽好講說的,便獨自修煉起來。陸遠凡有在武學上不通的地方,便向淨因詢問,淨因不厭其煩為他講解,令陸遠獲益匪淺。

  陸遠感覺有些奇怪的便是,淨因似乎對他的《穰苴劍譜》比較了解,有時自己遇到瓶頸,不需要多問,淨因在一旁看著,便能指點,陸遠捉摸不透,莫非大道至簡,到法師這個地步已經返璞歸真了,即使他沒看過的武學秘籍,也能點撥我?

  不過令陸遠欣喜的卻是,半個月下來,自己進境很大,按照淨因的指導方法去呼吸吐納,運轉內力,遠比自己胡亂琢磨的運行軌跡要實用得多,修煉起來事半功倍,經脈內原先稀薄的霧氣此刻也凝練了許多,原先施展“鉤車”劍訣,只能粘連在劍鋒二寸的尷尬也突破了,如今陸遠已能劍氣激射而出,震碎石塊,令陸遠頗為欣喜,這才是鉤車劍訣的樣子。

  陸遠殊不知淨因早就看穿了他修煉了的是《穰苴劍譜》,起初淨因也很訝異,為何在揚州遇到的一個陌生青年也會《穰苴劍譜》?莫非他是那太河谷弟子?不過淨因仔細觀察了幾日,發現這陸遠雖然僅會兩招,而且那“鉤車”還不甚熟練,但他所使的,卻不是太河谷谷主魯不定那般殘缺的《穰苴劍譜》,魯不定的殘本摻入了大量無用招式,華而不實,而陸遠施展的劍招樸實無華,並不拖遝,與自己在坐忘谷中所見的那本《穰苴劍譜》極為相似。

  莫非是方霖姑娘贈予他的?他又自稱南靖陸子遷,方霖姑娘恰好去了南靖,怎麽會這麽巧?可是他看起來也是一介寒生,是怎麽與方霖姑娘遇上的?還是說,流傳在外的《穰苴劍譜》不止那一本,這個少年也持有一本?

  陸遠的修為雖低,但沒有個數年幾載,也很難將“鉤車”劍訣參透掌握,縱使這青年天縱神姿,修為神速,那也至少需要一年,方霖姑娘去到南靖不過兩個月前,即使是方霖姑娘贈予他的,時間也對不上,不太可能。

  淨因根本沒有想到,身為昆侖仙宮真傳弟子的方霖,會耗費心力耗費大半內力,為陸遠洗髓伐骨,才造就了他修煉神速。陸遠與淨因互相猜疑,只因二人都看過的那本《穰苴劍譜》,但雙方誰也沒有先問對方,以釋心中疑惑。

  已到十二月,風寒交加,蘇暖暖依舊打算回揚州城內蘇氏酒鋪去賣酒,不避嚴寒,掙錢養家,陸遠用竹子編了一輛推車,架著一個大酒缸,與數十個小酒壇,幫她送到酒鋪中去。淨因此間有些迷茫,他本是為尋佛陀舍利而來,尋到了蘇暖暖,直覺告訴他,蘇暖暖就是蘇定方後人,但是她不認,也不嚴詞拒絕,迷迷糊糊模棱兩可,似乎…是想留我在小廬內講經說法?便被她這般在揚州留了一個月。

  如今一月之期到了,自己是離開呢?還是繼續留在揚州幫助這些孤苦孩童,淨因有些猶豫,便跟著蘇暖暖與陸遠二人去往揚州城內,此時已經走過運河大堤,來到鎮淮門了。

  陸遠始進鎮淮門,便眼皮直跳,有不好的預感,果然,鎮淮門關帝廟旁,蘇氏酒鋪的門口,有一個灰薅紫衣男子,獨自搬了一張桌子,一條凳子,坐在那裡飲酒。

  陸遠走過去,隱隱覺得這人是來找自己的,那紫衣男子轉過身來,眉心紫色三花花鈿似閃閃發光,看向陸遠,嘴角彎至鼻下,對陸遠詭異一笑:

  “陸郎,我們又見面了。”

  陸遠覺得反胃,果然是他,這個連孿生妹妹也當做修煉法器的涼薄之人,他喚自己陸郎是在揶揄那日方霖對自己的稱呼。果然他早就發現了自己。

  “那方霖躲躲藏藏,讓我一頓好找,我想,罷了,將你擒下,她自然會送上門來。”琴武陽將酒器往桌上一擲,陣陣冷笑。

  陸遠一凝,莫非霖兒就在揚州城內?不然這琴武陽守在此處作甚?“那你可不是正人君子,不是說好不傷及無辜麽?”

  “你不是她的小郎君麽?算什麽無辜。”

  此時蘇暖暖突然說道,“你們要打鬥我不管,去外邊,別弄壞我的酒鋪子。”蘇暖暖接過陸遠手上的推車,打開酒鋪子的門,將一車酒推入內,又將門緊緊關上。絲毫不給在場幾個武功高強之人面子。

  琴武陽笑笑,不與蘇暖暖計較,他的目標是陸遠。

  “提劍刺他呀,愣著作甚,你那劍譜練來受氣的麽?”這一聲卻是久違一個月的周亦染的聲音,周亦染此刻正身穿一件白絨大衣,只不過胸口仍舊紋了一隻小一些的朱雀,正坐在隔壁酒樓上吃酒,打開窗戶看向陸遠這裡,衝他吼道。

  沒想到時隔一個月,再次相見,周亦染還能替他說話,不過周亦染的嘴巴向來如此,先放狠話再做打算,此刻他看到了琴武陽額頭上的印記,卻是眉頭一皺,河北琴氏?陸遠這小子怎麽招惹到那裡的人了。

  沒想到真與方霖姑娘有關,這個人也是大琴殿派來追殺方霖姑娘的麽?可是看起來不是很強,遠不如那琴憚。淨因這般想著,殊不知坐忘谷一行前,他也不是這琴武陽的對手。

  這琴武陽的內力修為已至《九章經》四品頂峰,距離三品僅有一障之隔,雖然離那琴憚的二品修為還有很大距離,但是比起琴舞煙隻強不弱,幻境的構築已得心應手,頗為嫻熟,這也便是為什麽先前在南靖永溪鄉那裡,琴武陽幾句口囈便能讓沒有內力的陸遠陷入幻境之中。

  琴武陽認為陸遠不會武功,便想將他生擒,陸遠捏住手中劍,按兵不動,蓄勢待發,等到琴武陽閃身至他跟前,一道鉤車劍氣向琴武陽射去,琴武陽閃身便躲過,有些驚訝。

  “你怎突然會了武功,看起來還有些造詣了。”

  陸遠無奈,差距太大,偷襲也無用,琴武陽冷笑道:“你賞我一道劍氣,我豈能不還你一記音刀。”說罷取下背上古琴,那琴竟是木製的,褐紅色,看起來比琴憚的瑪瑙血色琴正常的多。琴武陽撥動琴弦,一記內力音刀向陸遠雙腿斬來,想將他廢掉,並留他一條性命。

  淨因一直冷眼旁觀,此刻大袖一揮,大乘佛法內力湧動,一記金剛掌截斷那陸遠防不下來的音刀,琴武陽冷聲道:“和尚就愛多管閑事嗎?”

  “我與陸施主有舊,你不能傷他。”

  “那我便先斬了你罷。”琴武陽也不管這和尚是誰,撥動琴弦,一曲《廣陵散》悠悠傳來,淨因一凝,這首聶政刺韓王曲在琴武陽手中的威力比那琴立生所彈奏出來的強得多,不僅僅是幻象,已有內力化霧實體攻擊,好在淨因攻力大增,內力已臻至色界天頂端,抵禦這般幻象不算吃力,淨因佛門內力加身,化為金鍾罩,將那些琴武陽內力化霧而出的攻擊盡數抵擋在外。

  不對,他的目標並不是我,而是陸遠施主。淨因反應已經很快了,轉身立刻走到陸遠身邊,想將他護住,不過還是慢了。陸遠此刻右手持劍,插入地下,自己則半跪在地上,額頭冒汗,牙齒打顫,眼神虛無望著地,全身肌肉繃緊,儼然已是中了幻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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