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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11章 輕碧月攏紗
  在丹霞峰大殿鬥了半日,又在丹霞密道中穿行這麽久,方霖隱隱覺得,外面應是快天黑了。數人在平緩的密道中又走了兩炷香的時間,終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密道前方迎來了一簇光亮。

  受雲鶴大陣幕布遮蔽的丹霞峰大殿與深埋地下的密道盡皆烏黑,在此中良久,此時密道之口光亮襲來,方霖頓覺一陣不適,以手半捂眼睛,而後突然想到懷中的李複容,又立刻用手替他捂住。

  幾個月大的小複容在方霖的懷抱中甚是安詳,方霖在大殿中與人周旋戰鬥時,帶著李複容一陣顛簸,李複容醒醒睡睡,方霖用手指貼在他唇上,對著他“噓”道,他竟瞪著大大的眼睛目注方霖,也不吵鬧,李複容這般乖巧,著實讓方霖省了好大氣力。

  眾人徇著光亮,竟是從飛鶴峰的山腳下出來了,這修長的甬道竟是鑿穿了兩座山峰,雲熙宗弟子帶著二人來到山腳下的一處涼亭中,有數人在等候他們,竟是那雲熙宗少宗主與益州十八騎中剩下的幾人。

  丹霞峰上還在焦灼戰鬥,元宏烈以一敵多,也沒有召回少宗主,而是讓他前來引路,元宏烈著實夠講義氣了。

  雲熙宗少宗主對著二人一拱手,“事不宜遲,我帶二位趁著夜色前往瀘州。”

  少宗主為他們備了幾匹良馬,自己騎一匹,眾人向著廣袤的蜀中大地進發。

  眾人剛奔出飛鶴峰地界不久,在一處平原草地裡,突兀一張大網自草地上掀起,數十個著裝各異的門派弟子掀開草皮,從地上躍起。看裝飾,竟是那蠱冥宗與斷劍閣弟子,他們竟還有人手埋伏在外。

  方霖與雲熙宗少宗主持劍斬破巨網,就要與之交戰,益州十八騎上前將攔路之人擋下,“姑娘快走,這些人我們來對付。”

  三人不再拖遝,再次上路,益州十八騎的那幾人,怕是不會離開劍南道了,也不知道他們最終會去到何處。

  太陽西去,夜色漸漸昏暗,三人馬不停蹄,行了快有一個時辰,皆是走的山間小道,州,縣一處不敢去,皆是貼滿了通緝令,好在有雲熙宗少宗主帶路,少宗主雖不敢說走遍劍南道的大小山川,不過四川盆地內卻還是識得路的,眾人從眉州城外過,成都府就是不足百裡外的北方,方霖策馬而過,轉頭望去,那日成都府內發生的血戰似乎就在眼前。

  到眉州,少宗主想了一下,左右也是要過瀘州,隧吩咐二人,在眉州買了些衣物,喬裝打扮一下,淨因很痛快,將身上百衲衣取下,小心包好,換了一身褐色的蜀錦,又摘了一條長巾,裹在頭上,一時也分辨不出是蜀中哪個寨子來的。

  方霖皺了皺眉,抱著李複容,又是大庭廣眾下,怎好更衣,隧拿了條紫色面紗,圍住半張臉。在眉州城外,卻是有一行商隊通過,為首騎馬的是一弱冠之年的男子,生的高高瘦瘦。

  高瘦男子眼尖,一眼便看到了雲熙宗少宗主,心道:那不是雲熙宗那位麽,怎麽夜裡獨自一人來到眉州,也不許他打個招呼。隧向著雲熙宗少宗主打了聲招呼。

  雲熙宗少宗主回頭一看,心道不好,怎會是他,這個高瘦男子正是來自“七劍”之一的中劍“青城派”,青城派是一道家門派,以劍道為主,供奉三清,址地便在都江堰青城山上,在劍南道諸多門派中,佔地最好,勢力最龐大,除了那瀘州東劍“劍音閣”,青城派幾乎是公認的劍南道最強門派。

  這個高瘦的男子正是青城派掌門的關門弟子李鍾,

青城派沒有立少掌門,只因那青城派掌門還仍舊身子骨硬朗呢,沒有絲毫要駕鶴西去的跡象,但這李鍾仍舊是少掌門候選人的有力人選。  雲熙宗立於蜀西,為後起之秀,立派初期,元宏烈可謂是十分艱難,搶了一些門派的資源,又駁了一些老前輩的面子,幾乎淪為眾矢之的,但為了生存,也不得不與一些門派交好,中劍“青城派”便是之一,曾為雲熙宗的立派說了一些中肯的話。

  二派早年有些交情,而後長年累月不來往,也是生疏了許多,雲熙宗少宗主與這青城派李鍾也是點頭之交,少宗主也不清楚這青城派對於李德林是什麽態度。

  少宗主見這李鍾黃昏夜裡,還領著青城派商隊過蜀道,於門派事務倒是頗為勤勉,只是不知這李鍾自身修為如何。既然對方來了,也不好拂面,只能硬著頭皮上去打招呼。

  “竟是李兄,哈哈李兄別來無恙,小弟恰好路經眉州,不知李兄在此,還未與李兄報備,竟與李兄偶遇,真是好巧。”

  李鍾下馬,“少宗主下次來眉州時,可定要告知我,不才正接替了門中長老管理蜀道商隊的任務,時常會來到眉州。”

  “哦,那可真是恭喜李兄了。”李鍾面色隱有傲意,少宗主順勢奉承,那李鍾朝著少宗主身後的方霖瞥了兩眼,見這白衣女子戴著面紗,手中抱著一團棉…似是繈褓。

  “這位是?”李鍾又看見淨因,此人後腦沒有頭髮,裹著個巾子作甚,嗯?這二人有些熟悉。

  少宗主正欲思索如何瞞過他,如今到處都是告示,張貼著他們的畫像,李鍾極有可能見過。

  “噢,是…小弟家中小妹,與她郎君,正欲前往黔中道,小弟送二人一番,二人非我雲熙宗門人,故只有小弟獨自送他們了。”少宗主道。

  李鍾聽著,嘴角劃過一絲不著痕跡的冷笑,哼,胡編亂造,你不是被那雲熙宗老頭撿回去的孤兒麽,何時有了小妹,片刻心裡已有計較,只是面上不動聲色,不露馬腳。

  “即是如此,二人何不隨我同行,我青城派商隊明日正要趕往瀘州呢,倒是正好護送你小妹與郎君一程。”

  少宗主聞言皺眉,這豈不是壞事,當下就欲拒絕,淨因卻是上前一步,裝作憨憨笑道:“那敢情好,我與娘子二人不會武藝,一路走來顛簸勞累,能跟著這位大哥一起,豈不舒服多了。”

  少宗主無奈,淨因這樣回答了,自己再找理由推辭,正容易引起懷疑,隻好向著李鍾道謝。幾人進眉州城,住進一家客棧,整頓一番,來日再上路。

  夜裡,淨因敲了敲方霖的門,方霖打開門,卻見淨因摘了頭巾,雙手合十,站在門口,不住地對著方霖一拜,二拜,口中不斷道歉。

  “施主恕罪,施主恕罪,小僧也是見情勢緊張,出此下策,冒犯了姑娘。”

  淨因低著頭,不敢看方霖,鐙光的腦殼在客棧走廊的月光下照的發亮,方霖思索了一會兒,他應該是為那句“娘子”道歉而來。這不過隨口應急的一句,便惹得他這般不自在,料想也是個憨厚老實的和尚,方霖笑道:“淨因師兄不必如此,你本是局外人,一路上殫精竭慮,為我們冒險,已讓我很是感激了。”

  淨因抬起頭,面帶思索,又對著方霖躬身一拜,“南無釋迦摩尼佛,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弟子今日罪過,實是遭遇窘境,迫不得已。文殊菩薩在上,教育弟子冷靜,智慧,不嗔不喜,從容面對一切困難,還望菩薩饒恕弟子罪過。”

  方霖抱著睡著的小複容走了出來,與淨因站到一起,她又不是文殊菩薩,怎能受淨因這一拜。

  “聽聞,淨因師兄有一‘法王子’的名號,不知有何來歷,師兄可能為小女解惑一二。”方霖見他甚是自責,便與他談起別的話題。

  淨因轉過身,與方霖一起面對著月亮,面色恢復從容,慢慢微笑說道:“施主過譽了,小僧擔不得‘法王子’這個名號,大乘佛教有四大菩薩,分別為: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大行普賢菩薩,大願地藏王菩薩,四大菩薩分別代表智慧,慈悲,行踐,願力。”

  “文殊菩薩本是大千世界的一位凡俗人,而後皈依佛陀,在尼拘樓陀樹下入滅,修成菩薩果位,普渡眾生。文殊菩薩在凡俗界有‘法王子’這一尊號。”

  方霖驚訝:“他們也稱你為‘法王子’,莫非你是文殊菩薩的轉世?”

  方霖於佛教教義實是一知半解,她隻知佛教在天竺與婆羅門教抗衡多年,而後大約是在拓拔魏時期傳入中原,有一“白馬寺”為證,此時不免驚訝,一直與自己同行的淨因與文殊菩薩同號,莫非他在吐蕃有著極高的地位。

  淨因沉吟半晌,似是望著披撒在地上的銀白月光入定了一般,而後突然笑了:“施主言重了,實際上,這‘法王子’的名號,與我而言,即如同佛陀在菩提樹下遞給我的一顆菩提果,帶領小僧皈依佛門,也如同一道枷鎖…困了小僧十幾年…”

  而後淨因又如同幡然醒悟一般,將額頭沉到拇指以下,雙手合十,對著月光拜道:“罪過罪過,弟子六根不淨,文殊菩薩在上,還望饒恕弟子之罪。”

  淨因聲音虔誠,而後又對方霖微笑道:“小僧怎會是文殊菩薩的轉世,文殊菩薩五千四百歲時入滅,已在西方極樂世界講經說法,普渡世人,姑娘若是好奇,可將小僧看做是文殊菩薩在大千世界的一個化身,當然,文殊菩薩化身千千萬,凡俗之人,只要潛心向佛,皈依文殊菩薩,用他的智慧去教育世人,皆可以是文殊菩薩化身。”

  淨因恢復了一往的從容,方霖看著這個年輕人,雖年歲不大,尚是弱冠,卻有一種淡然超脫的氣質,眉眼間淨是泰然自若,仿若真的文殊菩薩化身一般。這吐蕃佛宗修身養性,真是可怕,不禁暗自比較,不知我昆侖仙宮的弟子與他們相比又如何。

  淨因沒有與方霖解釋自己為何被人以文殊菩薩的尊號冠名,卻是向她講起了佛法,這是在度化麽?可能他自己並沒有感覺到,大乘佛教深傳上千年的教義傳唱在人心中是何等振聾發聵。

  方霖靜若處子,淡淡的月華撒在一襲白衣上,襯出一個柔弱的影子,淨因左指捏著右指,心中如有螞蟻爬過一般。自總角之年皈依佛門以來,修行十數年,一向與青燈古佛為伴,日子只有一絲枯燥,心中只有佛陀與一眾菩薩,自離開吐蕃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與一個俗世女子獨處這麽長時間,還是這般年輕神秘,武功高強的女子…

  淨因沒有問方霖的身份,卻是說道:“月掛枝頭,時間不早了,姑娘不若早早回去休息,明日還要思索如何應對那青城派的李鍾。”

  方霖微笑著,“多謝師兄解惑,大乘佛法果然濟世利人。”二人便各自散去。

  第二日,方霖,淨因,少宗主三人坐在馬車上,隨那李鍾的商隊一同前往瀘州,七劍五宗之中,青城派最會斂財, 與黔中道,山南西道的門派皆有生意往來,李鍾親自駕車,載著三人,跟在商隊的最後,不緊不慢,悠哉悠哉,一路上與少宗主談笑風生,吟詩作對,倒是把少宗主急得窩火,卻也無可奈何。

  “我說少宗主啊,你是知曉我的,我李鍾平日裡除去修道練劍,便是愛好詩賦了,也是我青城派文化底蘊所在,咱們大唐的諸多文人騷客中,我李鍾最是中意陳子昂,陳拾遺的那首《登幽州台賦》,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讀起來多麽氣勢磅礴。”

  “可惜啊,李某未曾去過幽州觀瞻,不知少宗主可青睞哪位詩人?”

  李鍾在此賣弄,少宗主有一搭沒一搭的與他聊著,他自幼沒讀過什麽書,如何能與青城派的關門弟子比拚才華,越是思索,越是覺得這李鍾是有意羞辱他。

  方霖撚起馬車簾子一角看了李鍾一眼,放下手,隔著簾子說道。

  “樂府詩賦雖氣勢磅礴,然而論及精妙程度,還是魏晉風骨更甚一籌,曹子建當是五言詩的鼻祖。”

  李鍾頓覺有趣,聳聳肩笑道,“天下才有一石,而曹子建獨佔八鬥,的確如此,但我樂府詩集抒懷感傷,悲天憫人卻是青出於藍,津亭秋月夜,誰見泣離群。聞之何其傷感。”

  方霖說曹子建是五言詩鼻祖,李鍾隧以王勃的五言詩對她,方霖輕笑一聲,“人生一世間,忽若風吹塵。此等大家豈是我等可以打量。”隧不再言語。

  少宗主皺眉,方霖為自己解圍,卻會不會受那李鍾的注意,讓他知曉了方霖身份,就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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