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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183章 圜土露漫漫
誰知李枺綾不為所動,竟是灑脫一笑:“不會的,三郎與我同舟共濟,我知道他的心思。”

恍惚間眼前又浮現出了李顯與韋皇后相依為命,風雨同舟的樣子,李枺綾眼角浮現出萬般柔和,希冀那是自己將來能夠看見的樣子。

太平公主冷笑不已,還沒見過李枺綾這般癡醉的:“那是你今日受寵,等他移情別戀的時候,你就知道山盟海誓是有多麽可笑。”

李枺綾搖頭一歎,對她說道:“殿下究竟要對枺綾說什麽?三郎生性恭順,常常在臣妾面前稱讚殿下賢良淑德,太子殿下十分敬重姑姑的。”

太平公主踏步上前,撐著腰肢,在一座琉璃熔煉而成的珍寶椅前坐下,望著李枺綾,沉默了足有半晌,在她心生忐忑不安時,終於開口說話:

“枺綾,你曾經家道中落,祖父為武曌殺害,全家淪為奴婢,是本宮救了你,收容你入宮,讓你免受煙塵世界的苦,你可還記得嗎?”

李枺綾當即跪下,畢恭畢敬道:“殿下的大恩大德,枺綾這輩子不敢忘記。”

“而今本宮想要收你做義女,要你報答當日之恩,要你做一件事。”

“殿下想要枺綾做什麽?”

“本宮要你揭發太子李隆基,他身為庶子,為圖權謀,心腸狠毒,竟然下毒毒害了先帝,你知曉此事是他做的,你在狀紙上寫上他的名字,我收你做義女,為你求情,讓陛下繞過你一命。”

李枺綾隻覺得眼前一花,太平公主的身形變得如夢似幻,十分不真實了,那話語迷迷糊糊的,自己幾乎以為聽錯了。

“殿下…你這是何意?何故如此,幾個月前,你們還曾並肩作戰,將大唐搖搖欲墜的政權從深淵中拉回來,怎麽突然就…”

“李枺綾,你要本宮何這等狼子野心的人結盟?恐怕等他登基後,就會揮刀殺向公主府了,而你為了他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髒事,你以為他真的會與你同床共枕,白頭到老嗎?”

太平公主站起身來,面色由柔轉冷,起初寒暄的心腸化作對她陣陣呵斥。

只是李枺綾萬般未曾想到,挨過了武曌,挨過了韋後,在大唐宮廷風雨飄搖的這些年,自己與三郎挨過了多少風風雨雨,以為挨到了晴空萬裡,卻沒想到,還有太平公主這一道烏雲。李枺綾強自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打算與她周旋:

“殿下可能下錯棋了,要毒死先帝的當今聖上,此事是他指使三郎去做的,又如何會因此而降罪三郎呢?”

“哈哈哈哈,李枺綾啊李枺綾,他說他自己代他父王名義行事,你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話麽?你信不信,皇帝對此事一無所知,真的以為先帝是被韋皇后和那太醫毒死的。”

太平公主的話語如一柄銳利錐子一般,重重砸在李枺綾心頭,一錐一錐,將她心頭堅固的防線鑿開一記缺口,從此,十二年的漫長感情變從這道缺口悄悄留出,如濃烈的苦酒一般,灌滿李枺綾全身,酒水的苦澀何其難受。

難道,他在我面前悲天憫人,憂國憂民的樣子,也是在演戲麽?

“公主殿下保重,臣妾回府去了,來日再會。”李枺綾正欲轉身離去時,卻聽見太平公主大喝一聲:“哪有那麽容易走,將她拿下。”四面八方突兀湧出無數護衛,將她團團圍住,以她三腳貓功夫對待幾個市井小卒尚可,這麽多人高馬大的護衛如何是她應付得了的,不過片刻便被擒住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李枺綾,你自己好生想想罷,李隆基過河拆橋,不是一次兩次了,你為他背負這等罪名,到底值不值得。”

太平公主冷淡說道。

“本宮給你三天時間,願意投誠,則錦衣玉食,我為你找個好夫家,不會像李隆基這般詭詐,若是冥頑不靈,那你便和他一起下地獄去吧,先帝和韋氏宗族無數人的冤魂就在下面等著你。”

三日之後,無人得知李枺綾在想些什麽,只是太平公主再次回來時,見到她頓頓飽餐,不曾虧待自己,公主大喜,以為她想通了,卻看見李枺綾眸子有些泛紅,對她斬釘截鐵說道: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

“你什麽意思?”

“毒是我投的,我是太平公主府上婢女,受誰指使,一目了然,而且只有公主殿下,可以疏通脈絡,將我送進神龍殿裡,靠近先帝膳食,太子殿下對此事一無所知。”

太平公主勃然大怒,此等冥頑不化之人,實乃她生平僅見。

“與本宮玉碎?且看看你這庶女有沒有那分量,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這般貞烈,本宮便讓你夫婦二人在牢獄之中團聚。”

太平公主操縱權勢,越過后宮和東宮,直接將太子良娣送到禦史台,不過兩個時辰,李枺綾在黑暗中被上了枷鎖,誰也沒有見著,便下了大理寺收監。

而後在長安的大街小巷大肆散布謠言,一時間中宗皇帝之死再次犯案,事態變得撲朔迷離,長安的百姓無不在討論這等稀奇事。

長安坊市內都炸開了花,太極宮怎能不熱鬧,一道道傳書雪片般的飛了進來,群臣嘩然,天子震怒,尚在東宮即位僅僅數月的太子殿下就要名節不保,貶謫流放都是小罪,甚至要身首異處了。

這三日東宮政務繁忙,李隆基一直忙於政事,未曾回隆慶裡,直到朝堂起了軒然大波,薛懷義操著慌亂與急促的步伐,將朝中大案告知於他,只見平日裡意氣風發,日漸英武的李隆基刹那間失了一半血色,手中竹簡滑落,緊繃的簡線崩斷,竹片撒了一地。

“殿下你去哪裡?”

“去大理寺。”

見李隆基短暫失措後,大步一邁,就要向殿外走去,薛懷義立刻攔住他。

“你這不是自投羅網?整個長安都在傳殿下與娘子的不肖之舉,你還去大理寺攪渾水?”

“那你說說怎麽辦?”

“還記得前宰相替殿下狀告韋皇后麽,當時殿下舍車保帥,壯士斷腕,才是明智之舉。”

“舍什麽車保什麽帥,他只不過是一介宰相,而枺綾是本王枕邊人啊。”

“不不不,小的說錯了,不是要舍棄李良娣的意思。”

李隆基見他無用,不想理他,自顧說道:“我去找姑姑,她挑起來的禍端,我去找她說理。”

“也不行。”薛懷義又跳出來攔住他,“太平公主蓄意而為,此刻就等你跳進火坑呢?”

“那該當如何是好?”

“這樣罷,聽小的一言,而今之形勢,殿下做了不仁不孝之舉,於陛下而言,最怕這等事情降在他自己身上,殿下速速前去太極宮,跪伏三日,以淚洗面,重奪陛下對你的信任,殿下自己解除危機後,才有力量去救李良娣啊。”

於是李隆基摘掉羅帽,手捧陛下曾經賜給他的鐵券,亦步亦趨,走到太極殿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向著皇宮正殿的金玉門楹跪下,淚流滿面,聲音哽咽。

“兒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二十年來,不敢忘父皇之教誨,母后之訓誡,日日憂心家國之事,李良娣自十六歲起追隨兒臣,十二年來恭儉孝順,知書達理,平日裡於雉豖亦不敢下手,見不得血光,如何敢去行此叛逆之事啊,而今奸臣當道,加害我等,欲圖顛覆朝廷社稷,還望父皇明察啊。”

李隆基說得繪聲繪色,有理有據,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無不動容,盡皆為他上書求情,直言太子殿下案情蹊蹺,理應嚴查,不該倉促武斷,使得奸人有隙可乘。

李隆基一連在大殿外跪了三日,滴水未進茶飯不思,終於操勞過度,暈倒在皇宮正殿前的大理石地上。

終於,李旦下旨,徹查此事,將皇太子軟禁在東宮之內,水落石出之前不得隨意出行。

要說攤上此等大事,最為難辦的無非便是禦史台與大理寺,這幾日可謂焦頭爛額,不得停歇,起初太平公主勢猛,他們不得不屈膝依附,將李良娣關押起來,諸位大臣自然知道,太平公主所圖甚大,絕非一介妃子這麽簡單,只是太子殿下一同哭訴之後,將局勢穩了下來,趨於平靜,一時間大臣們也不知陛下做何打算,此等局面最是讓人忐忑不安。

而今太平公主見著局勢僵持下來,內心也漸漸變得焦躁,此刻臉皮已然撕破,給李隆基一絲機會,便有將來被他反撲的可能,於是太平公主一面拋出許久留待宮中的親信部下,讓她們去招供李枺綾的罪過,一面勒令大理寺卿速速查案,對他恩威並施,一面在長安城大肆散布謠言,說李隆基得位不正,陛下嫡長子在世,品行良善,他一介庶出有什麽資格霸佔太子之位。

然而這一切皆被皇帝悄悄按了下來。

李旦尚且留了個心眼,不曾完全相信太平公主,曾有一日,親身臨訪大理寺,只見到天牢之中的李枺綾雙手報膝,光著腳丫,蜷縮成一團,棲身在角落裡,依靠稀疏茅草取暖,腦袋深埋在膝蓋裡,身形瘦弱蕭索,活脫脫是一副惹人生憐的模樣。

李枺綾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說著斷斷續續嘶啞的話:“毒是我投的,是太平公主指使的,不關三郎的事…”

三郎…

李旦一聽見這麻木不仁,有氣無力的話,便對局中內幕心知肚明了,搖頭一歎,這個逆子,果然瞞著朕,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不知皇妹摻和了多少,為何又將他供了出來。

就在李旦惱怒不已,黃袍一揮將要轉身離去時,牢獄裡又是傳來幽幽聲音。

“三郎…忠於社稷,死於社稷啊…大人明察…”

社稷…

李旦頓住腳步,撫摸著漸漸泛白的胡須,人至中年,雙眼也愈發渾濁了。

隆基這孩兒,做這麽多,還不是為了大唐的江山著想麽?若是沒有他兵出險招,朕能登臨九五嗎?恐怕不能。任由韋皇后臨朝,朕會有好下場嗎?恐怕不會。

於是李旦轉過身來,最後看了這個瘦弱的兒媳一眼。

你既然這般忠貞,對他一心一意,那朕便成全你,代替吾兒去死罷。

天牢內的幽暗燈火熄了又亮,皇帝在這裡,大理寺卿親自提著一柄火把,點燃四處的燭火。 李旦將大理寺卿喚來,招待他後事:“上路之前,給她好吃好喝,不要折辱她,畢竟曾經也是我李家的兒媳。”

大理寺卿不敢不從,俯首聽命。

過去七日了,李隆基被皇帝軟禁在東宮之中,來回踱步,心力憔悴,看著端上來的珍饈美味卻難以下咽。

“你終於回來了,快告訴本王,枺綾怎麽樣了,在牢中過得可安好?”

薛懷義詭譎一笑,面具遮蔽臉龐看不清晰,心道人在大理寺怎麽可能過得好,自己卻也是有些許心疼李枺綾,只不過這是讓她離開李隆基的必經之路,不得不為之。

“殿下,屬下沒有三頭六臂,能夠出入東宮亦是實屬不易了,而大理寺守備森嚴,屬下很難滲入,更是很難見到李良娣一眼。”

李隆基歎息一聲,不知作何言語,拿起桌上一張宣紙,上面龍飛鳳舞,還是李枺綾親手寫的筆墨,在東宮中為他批閱奏折的樣子歷歷在目。

“本王該怎樣為她開罪呢,這謀逆之罪一旦定下,便要株連九族啊。”

“所幸陛下還是信任殿下的,只是…”

“只是什麽?”李隆基快快問道。

“只是李良娣面對的局勢,不容樂觀啊,殿下自己也是危在旦夕,而今需要做個抉擇了,是舍車保帥,還是玉石俱焚。”

只見薛懷義從懷中拿出一個紅色錦囊,拆開密線,拈出一張白紙,上面墨漬未乾,寫著幾行不為人知的小字,薛懷義將它交到李隆基手上。

“這是大理寺卿送來的密函,朝中為數不多尚且站在太子殿下身邊的肱骨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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