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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上煙雨》第219章 文殊道場
陸遠亦搖頭不解,皺眉說道:

“我醒來後不久,他便醒來了,平靜得如同一口枯井一般,一句話也不說,我呼喚他,也不知他聽進去了沒有,料想是沒有,我怕那二位前輩內力波及他,就把他搬下了亂葬崗,這幾日以來,便癱坐在這裡,寸步不離,一口飯也沒吃。”

“他究竟在幻境裡見到了什麽?他一句話也不肯對我說,還是說,他現在仍舊深陷幻境中,對外物無知無覺?”

不,他根本是清醒的,方霖這般想著,我的直覺不會有錯,可他究竟見到了什麽,為何這般癡呆呢?明明在揚州與他相見之時,他是十分開懷的,甚至還能飲酒。那一日相見,自洛陽一別都有數年了,分明看得到和尚十分開朗,放下了許多,可是如今怎麽又這般深陷泥潭,走投無路了呢?

“淨因師兄,你想說什麽,可以告訴我啊,我會幫你的。”方霖不斷搖晃淨因肩膀,面帶愁容說道。

陸遠看見這一幕,看見方霖的擔憂發自肺腑,二人離得那麽近,鼻息環繞,心裡多少有些古怪,不是滋味,可是片刻之後,卻又暗罵自己小氣,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甩了甩手,沒說什麽,轉身離去,邁步之時尚且偷偷回望了二人數眼。

方霖看著陸遠那般醋意狂生的模樣,不禁一愣,卻又覺得好笑,心頭流過一縷清涼酒味,是雲水青梅的味道。不過陸遠自覺退下了,方霖卻也自知逾越,將搭在淨因肩頭的手收了回來,只是盤坐在他面前,等他開口說話。

月夜漫漫流逝,淨因始終不曾開口說一句話,方霖幾乎察覺得到亂葬崗的土包上幾處竹林裡傳來稀碎響聲,想來是某個人不曾放心,暗中觀察,這一夜,卻是折騰得三個人不曾入眠。

方霖甚至對他說,廬山與洛陽的救命之恩永世難忘,你的命便是我的命,你若活活餓死,師妹也會自責一世。可是淨因如同一顆鐵木一般,理也不曾理她一回。

方霖幽幽一歎,隻覺得自己這一生,真如幻境中那般,馬不停蹄,疲憊不堪,方霖畢竟是個女子,女子的直覺亦曾讓她想過,是不是淨因師兄對自己有什麽誤會,這道猜測在自己心裡埋藏了好幾年了,見淨因平日裡頗為佛心的,便也漸漸淡忘了,而今看他癡傻模樣,卻又浮現心頭。

不是看不懂,只是這句話,要我怎麽問出口呢,莫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怪隻怪自己曾經初次行走江湖,不諳世事,與一位僧人走得太過近了罷。

都是自己的過錯,淨因是這般,宗族與師父也是這般,都是自己的過錯,若是自己沒有生在世上,若是上天不曾眷戀我,賜我這該死的五星相力天賦,我該是安安靜靜的在廣州府度過普通平凡的一生的。

可是陸遠呢?不是這五星相力的天賦帶著自己萬裡遠行,走上顛簸一生,還能遇見他麽。若真的重來一次,自己又怎麽可能放得下他。

方霖隻覺得腦子很疼,世間處處不如意,讓她幾乎掉光了三千煩惱絲,趁著夜深人靜,陸遠從竹林中退去的片刻,突施錦囊妙計,握緊拳頭,狠狠砸自己腦袋。

如今我這孤苦弱女子,也只能施展苦肉計了。

“啊呀,腦袋好疼啊,都怪我啊,師父身死,蒼生離亂,淨因師兄癡傻了,都怪我啊,我真真是這世間最為可惡,不得好死的人,腦袋生疼,這是蒼天在懲罰我這個罪人啊。”

那拳頭敲得腦門咚咚響,方霖又不敢去施展鎮星相力抵禦,怕被他識破,只能忍痛到底,只是她本來就挺頭痛的,捶得久了,

幾乎要將自己捶暈了。妙計果真奏效了,也不知是和尚心疼,還是對她無奈,總之眼不見心不煩,和尚倏地一聲站起來,看也不看方霖一眼,便轉身離去。

淨因的步伐十分緩慢,仿若漫無目的,孤苦無依一般,方霖帶著擔憂神色跟上去,不斷問他:“淨因師兄你要去哪裡啊?”

和尚不曾答覆她,就這樣,二人一走一隨,一個時辰過去,還未遠離亂葬崗,離得鄴城尚且很遠,天色微微泛白,明亮了起來,淨因又是一屁股坐下,化作燃燈古佛,將自己視作一盞油燈,燃盡渾身氣力。

假和尚誆我是吧?此回方霖當真生氣了,雙手叉腰,一臉氣惱,也不坐下與他頌唱佛經了。而是大聲一呼,將陸遠喚來。對著淨因斥道:

“你不是自稱法王子,自稱文殊菩薩化身麽?我看你也不怎麽大智,我想想…”方霖皺眉思索片刻,複又說道:“這樣罷,五台山就在山西,我把你送到那裡去,既然我渡不了你,那就讓五台山的文殊菩薩點化你,看看你的本身能不能將你從苦海之中渡出來。”

於是二人當機立斷,再不停留,二人在河北大地上奔襲數日,翻越太行山,進入河東道,陸遠背著淨因,強行將他抬到了五台山。

“我滅度後,於此瞻部洲東北方,有國名‘大振那’。其國中有山,號曰‘五頂’。文殊師利童子,遊行居此,為諸眾生,於中說法。”

出自於《文殊師利法寶藏陀羅尼經》。

相傳漢明帝永平年間,請了白馬寺的摩騰、竺法蘭二位和尚來到五台山講經說法,二位和尚欲圖在五台山上建塔立寺,可是五台山上早就有道觀存在了,道士們是不會讓和尚輕易立廟的,二位和尚便將漢明帝請來,漢明帝主持公道,便說此事讓得佛祖與老子來決定,於是想出了一招“焚經賽法”之妙計,誰的經文能夠抵擋熊熊烈火燃燒,便能夠在五台山上建立根基。

誠然,二位和尚本就是被他請上山的,佛經自然是“烈火不燒,完好無損”,而漢明帝也給道士們留了一個台階,所有道經皆被焚毀,僅存《道德經》。

從那以後,五台山便成了佛教聖地,廣開門路,幾百年來,無數和尚們在此地建造了大大小小數十座寺廟,應菩薩經文語錄,五台山便成了文殊道場。

“呀,施主遠道而來,老衲有失遠迎,不曾想到,竟是鼎鼎大名的方霖女俠,失敬失敬。”

顯通寺無量殿內,老方丈邀請二人入內,對這刺殺安祿山,名滿天下的奇女子突兀造訪,頗有三分詫異,吩咐寺內弟子沏茶招待,親自與二人對坐說法。

“顯通寺我亦是第一次來,這可是漢明帝當年建造的,僅次白馬寺的天下第二寺,幾百年過去,巍峨不倒,香火鼎盛,實乃非凡啊。”方霖與陸遠席地而坐,舉頭看著無量殿內的威嚴佛像,羅漢金身,十分感慨。

“施主客氣了,而今天下大亂,老衲年邁體虛,面對寇賊,只能退避三舍,實在有負佛祖所托啊。”老方丈搖頭苦笑道,“這天下還是得依靠二位少年將軍去平定啊。”

方霖與陸遠對望一眼,悄然一笑,盡皆看出了各自眼中的含義,於是方霖搖頭一歎,對方丈說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我等年富力強,享朝廷俸祿之人呢,此皆我等存於世之所歸也,只是我等終究凡夫俗子,於俗世有所牽掛,心有牽掛,便不能一心一意殺敵,故而我等前來,是有一事囑托方丈的。”

“哦?二位卻是為何事困擾?”方丈疑惑問道。

於是方霖與陸遠將淨因的身世來歷,一路遭遇,又為大琴殿伯塤琴音所困,告知老方丈,老方丈眨了眨眼睛,一面沉思一面對二人應付道:

“竟是吐蕃來的,行走大唐的高僧,竟與二位施主乃是至交好友。”

二人點點頭,那顯通寺老方丈在心頭權衡利弊,不過多時,便開懷笑道:

“這淨因法師,老衲其實有所耳聞,因他遠在吐蕃邏些,有文殊菩薩化身之名號,年輕有為,名氣傳的很遠,我們…五台山既然是文殊菩薩道場,自然對淨因法師乃是十分敬重的。”

與其說敬重不若說是稀罕,雖然中原佛教多對吐蕃佛宗有所抵觸,可同歸,大夥兒都是藏傳佛教,本屬同源,若是能將這號稱“文殊菩薩化身”的吐蕃僧人請進文殊菩薩道場,少則從他身上套些佛宗秘經出來,多則依靠他的名氣,光大顯通寺,可別提是件上好的買賣了。

尤其是,聽他二人說,這吐蕃和尚已經中了幻境,不能自語了。

“呵呵呵呵,二位施主將淨因施主托付給老衲罷,料想在這文殊菩薩顯靈的聖地,高僧是能大徹大悟,走出困境的。我顯通寺寒山蔽舍,不能如二位施主一般,匡扶社稷,能夠做的,也只有助二位施主的親朋好友一臂之力,讓施主無後顧之憂了。”

方霖連連拜謝,陸遠攀上主持,一口氣給他贈了許多香火錢,主持苦著臉推脫了數次,才無奈收下,說是攢起來,築一個銅像,表彰女俠施主的功績,於是淨因就這樣在五台山顯通寺住了下來。

“唉,幾百裡外的朔州那裡還有官兵穿行,而這諾大的五台山倒是頗為寧靜,這麽多山寺,燕軍卻也沒找他們麻煩。”

顯通寺外,方霖與陸遠站在峭壁絕巔上,居高臨下,看著滿山寺院感慨道。

“這莫不是挺好麽,至少山西的百姓還能逃到一處清淨地去。”

方霖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陸遠衣袂飄飄,當風獨立,俊俏之色不減當年,每每看見他唇角帶笑,看著自己的時候,便愈想和他回雲水鄉去,愈發對這戰亂更加厭惡了。

“希望…五台山的平靜,能夠彌漫至大唐各地罷。”

“會的,霖兒,分久必合,何況是造反。”

夕陽下,陸遠的眸子抹上一層雲彩,眉梢處仍舊是曾經的清朗,而眼窩裡卻有累年的滄桑,那般柔和而又深邃的目光直視方霖,仿佛要將她渾身包裹進去了,許久才能緩過一口氣來,靠在他身上輕輕呢喃。

“子遷啊,當年你若是沒有遇到周亦染,還會像今日這般…這般能說會道麽?”

陸遠見她口齒含糊,胡言亂語,不禁啞然失笑,這與周亦染有什麽關系,不過經她一說,倒是讓得陸遠神色一黯,回憶起往事,有些感傷,仿佛那小賊與他大鬧回紇天牢,提著大剪子威脅自己的模樣歷歷在目。

“沒想到那好色之徒,落得孤零零一人,再次相見,與他已是天人永隔了。”

“你想他麽?”方霖似乎是很認真的問道。

“我們死了,世上總歸還有人會想我們,可他死了,好像真的消散在天地之間了,連一根朱雀羽毛的痕跡都未落下。”陸遠一歎,眉宇低沉,料想未過多久,緣道惜也是會將他淡忘罷。

“是啊,看似風流,他很孤獨。”方霖認真點頭。

“你願意和他這樣的人做朋友嗎?”陸遠突然偏過頭來,認真問道,料想是傷感之色佔據了內心,豈知這話是不太適合問向身側之人的。

誰知方霖鼓著臉皮,眼珠兒一轉,突兀挑眉,破口笑道:“不願意,嘻嘻嘻,子遷你若是願意,那我也不認得你。”

陸遠不禁一愣,許久之後,方才轉過神來,不禁搖頭一笑,手臂上用力,將她摟的更緊了。

二人放不下淨因和尚,在顯通寺內暫居下來,一連七日過去,見到淨因唇角乾裂,幾乎昏睡過去,方才拿起一顆饅頭,艱難的啃下了一口。

方霖總算松了口氣,這幾日被他折騰得,就差祭出鎮星相力,將他鎮壓,撬開他嘴巴喂食了,而今見他終是惜命的,這才放下心來。

“幹啥也不能和自己小命過不去啊,你是大智文殊師利的在世化身,不是那些讀佛經讀傻了的糊塗蛋。”

方霖搖搖頭,起身離去,離他五尺之時,靈機一動,突兀想到什麽,又回過神來,靠近他耳朵偷偷問道:

“淨因師兄,要不要我去給你弄兩壇好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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