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鍾的指針無聲地停留在開始與結束的交織處。
一日的結束代表的新的一天的開始。
現在,結束與開始交點逐漸模糊,無法交匯的極點跳出了平常的時間線,成為了永恆的一瞬。
連光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不再具有照亮黑暗的溫度,如人工的幻影一般彌漫在走廊之間。
陷入沉睡的城市似乎已經死亡,連沉默都不算,只是空洞的無。
按理說沒有光的空間應該什麽也看不見才對。
不過畢竟是超自然現象,這種解釋不了的東西算是未知的魅力所在吧。
遊羽松開了緊握的手,環顧著四周。
現在的自己是怎麽樣的存在呢?
感受不到流動的空氣,依舊在跳動的心臟是現在唯一活著的證明。
不,連活著都值得懷疑,這簡直像是跳出生存界限如物質般存在的狀態。無需呼吸,只是與一切事物割裂開來而存在著。
這就是,被聽潮封鎖的時間嗎?
“有意思。”
遊羽自信的話語打破了籠罩在心間的沉重感。
遊羽看了眼旁邊的翎音。看起來,進入空間以後即便沒有直接持有水晶,仍可自由行動。
一切正如遊羽猜想的一樣,這顆水晶是鏈接兩段時間的鑰匙。
在這死寂的空間中,連腳步聲都不會發出,什麽都處於即將發生的那一瞬。而對於空間外的世界來說,一切過程都沒有發生,僅僅留下活動者行動的結果。
“這就是隻屬於啟星一個人的世界嗎?”
即使什麽都不存在,遊羽還是感受到了在自己的前方,隱藏著能夠把時間甩在身後的感情。
“看起來,我們終於看清楚你的世界了。對吧,啟星?”
遊羽對著門外的走廊微笑著。
“唔。”知道自己被發現以後,啟星從走廊的拐角處繞了過來。
純真的眼神夾雜著驚恐,翎音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在啟星的臉上讀出過那麽複雜的內涵。也許,只有在這個隻屬於啟星的世界中,他才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褪下了冷漠的外殼,將心意揮灑在孤獨的天地。在這沒有任何人察覺的孤立瞬間。
那個身影......不就是自己嗎......
闖入無人之境的外人無聲地接近了啟星,即使一切都已經靜止,人所發出的心靈的聲音依舊突破凝固的空氣與稚嫩的肌膚,延續到啟星的心間。
“看起來,啟星一直藏在這個地方呢。”
“遊羽......為什麽......”
“有人等著你,等著你進入她的世界中。我是傳達她心意的使者。”遊羽溫柔地撫摸著啟星的頭,“所以,請你先將自己的基地從私人領域轉移出去吧。”
啟星沒有立即回答遊羽,他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直以來鎖在心間的感情已經無處隱藏。四處逃竄的隱瞞心意終於迎來了枷鎖外的訪客。
“可以帶我去你的世界嗎?”遊羽聽從著自己回憶中的聲音,握住了啟星的手,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空間的溫度靜靜地傳遞下去。
“爸爸......”
“嗯?”
無緣無故輕聲吐出的這個詞的孩子讓遊羽感覺有點異樣。
啟星沒再多說什麽,他點了點頭,握住遊羽的大手。
翎音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她在一旁望著遊羽,監視著這心的旅途。
啟星在前面帶路,
遊羽和翎音跟著他。與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樣,啟星的身姿有著獨特的孤獨感。不僅僅是失去父母的寂寞,還有放不下的空明情愫。不同色彩的顏料混合在一起,顯示出難以看透的黑。 “嗯?”翎音突然停了一下,警覺地審視著身後。
“怎麽了?”遊羽放慢了腳步,示意讓啟星停下來。
翎音沒有回答,依舊盯著無人的走廊。她往反方向走了幾步,而後一邊回頭注視後方一邊前進。她將視角轉至最佳角度。盡管凝固的光阻隔了視線,翎音還是沒有向任何細微的動作妥協。在這孤立的瞬間中,靜才是常態。調整完自己的位置以後,翎音與不動的時空融為一體,好似被空間排斥在外。翎音警覺的態度和幹練的動作明顯是經過訓練的。
遊羽觀察了一下翎音注視的方向,可是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
翎音沒有絲毫的松懈,她將動作微調至最方便行動的陣勢。隨時準備一個箭步衝向注視的那一點。
看到翎音這個樣子,遊羽以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的聲音對啟星說:“角落那邊有影子啊。翎音好像有什麽在意的事情,你先告訴她目的地在哪裡吧。她一直守在這裡會拖慢我們行程的。”
在這孤立瞬間裡應該沒有影子才對,等等,遊羽他是......
“聚集之所是院長的辦公室。”
翎音略微思考了一下,爽快地點了點頭:“你們先去吧,我有點在意的事情。”
翎音說話的時候也絲毫沒有放松警戒。
遊羽點了點頭,和啟星繼續向前。翎音則向著黑暗之處邁開腳步。
拐了一個彎後,遊羽拉住啟星的手加快了步伐。在這個沒有腳步聲傳出的領域中,無聲無息的動作顯得更加得敏捷迅速。不一會兒,他們趕到了啟星的房間門口。
除了人聲以外的聲響不會存在,某種意義上方便了自己的行動。遊羽感到一絲慶幸,在啟星開門的時候,他像翎音一樣仔細觀察著走廊的另一邊。在身子完全進入房間之前,他一直沒有回頭。和翎音比起來,遊羽的動作顯得僵硬笨拙,破綻百出。他只能期望自己的擔心不要成真。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 遊羽不會這麽用心,可是現在自己的重點在於啟星,不能有什麽疏漏。
啟星關好門後,遊羽坐在床上,輕聲講道:“先等一會兒吧,是時候檢驗翎音的學習成果了。”
啟星期待地看著門那邊,等著翎音如約而至。
過了幾分鍾,感覺到門外有人的氣息以後,遊羽打開了門,翎音得意地回應了遊羽和啟星豎起的大拇指。
“你們這些特攝愛好者都喜歡搞這種黑話嗎?”翎音確認門關好後,開始向遊羽這個心機的家夥吐槽。
“你也不賴,那麽快就理解意思了。”
有影子是鏈接的故事中使用的暗號,意思是接下來的問題要故意用謊話回答。而聚集之所指的則是主角之一星洋曾經住的倉庫,放在這裡暗指啟星的宿舍。遊羽根據翎音的反應,故意打出這樣的暗號,希望誤導那可能存在的跟蹤者。他相信剛剛補完鏈接的翎音能夠反映出這個暗號的意思。翎音也沒有辜負期望,愣了一瞬間了解遊羽用意的她在兩人走遠後,故意走進旭座的辦公室,然後從窗戶跳出去,關好窗戶後一邊留意身後,一邊趕往啟星暗示的場所。
從結果來看,行動大獲成功。
翎音本打算躲在辦公室裡,如果有人闖進去就立即抓住他。但她不確定對面的底細,她擔心遊羽和啟星,於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和他們會合。
“黑話這種東西真是好用啊,我們不如自己設計一個吧。比如......STAR ROSE......”
兩雙眼睛分別反映著對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