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韓一峰迫不及待的拿出殘譜,他在一邊抓耳撓腮,直到彩蝶送茶進來他才知道原來寧家有丫鬟了,這才收斂了幾分。
寧嶽看著這個殘譜逐漸把棋局擺起來,起初他也沒太在意,可是看著看著就發現這殘譜果然玄妙,能把棋下到這個地步的絕非凡人。其中布局第一眼看去平淡無奇,但是深究時候卻在樸實之中蘊含無數後招和變化。
天地為局星做子的氣魄撲面而來。
一時間寧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寥落星空萬千變化,無限可能,竟然能從其中推演出來幾種妙不可言的變化和定式。可以說這個殘局並未真正的展開,縱橫捭闔之下雙方都各有勝負的可能.
起初的時候寧嶽還是在單一的琢磨黑棋或者是白棋,到了後來竟然是自己跟自己下棋,甚至跟這天地下棋。
不吃不睡寧嶽跟推演了兩天一夜,最終棋到終局也不過一子輸贏而已,可是這棋局卻遠遠沒有窮盡,寧嶽深深的感覺到,只有真正打破這寥落星空才算是此局終盡,可惜短時間之內他也無能為力。
韓一峰也亢奮的在邊上拿著紙筆記載了兩天一夜,兩個人無論是吃飯喝水,除了上廁所之外眼睛都在棋盤上不肯放松片刻。當殘局推演完成之後韓一峰躺在床上就睡,手裡還死死的抓著棋譜。
寧嶽沒有疲憊,反而覺得從哪浩瀚星空之中走出來腦袋更加清醒了。倒是反身出門洗漱一翻,讓翰墨把東西收拾一下好好吃了一頓飯,並讓彩蝶跟韓一峰隨時留飯然後換一間屋子休息去了。
兩天一夜對於他這種修煉的人根本不算什麽,但韓一峰卻受不了躺在床上睡了一夜之後這才精神百倍的起來。
醒來之後抱著厚厚的一摞棋譜死活不肯撒手
“一個棋譜而已沒人跟你搶!”寧嶽一邊吃早飯一邊說道。
“你不懂,有了這棋譜足以稱霸涼州,這份我親自錄的棋譜足以名傳天下,丘山賢弟你我必將名垂青史!”韓一峰自豪的說道。
“一個殘譜而已,沒有那麽大的用處!趕緊吃飯吧,不然彩蝶又要給你熱了!”寧嶽倒是很淡定的說道。
“丘山,你真的不知道這個棋譜是什麽?這是嘔血譜啊,這個棋譜當初下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嘔血而亡,另一個人扔下殘局不肯再下,後來者要麽看不透其中的玄妙弄得四不像,要麽下到半路一樣嘔血而去,只有丘山你完整的解開,相信這個棋譜一定可以名揚天下!”
韓一峰興奮的說道。
寧嶽一聽這個棋譜還有這個來歷,想想自己這兩天一夜推演下來一般人好像真不行,別說這個體力,就是這個精力和破解方式的推演就足以生生累死人。
他推演完之後雖然身心也累,不過腦袋卻更加清爽的感覺。可是要說解開卻遠遠談不到。他的實力如今距離破解還遠著那。而且他所謂的破解跟韓一峰所謂的破解完全是兩回事。
一個在自身的桎梏,一個在棋局。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他還沒意識到這種推演是一個連續的過程,稍微被打斷一下原本的靈光一閃就消失了,再要找回來何其難,何況如此繁複的計算和推演讓人目不暇接,一般人根本適應不了,越到後來就如同走入迷宮一般,不是被棋局困死就是被自己設計下法困死。
給他這個棋譜的人已經不安好心了,韓一峰如此瘋魔寧嶽覺得要提醒他。
“行了,你快吃飯把,不然你也嘔血而亡了!你要防備給你棋譜的人。
”寧嶽說完強行收了棋譜。 “丘山言重了,他不過是····”韓一峰不情願的松開棋譜,話說了半截眼睛之中的狂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冷汗。顯然想到了什麽。
“丘山我···我····”韓一峰一時間肯定是想到了什麽,竟然有人通過自己給寧嶽做局,如果寧嶽因此有個好歹自己豈不是百死莫贖,想到這些盯著寧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寧嶽知道他想什麽。
“我若不信你何必言明,也是剛才靈光一閃猜測一二,莫要多說莫要多想,趕緊吃飯。”寧嶽拉著他的手說道。他不想讓韓一峰過分的自責所以沒有深究。
韓一峰把話咽了下去,這事兒沒完。丘山不怪我,我卻一定要個說法。
吃飯之後韓一峰果然不再提棋譜的事情,跟著寧嶽去參加落英之會。今天是落英之會的開始日子,落英之會不禁止外來者,但是要有引薦人,同時通過一定的考核,考核也簡單,做一首詩,寫一首詞等等,畢竟是文會麽。
韓一峰也是中過秀才的人自然難不住他,然後寧嶽帶他去摘星書院,今年第一場在摘星書院舉行,舉行的是君子六藝之中的兩項禮樂,寧嶽帶著韓一峰到來的時候尚未開始。
摘星書院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廣場,這裡原本是一個道觀,後來改成的書院,這個廣場足以容納三四百人。
找到伽藍書院的位置給山張和各位夫子見禮之後,帶著韓一峰找一個高一點的地方坐好,這時候大部分人已經陸續的到來,伽藍書院的人也漸漸坐滿。
然後鍾聲敲響摘星書院的人表演開始,四十九個摘星書院的學生在悠揚的編鍾聲種走出來,全都是寬衣博帶衣袂飄飄,然後亦步亦趨的表演古禮。
場面十分宏大而且韻味十足,看的周圍的老夫子們如醉如癡,而伽藍書院對面坐的是蟾宮書院的女學生,來了足有五六十,全都是一身白衣,端端正正的坐著,整個台子顯得端莊大方,而且香氣襲人。這些女子有的盯著別的書院台子看,有的則對場中摘星書院的學子眉目以示輕聲評論著。
古禮冗長,除了老學究之外一般人也就是欣賞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摘星書院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全部演完,隻截取了其中一部分充分展示了學生的衣袂飄飄之後見好就收。
接下來卻有一幫小童搬過來一排排的桌案,然後擺上來一架架古箏,一身白衣的摘星書院弟子陸續入場
開始表演古箏彈奏,十多架古箏竟然能彈出高低起伏的共鳴當真悅耳。就連韓一峰都驚歎了。這等景象可是不常見,就連涼州府也不曾見過。著落英之會果然有些門道。
這還不算完,摘星書院的幾個弟子白衣飄飄的吹著洞簫入場,引來一陣蟾宮書院的女子一陣驚呼,這些弟子一個個俊朗瀟灑果真奪人心神,不過卻在伽藍書院和君子書院引起一陣噓聲。
如此賣弄當真淺薄,不過摘星書苑不這麽認為,摘星書院善於修身,這修身第一要務就是要整理好自己的容顏。
熱鬧過後自然是在禮樂方面進行比試和較量,這方面其他書院就不會客氣了,立即無數弟子下場進行比試,甚至還有蟾宮書院的女弟子隔著紗帳屏風進行比試的,一時間樂聲嫋嫋,竟然沒有凡品。
韓一峰喜歡圍棋對音樂也不陌生,跟著音樂搖頭晃腦的欣賞起來,寧嶽對音樂只能說是略懂,如今聽來也能聽出一絲好壞,甚至能聽出來那件樂器有問題。不過對音樂內容的欣賞則沒什麽更深的了解,在伽藍書院方泰一直教導他的就是讀書考試,其他雜學接觸的不多,而且寧嶽也沒有那個精力。
摘星樓一直熱鬧了一天,到了下午沒有了比試之後摘星樓還組織了熱鬧的雜耍和各種表演,甚至有的學生即興而為也上去表演一番,當然如果男女之間相互有意的可以互相表示一下,比如女子送香囊,男子送絹花之類的。
韓一峰終於忘了圍棋的事情,這是寧嶽有意為之,他聽了嘔血譜這三個字就怕韓一峰入棋太深傷了心神,這才提醒之後帶著他來散心。
第二天在伽藍書院,伽藍書院抽到的是詩書,詩歌沒什麽好表演的,書卻可以,伽藍書院有一位夫子擅長如椽巨筆,在牆壁上作畫寫字,每年也看到他表演,今年這位夫子的字顯然有所進步,略得幾分自然之意,寧嶽竟然看的入神。
有書,就有畫,伽藍書院的弟子竟然趁著昨天摘星書苑的禮樂之會,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描繪下來,連夜的功夫畫滿了整整一牆壁。今天請各位書院的夫子提字以記敘。
這下這些夫子都來了興趣,書法好的往上寫,書法不好的也找個角落寫,整整寫了半牆,竟然在伽藍書院形成一道景觀。寧嶽的字還行但是指望他寫這種應景文章還是算了。於是韓一峰作文寧嶽手寫,在牆壁上留下了一篇文章。
接下來就是書畫的比賽,還有曲水流觴作詩,能作詩的作詩不能作詩的飲酒,寧嶽不往前湊合,只是坐在河邊負責喝酒,韓一峰倒是玩的不亦樂乎。
第三天到了君子書院,他們抽到的是禦數,數就算了君子六藝之中最不受待見的一科,這個比賽無非就是算題,寧嶽的推算能力無人能及不過他不願意出風頭,所以只是跟著熱鬧。
禦就有意思了,是駕車和賽馬。不過是有錢人家的玩意兒,寧嶽連騎馬都不會,更別提駕車了。韓一峰倒是選擇了一匹馬比了一次竟然還贏了。
第四天的時候蟾宮書院抽到的是射。別看蟾宮書院都是女學生,但是一樣有好武者,竟然表演了騎射,平射,和連射,後來又玩了遊戲投壺和蹴鞠,甚至還有彈弓比賽。
總之跟射有關的被這幫女子玩出了花樣,無論哪一樣蟾宮書院都有高手,今天是蟾宮書院一年一度不禁規矩的時候,所以有些女孩子就玩的比較瘋。
不過周圍都站滿了各家的婆婆,不會出現什麽逾越禮法的事情。對於射箭寧嶽倒是有些心得,以前參加落英之會的時候都是作為仆役如今看了幾天終於有自己能參加的不可錯過。
所以他也走到射箭場上想要參與一下,到了射箭場發現馬英和高傑也在,其中幾個男裝打扮的蟾宮書院女學生跟二人相談甚歡。
看到寧嶽來到馬英臉色一冷,立即來話了
“丘山學弟,你平時半工半讀做雜役的時候居多,這射乃是是君子之爭,你會麽?末要鬧出笑話讓伽藍書院丟人,我看你還是去撿羽箭吧,還能賺點錢養家!”
馬英說話揭人短處,上次在城裡被舅舅攔下了之後一直懷恨在心,但是今天不能動手可是不妨礙讓這個家夥先丟點臉。
高傑連看都沒看,抬手就是一箭射中三十步之外的箭靶發出咄的一聲,雖然不是正中紅心但是也差不多,箭靶上已經有了幾根羽箭。脫靶的不多。算是比較厲害了。
馬英的箭靶上更多,還有正中紅心的羽箭,可見馬英讀書不行但是還是繼承了馬縣尉的一些武功。
馬英的冷嘲熱諷讓幾個女扮男裝的女學生無意識的看了寧嶽一眼,有兩個扮作男裝的女子也露出鄙夷的神情。但是不少人選擇視而不見。也有幸災樂禍的。
寧嶽突然竄起來的傳說讓很多人關注他,所以認識他的人也有看熱鬧的意思。
寧嶽也不反駁也不搭理心裡卻是在冷笑一次又一次的真當我好欺負?不說話只是挑了一張拓木弓拉了幾下,默默評估一下拉力完全拉開大概能射五十步。
拿好弓,背上箭袋就站在了射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