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夏妍?哦對,夏妍是你之前的同學,咱們家以前的鄰居,後來咱們不是搬家了嘛,就沒什麽聯系了。”我媽慌張地回答道。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我看著我媽慌張的表情繼續問道:“那可憐呢?為什麽你說夏妍可憐?”
“這不是剛才聽你張阿姨說夏妍出車禍了嘛,所以媽才隨口說了兩句,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兒子,既然今天咱們是來給伊欣買禮物的,那你來看看這件怎麽樣?”
聽了我媽的回答後,我感覺心臟一陣劇烈搖蕩,就像台風中的一艘破船,許久才慢慢平息。因為是在公眾場合,我並沒有反覆的追問下去,隻好暫時閉口不提。
買完衣服,當天晚上我就給伊欣送去,她穿上那件衣服,頸上還圍著一條銀色的項鏈,月光下的她看著我笑了笑,笑容寂靜又皎潔,如同開在深山裡的雪蓮。一襲黑發蓬松整齊,像沉睡的波濤。
離開伊欣家以後,我回到家躺在床上休息,可心中的那些疑惑還是沒有解決。我媽說的是真的嗎?是無關緊要嗎?還是因為我太把那些夢當回事了?我不停的在心裡問著自己,問了十遍,一百遍,甚至一千遍,一遍比一遍懇切,一遍比一遍痛心,一遍比一遍徒勞。
“辰燁,你還好嗎?”
在困頓中,我睜開眼睛,赫然的看到夏妍就坐在我的床邊。“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我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捕捉她的身影,但很快她就又消失不見了。隻留下寂靜的夜和房間周圍空蕩蕩的黑暗。
我在床上呆坐了半天,滿腹惆悵的在心裡說著:“剛才那是幻覺嗎?還是說我又做夢了?那現在我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夢醒了?夏妍難道真的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如果真的無關緊要,那為什麽我會一次又一次的夢到她?”
第二天下班,為了驗證我媽所說的話,我找到了以前我們家住的地址,想親自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什麽。
我一個人循著地圖上的路線,往老城區的方向走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月季花香,夕陽的光輝隱身於路燈下。我環顧四周,想努力回憶自己失去的那些記憶。
我由南往北走過橫跨江的大橋,再往前,就是我十多年前住的家,現在已經是整片待拆的街區了。閑置了好幾年,路燈也早已不供電。潔白的月光慷慨地潑灑下來,將婆娑樹影投映在牆上和地上。
我停在了我家搬遷前的舊址門前,看著那些廢棄已久的舊房子,和不遠處的飲品店。仰望著二樓東南角的落地窗,記憶一幕幕的在心河中流淌,恍惚間回到了惶惶不安的上學時代。
那家飲品店是我放學後最常去的地方。不過店裡的生意一向很清淡,我幾乎每次去都能坐在同一個位置上——東南角帶灰綠色亞麻窗簾的獨立卡座。
記憶裡的我坐在卡座上,夏妍則坐在我對面,窗簾用青銅簾鉤攏起。窗外有時白雲藍天,有時纏綿細雨,在那裡我第一次牽她的手,第一次摟她的腰,第一次吻她的嘴。
那時的我們都喜歡陽光明媚的冬日,我靠著窗,她靠著我的肩膀,像一公一母的一對懶貓,身體和心情都柔軟似雲,一不留神就盹著了。張開眼,恍惚已過完一生。
我從記憶的畫面中逃離,拿出手機看了看,才過了十五分鍾,不自覺地再抬起頭,心痛如刀似絞,一絲苦澀湧上了心頭,把我壓的喘不過氣。
我壓抑住內心的空洞感,
繼續走著,因為要拆遷的緣故,這裡早已經沒有人居住。我走在街道上,似乎除了剛才的幻覺,我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回到家之後,我給那個心理醫生打了電話,跟他預約了時間,想要弄明白最近出現的那些幻覺是怎麽回事。
“秦醫生,我又來了。”
“喲!顧先生,這次您來是不是有了什麽新的症狀呢?”
“對,而且我最近還總是出現一些幻覺。”
我向他敘述了近期所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這幾次出現的幻覺,然後問道:“關於那些幻覺,難道都是真的?”
“這個…可能是你過去記憶中的感覺,人的大腦如果長時間專注於某種真實感覺的話,就會自動產生錯覺。”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幻覺都是我以前的真實感覺?”
“嗯,很有可能就是這樣,如果好幾次產生這種幻覺,那應該就不是巧合了。你是不是太想你那個初戀了,顧先生,你幻覺裡的那個初戀漂亮嗎?。”
“少打聽這些亂七八糟的, 你給我正經點。”我白了他一眼:“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怎麽才能找回那些過去的記憶?”
“其實我也沒辦法,除非…除非你能找到更多關於你過去的線索,這些就只能靠你自己。”秦懷醫生站起來走到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這樣呀……”我陷入了沉思。“那醫生,這次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麽新的消息我再告訴你,我們電話聯系。”
就這樣,我離開了診所,一邊回憶著秦懷醫生所說的話,一邊開車回家。月光蕩漾地灑在大地上,我還記得第一次他對我說的:“現實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對於我來說,我現在這麽重視過去那些莫須有的記憶,真的好嗎?我是不是真的該釋懷,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伊欣和工作上呢?
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我才回到家,和我媽打了聲招呼,就上樓回房間準備休息了。
“對了,兒子,伊欣剛才來家裡了,她看你那麽晚還沒回來就先走了,還讓我給你說,明天跟她一起吃午飯。”
“哦好,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再給她打個電話問一下。”
看來是因為去看心理醫生用了太多的時間,所以錯過了伊欣。等明天見到她時,一定要給她道個歉才行。我在心裡計劃好明天要做的事情之後,就死死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伊欣約我在謎渡餐廳吃飯,十一點五十分,我就來到了餐廳門口。
“辰燁,你那麽早就來了呀,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沒有,我也是剛到,那我們進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