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福克斯的火焰溫暖的像是一個擁抱,在一陣翻天覆地的眩暈感後,卡蘭穩穩站在冰冷的雪地上,還沒等他看清周圍的情景,就聽見阿不福思對自己幾人說道:
“希望你們不要怪我,本來打算交給你們的老魔杖被我扔給了阿不思......哪怕他已經不再是了,喪失了所有的情感和人性,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在神秘人手中活下來。”
“此外,還有念出神秘人真名的事情,那真是一個可怕的失誤,我居然犯下了如此愚蠢的錯誤——”
“但也是你救了我們!”赫敏目光灼灼的打斷道,沒讓阿不福思把話繼續說下去。
“另外可否來幫個忙,他們兩個人實在是太重了,我一個人根本支撐不過來。”
阿不福思微微頓了一下,隨後他連忙把體重最重的羅恩一把穩住——他和哈利都還沒有脫離石化咒的束縛,兩個人的身子都是硬邦邦的,只有眼珠能動彈。
“還是我來吧。”
在二人震驚的目光中,卡蘭再一次施展起無杖魔法,在漂浮咒的作用下,想要穩住二人身子就變得容易多了,只需要一隻手就夠用。
“哦,謝謝。”赫敏驚訝的說道:“不過這剛好和我的想法一致,先讓他們冷靜一會兒,別急著給他們施解咒——你們兩個剛剛真是太亂來了!乾掉神秘人又不意味著我們就要去送死!”
赫敏生氣的指著二人教訓道,哈利與羅恩都使勁把眼珠轉開,明顯心裡還有些不服氣。
卡蘭看向正在好奇打量自己的阿不福思,他問道:“可鄧布利多能夠使用老魔杖嗎?我們還以為你才是老魔杖真正的主人。”
“當然。”阿不福思在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他當然能夠使用老魔杖了。在殺死格林德沃後,他一直都是老魔杖的主人,從未改變過。”
阿不福思背對過幾人,他看向遠處雲霧繚繞的山頂。
“我早就受夠了這種糟糕的日子,原本打算把老魔杖交給你們之後就去自殺。等我死後,阿不思自然也活不了多久,沒人知道他在紐蒙迦德。”
“估計在這之後,用不了幾天,你們就能夠使用老魔杖了。這也算是我給予阿不思最後的歸宿——而且,這也是他一直想要的。”
真是殘忍又善良的做法——阿不福思受夠了沒有希望的日子,他不願親手殺死自己的哥哥,於是只能在自己死後,讓鄧布利多在無人陪伴中獨自死去。
幾人沉默了一會兒,赫敏絞盡腦汁,她剛想要出言安慰些什麽,卻聽見阿不福思繼續背對著自己說道:“走吧,神秘人同樣看到了我。不論他會作何打算,但戈德裡克山谷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這裡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藏身地點。”
阿不福思在前方引路,朝著雲霧繚繞的山頂走去。
卡蘭與赫敏各自扶著一個人,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你好,福克斯。”
卡蘭伸出另一隻手,讓福克斯站在自己的手臂上。
它如今看起來有些虛弱,或許是因為一天內使用了兩次幻影移形消耗了太多的魔力,而且這兩次幻影移形無論是牽扯到的人數還是移動的距離,都是只有極其強大的巫師才能夠做到的。
“要吃些貓頭鷹堅果嗎?”
卡蘭翻了翻口袋,只能找到這點吃的。
福克斯困惑的歪著腦袋,赫敏無奈的解釋道:“鳳凰可不會吃堅果,它們更喜歡草藥——”
“那剛好我也有。”
卡蘭微笑著說道,從口袋中拿出更多的玻璃瓶,裡面裝滿了各類的魔藥配料——這些都是以前在魔藥配製室裡面剩下的。
阿不福思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卡蘭將玻璃瓶的瓶口打開,將草藥一點點喂到虛弱的福克斯口中,同時又把貓頭鷹堅果往哈利和羅恩緊閉的嘴巴裡面喂去。
“你們兩個是應該好好冷靜一下,還是難道說這就是迪佩特校長的作風?在我的那個世界裡,鄧布利多校長可不會一味的莽撞,他總是會有許許多多應付神秘人的計劃。”
在飛過來的貓頭鷹堅果前,羅恩的嘴巴閉的更緊了,他看起來對卡蘭說迪佩特校長壞話的行為感到很生氣。
哈利的眼神變得有些失落,他正在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也是在讓同伴們送死,這讓他的心裡變得愧疚。
赫敏好笑的看著這一幕,隨後她好奇的盯著卡蘭的口袋,那裡面能裝的東西似乎不少。
“無痕伸展咒?”赫敏問道,同時拎了拎自己的手提包,發出一陣咣當咣當的亂響。
卡蘭點點頭:“還有無杖魔法,我的魔法天賦還是不錯的。”
“鄧布利多......校長有這麽厲害?”赫敏開始震驚了,這可比迪佩特所在的霍格沃茨厲害多了。
“倒也不全是這樣。”
卡蘭沉默了一小會兒,隨後低聲喃喃道:“還記得安提俄克麽?我說過我是他的後代,而且我們都知道他在研究血魔法了。或許,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確實不像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當幾人聽到過安提俄克犯下的那些可怕罪行與研究後,他們就更加認為安提俄克不是什麽好人了。
而卡蘭,哪怕相差數百年的時間,但身為安提俄克的後裔,很難說這是否有什麽隱患。
例如多卡斯·梅多斯,另一位安提俄克的後代。卡蘭現在仔細想想,莫名發現梅多斯最初的表現就有些像是一名學習過情感封閉術的巫師——她衝動,易怒,完全不顧所謂的章法,更不會在意自己的教授身份,表現的完完全全是一名無法無天的黑巫師。
如果時間再持續下去呢?
梅多斯會不會變成另一個已經死去的阿利安娜。
還有藍鳳凰。
要不是有藍鳳凰,讓梅多斯漸漸理解了愛......
這,會不會也是解決梅多斯情感封閉問題的原因?
也就是愛?
眼看著氛圍逐漸低沉下去,卡蘭也跟著沉默不語。哈利和羅恩兩人都連忙向赫敏傳遞著眼神。
他們還以為卡蘭是無法接受祖先的事實,才會讓心情變得逐漸低落下去。
赫敏慌張的眨了眨眼,她連忙轉移話題道:“哦,對了。阿不福思?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
如今幾人已經走到了山峰的半腰處,看樣子還要繼續往上走,周邊的雲霧也變得更加濃密,與腳下的雪地混雜在一起,什麽也無法看清。
悄悄放緩腳步的阿不福思定了定神,他開口解釋道:“你們不是這麽多年以來唯一來找過我的人。”
“在你們之前,還有一些人去戈德裡克山谷找過我。他們無法抵禦神秘人的勢力入侵,於是想要借助我尋求阿不思的幫助。”
“這些人,也曾抵抗過格林德沃。”
“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就是他們所在的地方,也是為數不多能夠讓你們安全藏起來的地點。”
卡蘭先是一愣神,隨後他才逐漸反應過來——這個世界的伏地魔沒有必要隻留在英國,因為英國已經沒有能夠阻擋他的巫師了,也就是鄧布利多。
在失去了這個最大的威脅後,伏地魔的野心也逐漸擴張,他手下的勢力早已遍布整個魔法界——就像是格林德沃一樣。
他們真正的威脅從來都只有鄧布利多。
而有些時候,巫師至上主義與純血統至上主義實際上並沒有什麽不同。
這區分開來的,只有性情殘暴,渴望權利,與甘願和平的巫師。
這個時候,幾人已經走到了雲霧中。
卡蘭本以為會什麽也看不清楚,卻與三人組一齊失了神。
雲霧仿佛是一道結界,當他們跨過的那一刻,於山頂中央,一座碩大的城堡隱約顯現出來。
“那是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
阿不福思望著山頂的城堡說道:“伊爾弗莫尼被施以多種強大的魔法,讓不會魔法的人看不見它的存在,也只有在雲霧的環繞中才能現形。”
在頓了頓後,阿不福思又低聲補充了一句。
“這裡,也是阿不思和格林德沃最終決戰的地點。”
“我就是在這裡找到的阿不思,還有格林德沃的屍體。”
幾人立馬怔住了神,就連哈利和羅恩的視線也一動不動盯著山頂的城堡。
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最終決戰的地點,竟然是一座學校?!
赫敏微眯起雙眼,她仔細辨別道:“我好像看到兩座雕像,就在學校大門的門口。”
阿不福思招手讓福克斯飛過來,他低頭解釋道:“那是伊爾弗莫尼的創辦者——伊索特·塞耶,以及詹姆·斯圖爾特的大理石雕像......一會兒我們要找的人也和他們有關。”
他說著對福克斯耳語了幾句,鳳凰身上的一根羽毛立馬燃起一道火焰,隨後消失不見——這是鳳凰的能力之一,傳遞消息。
阿不福思繼續說道:“我們不能直接進到學校裡面,就連靠近大門也很危險。據我所知,這裡同樣有食死徒的存在。但他們根本不熟悉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也不知道這裡究竟有些什麽——”
就在阿不福思說出這些話時,一道聲音忽然從他們身邊傳來,把赫敏狠狠嚇了一跳,哈利與羅恩也在用力轉動著眼珠,想要知道來者究竟是什麽人。
“好久不見,阿不福思。伊爾弗莫尼的變化越來越大了,我還以為你會把阿不思帶過來,但這些人是誰?還有這個小鬼,他老盯著我做什麽?”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皮膚呈灰色,有很長耳朵的神奇生物,看起來和妖精有些相似。
這是一個普客奇,他正不耐煩的看著幾人,表情有些煩躁。
不僅如此,卡蘭還立馬將對方的身份認了出來——就在他所在的親世代中,這個家夥出現在斯蒂夫的行李箱裡,一同來到了霍格沃茨。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威廉。”
阿不福思念出了對方的名字——這正是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的創始人,伊索特·塞耶生前的好友。也是在他的促使下,更多的普客奇願意來到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擔當保安的工作。
“幫助?”
威廉皺起了眉頭。
他又分別看了幾人一眼,最終將哈利這個救世之星認了出來。
可隨即他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想必這對他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放心,我知道規矩。”
阿不福思摸索了幾下口袋,在翻了半天后找出一枚銀西可,果斷的拋給威廉:“先付錢,然後才肯為巫師辦事。你們這群普客奇就是一群吝嗇鬼!”
“吝嗇鬼?!”威廉用兩根手指緊緊夾住那枚銀西可,他怒不可遏道:“就憑一枚銀西可,你還好意思說我是吝嗇鬼?!隨便在哪個客棧找個地方住一晚也不止這個價錢!”
“一晚可不夠!”阿不福思針鋒相對道:“等什麽時候我們住夠了會走的。而且這還包括我們每天的餐食費用,一頓也不能少!”
“氣死我了!”威廉一時氣急,他忍不住乾咳了好幾聲:“真是氣死我了!”
赫敏小心翼翼的看著二人,卡蘭也決定先沉默再說——這個世界的威廉可不認識他,就算認識估計也沒什麽幫助。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會用這種惡劣的態度對待普客奇,換成他自己的話肯定行不通。
接下來威廉又怒氣衝衝的指責了阿不福思一陣子,可無論威廉說些什麽,阿不福思都是一副死活聽不進去的樣子。
直到在過了好一會兒後,正當威廉氣喘籲籲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阿不福思才慢悠悠說道:“別忘了威廉,當初是誰在格林德沃手中拯救了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沒讓伊索特·塞耶最初的心血毀於一旦。”
威廉氣的直跳腳,就連皮膚都變得更加蒼白了。
“那明明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阿不福思立馬粗暴的喊回去:“可我是阿不思的弟弟,也是他唯一的親人。當初他差點失控的時候,也是我把他順利帶走的,難道你不應該報答我嗎!”
威廉突然變得無話可說,他恨恨的將銀西可收了起來,轉頭說道:“那就跟我走吧,沒用的瘋子。”
“你也是,”阿不福思很快就反擊道:“老不死的吝嗇鬼。”
卡蘭與赫敏無語的對視了一眼,隨後他們各自扶好一個人,緊緊跟在阿不福思身後。
“這個方法也不是總會有效的。”
阿不福思放慢了腳步,他悄聲說道:“普客奇對巫師從來都不會友善,他們的價值觀和我們很不一樣。要不是有伊索特·塞耶,威廉也不會留在這座學校裡面。以後你們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找我,再由我去和他們溝通。”
赫敏擔憂的問道:“可如果你不在呢?”
阿不福思回頭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先前想要自殺的事情。
“暫時放心吧,總得安頓好你們再說。”
他搖頭回道:“而且如果我真的不在了,那我能給你們唯一的建議就是千萬別和他們打交道。”
“你們會被普客奇搜刮的一乾二淨的。”
走在前方的威廉冷冷的哼了一聲,可阿不福思完全不在意被他偷聽到幾人間的談話,反而衝他詢問道:“伊爾弗莫尼現在怎麽樣了?那些食死徒還在嗎?”
威廉滿不情願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不像一開始那麽多了,但還有一些。尤其是其中一個叫做貝拉特裡克斯的女瘋子,好在學校裡的教授們還能撐住,神秘人也沒有來過伊爾弗莫尼。暫時用不著擔心他們會奪走整個學校。”
“這邊,跟我來。”
他揮手指了一下方向,幾人沒往山頂走去,而是斜著走向半山腰的地方,最終停在一塊巨大的石頭面前。
威廉低聲念叨了幾句咒語,也沒見他使用魔杖,整塊石頭就突然消失不見了,露出裡面深邃漆黑的密道。
看來有密道的學校不只是霍格沃茨,伊爾弗莫尼也是一樣。
當幾人走進密道中後,石頭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幾人身後,威廉憑空召喚來一支火把,走在前方為幾人引路。
這時,卡蘭突然問了一句:“你們知道梅多斯這個人嗎?她的全名叫做多卡斯·梅多斯。”
赫敏困惑的看著卡蘭,阿不福思沒有說話。
沒想到的是,威廉居然開口了。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他說道:“是從其他的普客奇那裡聽來的。留在伊爾弗莫尼的貝拉特裡克斯經常會嚇唬他們,想要讓普客奇為食死徒效力。”
“多卡斯·梅多斯,她說過這個名字,和許多巫師一樣,都是被她折磨至死的人。”
卡蘭抿了下嘴唇,這個世界中另一個安提俄克的後代就這樣死去了。
恐怕直到最後梅多斯也沒有覺醒大器晚成者的天賦,最終被貝拉特裡克斯這個純血至上主義者殺死。
沉默充斥著甬道,不再有人說話。
在愈發深入的過程中,密道裡的設施也逐漸變得完善起來,到處都能見到普客奇在周圍晃蕩,手裡或者拿著工具,或者修整沾滿了毒液的箭枝——整座山峰似乎被修建成了一座地下城堡。
赫敏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這不由自主的讓她聯想到古靈閣的地下寶庫。
只不過所有的普客奇都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直直的就走了過去,嘴裡還在不耐煩的念叨著一些陌生的名字,聽起來像是伊爾弗莫尼的學生與教授們需要他們的幫助。
盡管滿不情願,但這些普客奇拿起工具的速度還是蠻快的。
卡蘭默默觀察著這幅奇景,威廉在普客奇中的地位似乎很高,沒人會懷疑這位活了數百年的老祖宗對整個種族的忠誠,更不會打量對方帶來的巫師。
威廉停在了一道舒適溫暖的走廊處,這裡是普客奇們居住的地方。他隨意指了指幾扇房門,對他們說道:“這些是你們的房間,自己安排吧。我先走了,還有事。那些笨手笨腳的巫師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魔法,非得有我們普客奇的幫助才行——”
“等——等一下!”
卡蘭忽然將他叫住,他驚奇的望著天花板上垂落下來的枝條,那看起來有些像是某棵大樹的樹根。
“這些是什麽?”卡蘭問道。
威廉回頭瞥了一眼,他不耐煩的回道:“那是學校操場上一根蛇木的樹根,怎麽砍伐或修剪它都無濟於事。要不是因為它的葉子有醫療效果,我當年早就不顧伊索特的勸將它連根挖走了。”
卡蘭緩緩瞪大了雙眼。
他將這棵蛇木認了出來。
斯萊特林的魔杖材質就是蛇木,他的魔杖被純血至上主義者葛姆蕾·岡特繼承,隨後又被不甘控制的伊索特·塞耶偷走,逃到了美國。
當伊索特·塞耶創建起伊爾弗莫尼魔法學校後,她的名聲漸漸傳開,被葛姆蕾·岡特得知,於是前來復仇。
葛姆蕾·岡特是殺死伊索特·塞耶親生父母的凶手,她的蛇佬腔讓伊索特偷走的魔杖變成了無用的樹枝。
在一番慘烈的打鬥以及愛對抗黑魔法的過程中,葛姆蕾·岡特終於死去。
伊索特無法說蛇佬腔,也就不能重新激活自己的魔杖。因此,他和詹姆把它埋在了學校的場地上。事實上,她也不想再留著這根魔杖了,因為它一直在提醒著自己童年的不幸。
一年之內,魔杖埋葬的地方就長出了一顆蛇木。
正是卡蘭眼前的這一棵。
這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魔杖長成的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