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綠珠刻意打扮過，著一件米白色繡雲長裙，勾勒出苗條誘人的身體曲線，袖子挽到肘部，領口微張，露出藕白色小臂和清秀的鎖骨。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眉目顧盼間，說不盡萬種風情。

莊義生也晃了神，下意識將目光移開。

綠珠掩嘴輕笑，道:“一直想感謝公子，最近閑了下來，特意備了幾樣小菜，公子莫嫌寒酸。”

酒菜已經擺好，綠的青菜，紅的丸子，搭配別致有趣，還有一壇好酒，散發著香氣。

“客氣，實在太客氣了。”

小翠輕輕抿嘴，心道這才哪到哪兒，你可不知道，今天我家小姐會客氣到什麽份上。

“你去廚房看看，湯熬好了沒有，熬好了就端過來。”綠珠輕咳一聲。

“是。”

不多時，小翠將剛熬好的湯端過來，放在桌子正中央。綠珠起身，用湯匙盛了一碗，輕輕呵氣，吹散熱氣，遞到莊義生面前。

“公子請。”

這剛上來便喝湯啊，莊義生有些想不明白，放到唇邊，下意識皺起眉頭。

“公子怎麽了?”綠珠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個湯……味道很怪。”

“是我新學的花樣，放了新東西，公子嘗嘗能不能入口。”

在綠珠和小翠忐忑的眼神中，莊義生抿了一口，然後歎道:“果然不錯，綠珠果然是綠珠，廚藝賽得過宮裡的禦廚。”

“公子喜歡就多吃些，還有很多，我再與公子盛。”

莊義生喝了一碗又一碗，不斷讚賞著:

“嗯，不錯。”

“味道很新鮮。”

“你們怎麽不喝呐?”

二人同時擺手:“我們平日吃慣了，已經不喜歡吃了。”

綠珠和小翠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困惑。

這真是見了鬼，不是說這種藍色小藥丸誰用都好使嘛，怎麽公子喝了這麽多湯，還是一點都沒有反應。

“公子覺得怎麽樣?”

“蠻好呀。”莊義生道:“剛開始有些發苦，慢慢就習慣了。來，再給我盛一碗。”

“公子不要總是喝湯，也喝些酒，我來敬你一杯。”

“請。”

小翠斟了酒，給綠珠和莊義生倒滿，然後看著莊義生一飲而盡，然後期待他的反應。

莊義生毫無反應。

最近莊義生喝的藥，現在已經進化到第二版，第一版早就淘汰不用。而這種藍色小藥丸，則是第一版的精簡版。

第二版對莊義生來說都沒啥作用，何況是精簡版。

綠珠輕咳一聲，讓小翠取來一方錦盒，道:“公子，這是最近的盈利，該分公子一半。”

莊義生看到裡面有二十幾萬兩，也嚇了一跳。

“這麽多?”

“生意最近都特別好，而且，我們還和東盧簽了一筆大訂單，有五十萬兩。他們說，這只是開始，如果賣得好的話，會一直向這裡訂貨。”綠珠道。

莊義生想了想，收下一部分，道:“剩余的你便留著，最近應當用錢的地方多，你先支應著。”

生意越好，需要花錢的地方便越多，對於這一點，莊義生深有體會。

綠珠倒也不想之前那樣堅決，倒滿酒，自顧自道:“我再敬公子一杯，若非公子，我至今仍在青樓，賣笑為生。”

“言重了。”

莊義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些日子，綠珠的辛苦他看在眼裡。

在家中熬藥，在坊市擺攤，在青樓兜售，雖然綠珠不提，但莊義生也知道其中艱辛。

可以說是自己給了她一個契機，但能緊緊抓住，全靠得她自己。

“小翠，你也陪公子飲杯酒。”

杯來盞去，莊義生熏熏欲醉，眼看天色已經不早，莊義生起身告辭。

綠珠站起身，眼中盈滿春水，千般萬般思緒，竟不知如何說出口。

“公子留步……讓小翠送送你。”

“不必，不必，月黑風高，我一個人走就好。”

莊義生告辭而去。

屋內，綠珠頹然坐著，滿目委屈。

“小姐，你為什麽不努努力，把他留下來。”

“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我怎樣。”

綠珠抬起頭，小翠驚訝地發現，自家小姐已經委屈得快要落淚。

她不敢再多口，輕聲歎道:“公子為啥一點反應都沒有呐，是不是藥壞了，吃了不管用。”

“藥沒有壞。”

綠珠撅起嘴，手扶著胸口。她剛才也喝了酒，現在胸口火辣辣地疼。

小翠皺著眉，想也想不明白。

“唉……”綠珠輕歎一聲:“咱們畢竟是風塵中人，就算離開青樓，別人也是看不上咱們的。日後，你我姐妹二人，便相度余生吧。”

“去把院門栓了， 放好洗澡水，姐姐我……熱得很。”

“是。”

小翠走出屋門，沒過多久，又快步跑回來:

“小姐，小姐，莊公子走了……”

“走便走了，我已經知道了。”

“但公子將外套掛在門口了。”

“嗯?”

綠珠皺起眉頭。

“天這麽涼，公子會不會凍病了，我追上他給他送過去吧。”

“傻丫頭。”

綠珠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道:“你又懂得什麽，莊公子……是個君子呐。”

小翠在旁邊看著，見小姐來回在房間踱步，時而駐足長歎，時而眉飛色舞。

她心裡想不明白，為何公子人走了，衣服留下，卻又好像把小姐的心帶走了。

長長的小巷，一件青衣空懸，偶爾一陣涼風，袖子擺來擺去。

次日天明，小翠去井邊打水，看到曾經和她吵過架的幾個婦人都在，臉色便沉下來，轉身想要回去，等過會兒再來。

“小翠姑娘，這邊這邊，是來打水嘛，來這裡。”

“你這細胳膊細肉，怎麽提得動，以後說一聲，我給你送家裡。”

小翠拎著木桶，一頭霧水地走遠了。

井邊幾個婦女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王二姨，你今天為什麽對這個小浪蹄子這麽客氣。”

“噓，可不敢這麽說。今天早上我剛起來，看到她家門口掛了一件男人的衣服，那袍子面料極好，至少幾百兩銀子。”

“你說她在街上開藥鋪，背後沒個男人行嘛，對方肯定是個大人物。”

“以後我們還是小心點，得罪了她們，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