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群情激奮,恨不得把砸碎幻影石的夥計生吞活剝。
夥計咽了口吐沫,壯著膽子道:“《俠義白蛇傳》正在千古樓上演,由花老板挑班主演,欲購從速。”
“大家都不要去,聯合抵製他們。”
“要點臉吧。”
“給錢我也不會去看。”
一人一口吐沫,差點將夥計淹沒。
莊義生低下頭,拉著秋蘭佩就走:“趕緊撤,別被認出來打死。”
…………
千古樓,要到下午開戲的時辰。
“花老板,你做主,我們要不要換戲?”賽金蟬道。
花滿庭認真想了想,道:“再看看吧,如果下午再沒人,晚上便改戲,就算公子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怪我們。”
銅鑼敲響,花滿庭和花滿枝登上戲台,見台下還是隻做了幾個人。
心裡便涼了一半,只能按照戲文,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心中已經做出決定,晚上改演自己拿手的《滿庭芳》。
這時候,幾個夥計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滿頭熱汗,他們都是莊義生放出去負責放預告片的。
門口負責檢票的夥計一愣:“怎麽,你們偷人東西了。”
“差不多吧,現在好多人都想弄死我們,別說見過我們。”
幾個人著急忙慌走進後台,看得門口檢票的夥計一愣一愣的。
“我來買張票。”
一個絡腮胡子大漢站在自己面前。
夥計嚇了一跳,買票便買票,這副要吃人的表情是為什麽。
哼,我先花一兩銀子,看看後面怎麽演,回頭讓大家都不要來看。
絡腮胡子大漢惡狠狠道。
“我買一張票。”
又一個穿著花衣的婦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善。
“我也來一張。”
夥計抬起頭,門前已經排了一條長龍,只是令他感覺奇怪的是,每個人看上去都怒氣衝衝。
看戲便看戲,我又不是你們的殺父仇人。
每個人都氣哼哼的,如果不是特別想知道後面的劇情,他們絕對不會來。
等我看完了,再狠狠罵他們。
夥計將箱子一合,道:“諸位,抱歉,座滿了。”
“啥,我跑這麽遠過來,你告訴我座滿了。”
“不行,我一定要看,否則拆了你這裡。”
一個夥計已經忙碌不過來,又來了幾人,大家滿頭熱汗。
幾人商量了一下,道:“諸位,裡面已經沒座了,再賣就得是站票。”
“站票我們也買。”
“快點,我聽裡面已經唱起來了,再不賣就唱完了。”
幾個人一起忙碌,又賣了幾百張站票,本來只能容納五百人的千古樓,擠進去了接近一千人。
“諸位,下午場的票已經賣完,諸位先回去吧,我們晚上還有一場,大家可以到時候過來買。”
什麽,晚上!那豈不是說,我到晚上才能罵你們。
“我先訂一張晚上的票,要二樓包廂。”
“我也買一張。”
……
過不多時,晚場的票已經銷售一空。
花滿庭與幾個演員在台上唱戲,本來無精打采,可見見,人群絡繹不絕,一個接一個擠進來。
很快樓上樓下便坐滿了,再後來,還有人站著。
夥計用托盤端著果盤茶水,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忙碌得不可開交。
花滿庭頓時來了精神,
輕快地起了一個高音,聲音在房頂上竄來竄去。 眾人掀起一片叫天好。
每個人都盯著戲台,看得如癡如醉。花滿庭和花滿枝扮上戲妝,真如深山修煉的妖怪,談吐之間,勾魂奪魄。
人們沉浸於戲中,隨著劇情勾動情思,從第一折遊湖借傘,到鎮壓雷峰塔,劇情突然一變,再到推倒雷峰塔時的寒顫淋漓。
午場的人還在可接受范圍之內,畢竟消息還沒有傳開,有些人知道消息後沒來。而到了晚上,已經人滿為患,屋裡已經擠不進去人,有些人趴著窗台聽。
花滿庭連演三場,早場沒人捧場,午場時費了些力氣。到晚場時,她已經有些力疲。
但她已經月余沒有登台,更何況觀眾如此捧場,整個人像是有使不完的氣力,施展渾身解數。
其他人最近被彩雲班壓得喘不過氣來,碰到今天的場合,突然有了發泄的出口。
各自施展壓箱底的絕藝,仿佛要在戲台上一較高下。
到最後謝幕時,滿場喝彩,觀眾久久不肯離去,將身上的銀兩,首飾紛紛砸到台上。
站在台上,花滿庭一而再,再而三的謝幕,她心臟砰砰亂跳,身上仿佛在發光。
看著台下的觀眾,她心裡明白:
這場戲爆了。
…………
有人熱鬧,就有人冷清。
柳月恆在相府後門站了很久,已經將自己站成一座雕像。
幾乎每個戲班背後,都有一位達官貴人在背後捧。三教九流,地痞無賴,如果沒人支持,作為最底層的行業,很難在京城立足。
作為京城戲曲行的大佬,柳月恆自然也不例外。
近日,他四處求人,撒出去銀兩無數,能動用的人脈都用上了,就是希望能避過這件禍事。
門吱呀一聲開了,管家文福出現在他面前。
柳月恆忙湊了上去,道:“福爺,你看我的事,丞相說什麽了沒有。”
文福托著下巴,道:“你的事……不好辦呐。”
柳月恆塞過去一疊銀票:“福爺,全都靠你了,你在相爺面前美言幾句。”
柳月恆就算把所有人脈都用上,變賣家產,也絕沒有一兩銀子能送到文相面前。
他沒有這麽大面子。
相府管家,在他眼中已經是頂天的大人物。
文福不動聲色收起銀票,歎道:“柳老板,我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說動丞相,丞相要排一處大戲,交給你辦。”
柳月恆眼睛一亮:“這樣最好最好,多虧您了,事成之後,我一定虧不了您。”
文福遞過來紙筆,道:“你看這次要用那個徒弟,那個戲班,都寫下來。”
柳月恆激動地接過紙筆,直接趴在牆上,把和自己關系好的,平時知道孝敬自己的,都寫在紙上。至於那些不把自己當回事,和自己有過節的,自然一個不用。
心中氣哼哼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我再翻過身來,那兩個小妮子,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畢恭畢敬將紙筆還給文福,道:“福爺,要排什麽戲?”
文福掃了一眼,疊起來塞進懷裡:“邊關犒軍。”
“啊!”
柳月恆下巴差點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