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看著安靜下來的光繭,陳錯劇烈喘息,臉色蒼白,兩臂中的真火正緩緩的朝心頭匯聚,沿途的氣血盡數都被灼燒,令他的血肉微微乾癟,心底更是一片混亂。
鬼面頭盔中蘊含的狂妄之念,不斷滲入本心,雖被鎮壓,但極大的耗費了心神,令那心中道人的身軀都開始透明起來!
“結合前世碎片信息,和今生人念光輝,勾勒所欲所憾所想之景,使人心靈沉溺,困於自身認知,故可稱為‘森羅繭房’!”
他緩緩呼氣,鼓蕩身上氣血,皮膜鼓脹之間,將體內流轉的真火,朝著兩手凝聚。
方才看著輕松,似乎只是一眼,就定住了侯曉,但只要稍有差池,對方兩臂落實,自己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這人方才是真的動了殺意,沒有留手,我現在也把他得罪狠了,打到這個份上,自然不能收手了,可惜啊,森羅繭房與狂念伴生,難以持久,光是這些,只能限制住他,無法真個傷他,否則倒是省事了,現在必須抓住這有限的時間……”
下一刻,那六十四枚燙金字符震顫起來,他的心底浮現出一道道裂痕。
“差不多到極限了,不過已經足夠……”
一念至此,陳錯更不猶豫,一步踏出!
轟!
地板塌陷。
隨著陳錯一步步邁出,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跟著直接一掌朝著光繭印了過去!
呼!
熱浪呼嘯,穿過了光繭,直接印在侯曉身上!
轟!
澎湃的熱息,裹著一縷真火,被送到了那侯曉的體內!
後者頓時渾身俱震,在濃烈的警兆中,意識終於掙脫出來一部分。
“爾敢!”
他瞋目裂眥,一口鮮血噴出來,夾雜著些許內髒,旋即揮動手臂,朝著陳錯砸了過去!
頓時,周邊氣流炸裂,籠罩陳錯!
那猛烈的勁風,近乎變成了實質,落在陳錯的身上,直接割開了衣衫,在他的身體表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但陳錯依舊半點也不動搖,又是一掌拍出去,心中道人更是念頭連轉。
侯曉的兩手頓時凝固!
隨後,他意識到情況危急,鼓蕩氣血,逆轉玄功,頓時渾身鮮血炸裂!
一股澎湃的勁力爆發出來,劇痛令侯曉的思緒從森羅之念中掙脫出來,然後一臉猙獰,朝著陳錯就抓了過去。
“你死定了!”
狂暴的勁力,如同鱷魚尾巴,還沒有抓到,勁風就令陳錯額頭開裂,鮮血直流。
但他眼神冷漠,在心裡默念了一聲“元始天尊”,跟著念頭如刀,順著目光刺了出去!
“啊!”
侯曉慘叫一聲,頭疼欲裂,森羅之念與元始之念碰撞,令他七竅流血,腦袋裡已經亂成一團。
隨後,陳錯一掌拍在他的臉上,赤炎炸裂!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侯曉嚎叫起來,臉上皮開肉綻,怒急欲狂,再次朝著陳錯抓出去,但卻抓了個空,那身影泛起漣漪,赫然已是幻影。
陳錯借著幻影掩護,破開了腳下地板,落入一樓。
“你這是自己找死!”
真氣下沉,侯曉宛如鱷魚墜落,勁力下沉。
地板嘎吱作響,整個樓層都浮現龜裂!
陳錯臉色一白,那心中道人猛然抓下鬼面臉譜,張口一吸,將一點心中火吞入,而後火焰蔓延,道人衍生出諸多念頭,盡數燃燒起來!
那道人抬手一抓,
凝聚念頭慧劍,揮舞之後,斬斷燃燒念頭,那些燃燒的念頭隨即被引導到外界。 遍布各處的星星點點,開始逐漸燃燒。
上一層,光繭浮現道道裂痕,開始解體,侯曉更是猛然下墜,將整個二樓的地板盡數震碎。
挾著萬鈞之力,如惡獸天降,侯曉一拳朝著陳錯攻來,但迎接他的,卻是星星點點的火光。
火星沾染光繭,瞬間引爆光輝。
那光繭本就是人念與信息交融而成,被真火一沾,登時燃燒起來,然後急速蔓延,轉眼包裹了侯曉。
侯曉悶哼一聲,身上火光重重!
“啊啊啊!”
他又是慘叫,渾身被火焰包裹,驚怒交加,瘋狂的運轉玄功!
“給我散開!”
真氣鱗片沒有驅散火焰。
陳錯猛然揮動雙臂,更多的燃燒念頭,被驅動著朝侯曉聚攏過去!
啪啪啪!
火星在侯曉的身上不住炸開,當他落在地上,體內的氣血也燃燒起來!
“我……”這次,侯曉面對五步之內的陳錯,沒有選擇攻擊,遲疑了。
陳錯沒有遲疑,他一把虛抓,借助念頭聯系,令光繭上的火焰燃燒的更加旺盛!
火焰順著念頭蔓延,真氣鱗片雖能阻擋部分,但侯景心中被灌注諸多森羅之念,人雖然清醒了,但還有余韻,這時順著聯系,一並都被點燃,不僅未能滅了,反而朝著他的腦袋聚集!
侯曉終於慌亂起來,不顧一切激發拳意,兩手一轉,一拳打在額頭上。
沉悶的撞擊聲中,他慘叫連連,口鼻流血,眼冒金星,但種種雜念,終於被一掃而空,然後提起一口氣,真氣鱗片又充盈了幾分,竟漸漸將火焰生生逼退了幾分!
只是再無戰力了。
見著對面陳錯又揮動手臂,侯曉亡魂皆冒,玄功激蕩,渾身骨節震顫,張口噴血如箭!
這是刺激潛能的邪道法門,用了之後,全身的毛孔都流出鮮血,侯曉轉眼成了個血人,恢復了一點力氣,但整個人委頓了下去,氣勢一落千丈,鼓脹的肉身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乾癟下去。
但那雙眼睛卻清明起來。
“可惡……”咬牙切齒間,他勉強定住心念,一個轉身,身化血虹,逃遁出去!
他竟是逃了!
陳錯並未追擊,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已能看到皮下的血管了,狂妄念頭不可抑製的冒出來,頭上浮現青筋。
心中道人的身影,更是扭曲模糊,長發飛舞之間,有了幾分癲狂的氣息!
他已經到了極限,臉譜雖然摘下,釋放出的狂念還纏繞著心中之神,得盡快收攏回去,否則遺留心頭,發酵起來,後患不小。
“可惜,若我還有余力,或者也通武道,現在心神雖然近乎耗盡,但一樣能拳腳補刀。還是準備的不夠,而且方向也有一點偏差,以前沒有與人這般鬥法,缺乏經驗,從這一點來看,這一仗也該打,既然遲早要打,自然要早打、多打,以後才能知道如何準備。”
陳錯心中總結反思,卻也一樣無力再戰,若是侯曉還能再戰,他要麽拚著狂念入心,借力逃遁了,畢竟已是底牌盡出,要麽自然是點燃符篆,求助昆侖、太華,但從兩個供奉的情況來看,寄希望於外力,終不穩固。
侯曉固然是走了,但他還是站在原地許久,調息平念。
好一會,心中道人身形恢復,重新凝固起來,長發落下,似乎一切如常,只是右手上的那張臉譜上, 鬼氣森森,與過往大不相同,時而跳動,要以道心壓製。
長舒一口氣,陳錯脫掉襤褸衣衫,將包裹著符篆和小葫蘆的絲綢袋貼身放好,簡單包扎了傷口,轉身走大堂。
窗外,街頭角落,隱匿在黑影之中的侯曉看著這一幕,松了一口氣。
他猛烈的喘息,口鼻中有火星、火舌跳動,身上衣衫盡毀,裸露出來的皮膚滿是褐色血跡,還有諸多燒傷,就連臉頰上都有幾顆水泡,手上還有幾撮火苗,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這臨汝縣侯不僅心狠手辣,還這般謹慎,我方才若是沒有屏住氣,恐怕就被他發現了。”
忽然,體內一點火熱上湧,他又噴出一口血來!
擦了擦嘴角,他深吸一口氣。
“宗室中還有這等人物,藏得夠深啊!唔!”
念頭還未落下,他又捂住了嘴。
“這人心思深沉,難怪能衍生惡鬼,過去名望不顯,出手這般狠辣,這一下,我動搖了根基,境界肯定要跌落!他一個第一境,竟能施展神通?若兄長不願相助,武道可能就就此廢了!但兄長安排我來放牧惡鬼,現在如何能夠交代?那惡鬼牽扯不小啊!”
想到關鍵處,深知自家兄長的性子,侯曉打了個寒顫。
“我固然是倒了霉,可這臨汝縣侯,壞了兄長的大事,難道就能落得了好去?”一念至此,他順勢盤坐,調息恢復起來,只是回想著剛才交戰的情景,不由有幾分後怕。
但旋即,又記起方才被困在光繭中的種種,竟生出一點不舍。